第287章水至清则无鱼

“我也知道，圈子里有不少人是干净的，积极努力的……但她们运气不是一般的好……我没有她们的运气，又试图想要得到更多，才会顺应圈子的规则……直到众星开始整顿艺人，我似乎才意识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在秉持初心？！是我一直在给自己的贪婪找借口罢了。”

“可我实在不甘心啊！好不容易牺牲了那么多东西才走到今天，难道就要这么放弃？”李蔓蔓坦然而失落，“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努力适应规则，不惜染黑自己来达到目的，最后你们却告诉我，需要一个纯白无暇的人？”

她觉得有些可笑。

“即便是留下来的那些人，也不见得个个清冷无辜，谁手里没点事情呢？无非是有没有被爆出来罢了。很多东西，不涉及法律，只涉及道德，既然他们有勇气继续留下，我又为什么不可以？”

“月清，我近来，就在果断离开和厚颜留下的两种抉择里反复挣扎……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选择？总之，要我离开杨董，甚至要我把这些年得到的好处全还回去，我是愿意的！但要我就这么离开维持多年的身份……我实在是……”

她咬咬牙，发狠地掐紧了掌心的杂草，溅了一手青草汁子：“我不甘心！”

阎月清耐心听完了，点点头：“我明白了。”

李蔓蔓丧气垂头：“你骂我吧，骂我厚颜无耻，骂我不知好歹。”

“不。”阎月清摇了摇头，“你既然那么想做艺人，就留下呗。”

“啊？”李蔓蔓像是出现幻听一般，“伱竟然鼓励我留下？我以为……我以为你会看不起我做过小三……”

“这种事情，不该由我来评判，你自己问心无愧最好。”

李蔓蔓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个圈子本就是黑的。

在乱七八糟的资本介入下，圈子里的人疯狂瓜分着在水上漂浮着的巨大蛋糕，明知道下水会被弄湿弄脏，还是有无数人前赴后继地奔涌而上。

有些人是自愿、有些人是被迫，很难单纯地分辨谁对谁错。

例如杨董和李蔓蔓吧，从外界的角度，李蔓蔓就是个三。但杨董和他夫人本身又是各玩各的，正主都不介意，旁人置喙也没啥意义。

除非触及到核心利益，杨董夫人是不会计较杨董在外有多少个女人。

反正不是李蔓蔓，也会是别人！

听起来非常毁三观，也相当地令人惊诧，但事实如此——想要在一团黑混的水里保持清白，不仅需要极大的骨气，还得需要些运气。

例如曾跑贾惠，他俩倒是清白无辜，却被金凯那种人拉下了水，硬生生搞成了瘾君子，到现在还在天天被白术老爷子扎针戒毒，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非要形容的话，以前的娱乐圈就像是乱世，除了天选幸运儿，其他人为了存活下去，多多少少都会做些违心的事情。

所以，李蔓蔓的情况并不是特例！

在收购众星以后，姜传宁也曾跟她沟通过这方面的事情。

他说：“小星啊，创造规则容易，改变规则却非常难，尤其在一群人适应规则后，你想打破这一切，将会遇到无穷无尽的艰难险阻。”

“不光是华国，就连国外某莱坞，涉及资本资源分配的问题都很乱，让艺人们遵纪守法容易，想让他们完美到挑不出一点错处，那是不现实的！”

“再加上，你不是从头挑选艺人，众星百来位艺人，在毒检的震慑后能留下一半就算不错了！这一半里面，以前做过些什么事情？有没有道德方面的问题，是很难判定的。如果这些事情被爆出来，网友们同样不会买账，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如何处理他们？”

阎月清思索了很久，认为这种情况无奈又好笑。

但姜老师说的一点不错。

再说了，他们能改变众星，难道还能要求以后合作的导演制片团队，个个都像唐导那样清白无瑕么？

不可能的！

要全清理干净，众星就没人了。

既然做不到完全的拔除，那便只剩一条路了——

清理掉违法的，把隐患拔除，再给剩下犯过错却又愿意改过的一次机会。等时机成熟，再让这群人从台前走到幕后，或是与其他工作室签约，让他们换个环境继续工作。

毕竟，圆梦可以，自己也得为以前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想要永远当艺人，有很多种方法，唯独不能一直呆在逐渐严格的众星。

只要不涉及法律层面，真心悔过的人，阎月清是愿意给他们一些新的路。

遂坦然道：“你方才想不明白，为什么众星这次会让留下的所有人公平竞争、从头开始，现在能明白了么？”

“啊？”李蔓蔓傻了，“有什么……有什么联系么？”

“因为姜老板很早之前就跟唐导聊过这个话题，毒检大概能筛选掉一批人，强悍的行事作风，同样能吓退一批人，可最后留下来的人，就一定是从头干净到尾么？”

阎月清看向李蔓蔓，缓缓道：“若是要完整干净的，别说是艺人，就连公司里各部门的同事都得离职好多。水至清则无鱼，姜老板和唐导的计划，也只是清除违法的艺人！毕竟他们被爆出来，相关作品代言都得下架不说，还要赔偿甲方违约金，对公司形象影响巨大！”

“说这些，不是在认同你曾经做过的选择，因为我很清楚，有很多人，即便站在了你当时同样的身份处境下，也不会这么选。但人真的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么？答案是否定的，只要你愿意往好的方向走，曾经陷进泥泞的事情，真没那么重要。”

李蔓蔓骤然红了眼眶，她吸吸鼻子，慌忙垂下睫：“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跟我说这些……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愿意改！”

阎月清拍拍她的肩膀：“众星给了你们所有留下来的人一次机会，资源对等，机会平均，全靠自己的实力争取！唐导说过，每个人都不见得干净，那就所有人都重头开始。未来，也会根据大家的表现进行工作的划分，甚至会进行岗位调动。你想要什么，全靠自己了。”

李蔓蔓抹了一把眼泪：“好，我明白！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