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眠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眼神瞥了我一眼:“我说了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敬佩你和江瑾和演的这出戏,我就觉得肯定是江瑾和带走了你,可我找不到证据,更找不到你,只能被他倒打一靶。”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问。
苏倾眠笑了两声:“我是跟着江瑾和的母亲来的。江瑾和嘴严,行动也缜密,但不代表江家所有人的嘴都严,更何况是有了孙子的奶奶呢,就差贴出告示说自家多了一枚血脉了。你说江家老大刚生了一个女儿没几个月,这来的新孙子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人了。所以我就让人监视江瑾和的母亲,顺藤摸瓜找到了你。”
没想到百密一疏,最后是江母暴露了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惨淡地笑了起来:“我没有想过要逃避对苏贝贝的责任,但是我也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逼得苏贝贝无路可走。而且江瑾和对苏贝贝仅仅只有利益,苏贝贝也是一样,所以江瑾和也不是逼迫苏贝贝走投无路的那个人。”
“你这不就是在逃避吗?”苏倾眠嘲讽地笑了起来。
我摇摇头:“我不逃避,我只是想要你知道江氏不是你报复的对象。我也好,柳茜也好,苏家也好,都比江瑾和对苏贝贝做的事重千百倍,你要复仇也不是拿江氏开刀。”
“那你好像忽略了一个问题。”苏倾眠笑了起来,“你和江瑾和能分开吗?你们纠缠得这么深,现在依然走到了一起,只要我毁了江瑾和,那就等于是毁了你!”
瞬间我的脸色苍白一片,苏倾眠的低沉的声音就像是炸弹一般冲在我的脑袋里,嗡嗡一片没有办法再思考。
“所,所以,你是肯定不会要针对江氏吗?!”艰难的话语让我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尖锐的疼痛一下子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
苏倾眠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给了我一个挑衅的表情。
我捏紧了拳头,如果苏倾眠一定要对江氏下手的话,心里那些所有的愧疚都会变成愤怒。死者为大,所以苏贝贝的死已经化解了所有她对我做过的过分的事情,全都只有我当时想要报复的丑恶嘴脸。可我凭什么要因为这一点就要赔上我的爱人,我最重要的人!
“苏倾眠,你有没有想过把苏贝贝逼到绝境的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苏贝贝争强好胜,做事不择手段,她为了自己的目的陷害了我好几次,我有报复的心有什么不对?我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报复的机会我为什么要放过,更何况我还能获得一笔可以让我好好生下孩子的资金,我为什么不答应!”
我咬紧了嘴唇,愤怒、委屈,在这一刻全都全都交加着爆发了出来:“害死她的人还有你,你们之间的禁忌之爱才让她更加自我,让她封闭了自己,她都不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凭什么要在被利用被伤害之后还要真心相待!走到最后那一步,在她最需要帮助和安慰的时候,你不在她的身边,不要拿什么苏家的阻止当借口,你现在能出现在这个城市,当初也可以!你现在不过是为当初没有及时赶过去的行为做弥补,把你的愧疚和难过转移到别人身上,打着报仇的旗号洗刷自己的过错!”
我一口气咆哮了很久,最后一口气差点呼吸不过来,抽泣了一下鼻子,才吐出了问句:“难道不是吗?”
苏倾眠很生气,气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眼圈都是赤红一片,表情十分狰狞,下一秒都有可能直接把凳子扔过来砸在我的脸上。
我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团,眼泪猛地流了出来。
可是苏倾眠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任何的动静,突然安静下来的病房里只有他低沉粗重的喘息声。
啪啦一声,门被撞开了。
“槿夏!”
“这位先生,请您配合我们跟我们出去!”
嘈杂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涌流了进来,汇聚成一圈圈的音波涤荡在我的脑海。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去看苏倾眠。
苏倾眠死死盯着我,隐忍着浓重的感情,眼睛里已经汇聚了泪水,在转身的那一刻擦拭在手掌上。他没有反抗医生和护士的动作,任由别人把他带了出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全是冷汗。
我不知道我冲动说出来的那一番话会对苏倾眠造成什么影响,会不会让他的报复更加激烈,但是我只是庆幸,至少这一刻,我安全地活了下来。而一直压迫在我心头的那块石头,名为苏贝贝终身愧疚的诅咒似乎也慢慢轻了一些。
“槿夏!”千羽虹都快要哭了出来,一把抱住我,说着幸好赶上了。
我抓住千羽虹的手,连忙问:“孩子呢,孩子怎么样?”
千羽虹擦了擦眼泪,说:“槿夏,你放心,孩子很好。两个护士都守着呢,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孩子没有事就好。
护士忙碌地给我重新包扎束缚带,重新给我扎了针,我就躺在床上任由他们弄。
千羽虹轻声说:“我给江瑾和打了电话了,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没事了槿夏,睡一觉吧。”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晚上了,江瑾和刚好坐在我的床边,见我醒了,连忙问我要喝水吗?
我点点头,江瑾和马上拿来冷在一旁的热水给我,温热的水流进喉咙的感觉很舒服,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吃饭了吗?”
“饿了?”江瑾和笑着问,“千羽虹说给你炖了好东西,马上就拿过来。”
我摇摇头:“我是说你们,不要因为照顾我坏了身体,要按时吃饭知道吗?带会儿虹虹过来,你们就一起去吃东西。”
江瑾和:“她去吃就好,我想先守着你吃完。”
我心头一暖,知道江瑾和在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