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尽量为我开脱,但是萧闵行的喊话很明白,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让我回去。
我有什么理由用自己处理不好的家事,连累朋友的工作呢?还不只是她,连她的老板都牵涉进去了,这真是我始料未及的。
第二天米娜去上班后,我也出门,拿了她一些零钱,打车直接去了萧闵行的办公室。
他看到我一点也不意外,挑着斜斜眼角睥睨我一眼,就去忙自己的事情,当我是空气。
我来是有目的的,当然也不能这样站着,于是坦白说:“我今天就回去,你不要为难米娜了,她做的事都是为了我,你们并没有仇,你有什么气也直管冲我来就行。”
萧闵行默了几秒才抬起头,声音冷硬:“安静待着,现在是上班时间,我没空听你拉家常,有话回家说。”
一句话,我硬生生在他办公室里坐了一天,腰都快断了,真不知道他整天这样坐着是怎么过来的?
晚上下班的时候,别人都走完了都不见他起身,我又真的又累又饿,忍不住往他那边看几眼。
他还对着电脑在处理事情,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敲过,发出轻微的声音。
直到夜深,华灯初上,他才慢慢从椅子里站起来,伸了伸手臂,又轻轻扭了两下脖颈,才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
跟着他的脚出门,两人一声不响的进了电梯,然后又一起坐进车子里。
他没有马上开走,几分钟后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你想吃什么。”
我转头看他,惊讶写在脸上。
什么时候我这么有人权了,还能选择晚饭吃什么?难道不是他强行安排,我跟着受就可以了吗?
再说我今天来也不是为了吃饭,我是有重要的事,既然他现在有空说话了,那我只能再度开口。
“你可以放过米娜吗,她真的很不容易,为了这个单每天都要加班……。”
尽量用软软的语气,但还是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而且声音里透着不耐烦:“除了她,你没别的跟我说吗?”
我听不懂他的话,不过还是努力想了想说:“我今天回家。”
他气极,狠狠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像沉睡已久的豹子窜了出去,很快出了停车场,到了外面的路上。
气氛一度紧张,尴尬,窒息。
许久他才又问:“想好吃什么了没?”
“哦,随便吧,你喜欢就行。”我不敢多说。
他斜斜刺我一眼,语调不是很好:“什么时候这么会为我着想了?离家出走,跑到别人家里住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我喜欢不喜欢?”
这话问的有点孩子气,如果不是看到他脸上一如既往的冰霜,我甚至有点怀疑他是在向我撒娇。
当然也不好接话啦,更想不到合适的回他,只能把头垂下去,当自己不存在。
萧闵行却像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似的,又突然冒了一句:“你是不是一开口就会死啊?”
我咕哝着声音说:“会,言多必失,惹恼你跟死还有什么区别?”
他的鼻子里冷冷哼了两声,才狠气地说:“知道就好。”
我们从外面回到家时,已经夜里十点多。
萧闵行大概真的是累极了,没再跟我说任何话,把自己关到房间里洗澡睡觉。
我拿起手机才看到上面有好几个米娜打的电话,忙着回给她。
她一听说我回来了,很气,但又很无奈地说:“安安,别总是这么委屈自己,你不欠这个世界的,更不欠他萧闵行的,不用这么卑躬屈漆地去还。”
我忙点头说:“我知道,但是这件事真的是因我而起的,如果我回来,就能让他放过你们公司,那不是让你少做很多事情吗?反正我们现在也还是夫妻,我也不能老住在你的家里,况且……。”
我声音顿了顿,脑子里突然闪现出萧闵行坐在办公室里的情形,心尖一下子又柔软起来,轻声说:“况且他工作也是很辛苦的,我坐在办公室里等他一天都腰酸背疼,他竟然一天天都那样坐着。”
米娜不屑:“哪个上班的人不是那样的呢?你看到的还是好的,如果看到那些出门跑单的,会更觉得生活残酷。”
对,生活很惨酷,只有我自己活在童话里,以前是只要养活自己就行,现在连自己也不用养,直接扔给萧闵行,仔细想想,我又这么一次次骗他,好像他朝我发火也是有情可原的。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很早,第一次这么用心地做了早餐,而且做早餐的时候心里没有骂他。
萧闵行下楼看到桌子上的食物,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嘴角扯出一抹嘲弄的笑说:“为了她你倒是肯下血本哦。”
我尽量平心静气地说:“也不全是为她,我是看你昨天工作挺累的,所以想让你吃好一些。”
他的眼神一滞,目光轻飘飘落在我的脸上,灰褐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此时我的样子,慌乱的,害怕的。
“那个,你先吃,我再煎个蛋去。”我忙着退回厨房,暗暗捏了一把汗。
他也没多话,拉开椅子坐下,开始吃早餐。
出门前还是冷冷跟我说:“我说话算数。”
我暗暗吁了一口长气,却刚好落入他的眼底,萧闵行翻了一下眼皮,整个眼睛都往天上看,语气更是不好:“但是对你的惩罚还未开始,好好等着吧。”
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却连问一句的机会都没有,就看到他出门走了。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脑子跟抽筋似地不停重播他说的话,心里既害怕,又希望早一点到来,既然是惩罚,那过去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可是晚上萧闵行回来却一声不吭,仍然像累极了,吃饭,然后安静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他越是这样,我反而越不安,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但晚上真的又不敢去打扰他,累了一天的人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吧?况且他本身就性子暴,真惹急了我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都很难说。
我所能做的,就是像从前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做一切这家里自己能做的事。
不过,宣判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