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考察民情(1 / 1)

杨和书僵硬的点头,挤出笑容道:“考察民情,这也是先生给我布置的课业之一。”

满宝和白善宝都殷勤的点头,表示理解,然后就表示,他随便问,他们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然进行得很顺利,应该说他一路走来就没这么顺利过,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办?

唯一正常的应该是白二郎了。

他有些无聊的听着他们说话,爬到自己的书箱边,从里面拿出两包点心,打开来自己拿了一块,然后放在中间让大家吃。

杨和书问了去年的收成,本来还以为三个孩子不会知道,毕竟这是大人才知道的事,而且就是大人,大多也只有一个大概的印象,以他走过的村子来看,大家最多能说出“最好的一块地比去年略差些,收了两袋子的水稻,差的,那是颗粒无收”这样的话。

但满宝和白善宝不是,俩人竟然能说出具体的数量,比如,去年夏收时,七里村麦子收获最高的一块地是老周家的,一共收了两石半,最差的,嗯,收了一束麦子,打下来连种子都没回来。

水稻最惨,收获最高的一块地是村长家的,有两石,最差的也是颗粒无收,大家都不稀罕去地里收割的那种,但想到来年可能的艰难日子,还是去带着稻壳的给割了回去,碾成糠也好呀。

满宝甚至还有前年的数据,俩人在书箱里翻找了一下,还把做好的平均亩产给杨和书看。

当然,这只是七里村里满宝暂时收集到的数据,不包括白老爷家的。

但白老爷家的数据白二郎有啊,当然,本来白二郎是没有的。

但白善宝和满宝一起逼着他去问他爹,他爹不知道就去问家里的管事,于是他便也知道了。

当然,他是不会记得这么多数字的,他就记住了一个最大的数字。

因为满宝和白善宝说了,他们今年的目标就是超越这个最大数字。

杨和书愣愣的听着他们说,半响才问道:“你们不是在上学吗,怎么有空做这样的事?”

“我们先生听说我们要做这样的事就给我们时间,还指点我们要多问些人,多记数字,再算成均和呢。”

白善宝点头,“这均和就是先生给我们算的,数字太多了,满宝总是算错。”

“明明你也算错了。”

白二郎生怕俩人又打起来,他们打架,他要是拦着违背本心,要是不拦,回头还得被老爹教训,于是连忙把手伸到中间道:“行了,别吵了,我们术数学得慢,这么长的数字,本来就很难算。”

满宝道:“一点都不难,都是粗心闹的。”

白二郎不想理她了,自庄先生在他们面前算过一次均和以后,满宝和白善宝就学会了,只有白二郎学不会,加倒是没什么,可是均和,好难啊……

杨和书低头看着那些数字,暗暗将数字记在心上后问,“这样一来,村里岂不是很缺粮?”

“是啊,”满宝忧愁的道:“好多人家就是农忙的时候也只能吃稀的,村里有几乎已经开始吃七分糠,三分面了。我爹说,我们要是不节省粮食,等冬小麦收前,也给我们吃米糠。”

杨和书看着满宝,“你家都读得起书了,竟然还如此艰难吗?”

满宝点头,“可不是吗,我家很穷的,不过比我的同窗们好一点儿,他们年前就被家里人领回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上学呢。”

白二郎插嘴道:“我想他们了,他们好久都没来找我玩儿了。”

白善宝:“他们也是要下地干活的好不好,现在是农忙呢。”

杨和书张嘴正要继续问,结果白二郎问道:“我看我们的麦子快种完了,再有两天就差不多了,我爹说,过两天恐怕天气会冷,种下去的麦子得经过一次寒潮才能长得好,那我们的豆子啥时候种?”

“不知道,看我爹,”满宝道:“我家要是开始种了,我们就开始种。”

三个孩子虽然看了两三本农书,但对农时的把握还是不好,所以只能看村里种什么他们就种什么。

尤其是老周家,满宝觉得,种地这种事跟着老爹做是不会有错的。

“那什么时候种果树?”白二郎最关心的是这个,“我记得谁说过的,种豆子的时候能种树。”

“我说的。”满宝举着小手道:“按理来说,时间应该是一致的,因为那会儿已经回暖,豆子长得快,果树应该也容易存活。”

“可是我想等麦子种完就种果树,早一天种不是能早一天吃到水果吗?”

“会冻死的。”白善宝道:“堂伯说只给我们四十棵果树苗,冻死就没有了。”

白二郎立即不说话了。

杨和书立即瞅准时机插话,“那你们想朝廷拨赈济粮吗?村民们有了赈济粮日子会不会好过点儿?”

“当然啦,”满宝最先回答,“我们每一天都盼着朝廷拨赈济粮。”

杨和书就笑眯眯的问,“那你们觉得这个标准应该怎么来,你觉得你家需要领赈济粮吗?”

满宝想了想后道:“我家要是吃糠了,那就要领,我不喜欢吃糠,没什么味道,不好吃。”

从同窗那里吃过混杂了糠的馒头的白善宝和白二郎也纷纷点头,“不好吃。”

杨和书就看着俩人,笑问,“那你们觉得你们家也要领?”

白二郎道:“我家不用,我家有钱。”

白善宝也道:“虽然去年遭灾了,但日子还过得下去,所以我家也不用。”

满宝点头,“除了他们两家,我们村谁家都应该用得着领赈济粮。”

杨和书,六十来户呢,这人可不少。

因此他道:“赈济粮只能给最困难的一群人,你觉得你们村最困难的是谁家?”

“村尾的周五婶家,她家好穷的,才出正月就掺了一半的糠吃了,还有我们隔壁的癞头哥,哼哼,他们家现在是最穷的,还有周虎哥家,我上次去看二禄,二禄说他们家快没粮了,现在粮食都是留给虎嫂子和三寿吃,他们吃的是野菜和米糠糊成的团,真的好难吃啊。”

杨和书见满宝如数家珍一般,加之之前的对话,也知道她才是对七里村最熟悉的,便着重问她,“为什么这三家最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