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还在生气呐?”
给祝凌扎完针,从冷酷无情小神医变回乖乖软软小甜妹的芷兰掀开车帘,就看到一张被带毛绒滚边的兜帽遮了大半的脸。这张脸的主人不理会她,只专心驾着马车。
一旁的九皋投来爱莫能助的视线。
唔好像真的生气了。
不过———
芷兰毫不客气地抓过霍元乐的手,强硬地从他手中“抢”下了缰绳:“手都冰了!”
抢下的缰绳被交到九皋手里,芷兰小幅度地推搡着他:“公子你快进车厢里去!”
“不去。”
“你又没有内力不惧寒冷,在外面也只能待一会儿!”芷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九皋:“”
这样的场景无论见几次,他还是不习惯。
“不去。”
“别逼我先礼后兵啊!”芷兰暗地里磨了磨牙,见霍元乐不为所动,忽地一把拉下他的兜帽,气鼓鼓地盯着他,“你看,你耳朵都冻红———”
被摘下兜帽的霍元乐静静凝视着她。
芷兰在他的视线里,突然像只泄了气的小河豚,她意识到,霍元乐也许不是生气,而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过去。
“你不想去也得去不能拿身体开玩笑!你没有内力,这种天气里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她的目光落在霍元乐的手腕上,语气里隐隐带了哀求,“元乐哥哥”
越是靠近长垣关,霍元乐这种状态便越明显,今天救的人又如果可以选择,她希望今年、至少今年,不要去长垣关。
也许是读懂了她的意思,霍元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话虽如此,他却还是起身进了车厢。
芷兰看他的背影没入到车帘后,小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被九皋扯了扯衣摆。她回过头:“九皋哥哥,要我替你吗?”
“我内力深厚,感觉不到冷。”九皋小小声,“你还是去陪着公子。”
“这个时候,也就只有你能劝的动他了。”
“今天都腊月初八了———”阿英趴在桌上,叼着一块荷花酥,像小仓鼠一样细细啃着,头上的金玲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声音,她比起半年前活泼了太多,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老师~你悄悄告诉我,哥哥什么时候能回来呀?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具体时间?那我可真不清楚。”郑静姝笑着摇了摇头,燕京那场叛乱之后,她辅助齐倚弦,也就是郑夫人夺权之后,就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年后数天才抽出了几日空闲,别说乌子虚的消息了,就连乌子英她都是托付王雅芙照看的,“据郑氏的消息说,昌黎郡的瘟疫已经解决了,子虚剩下的都是收尾了,应该也要不了多久?”
“要不了多久是多久啊———”乌子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还没和哥哥分开过那么久呢!”
她好想哥哥qwq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操心。”郑静姝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尖,“小心长不高。”
“才不会呢!”乌子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已经读书半年啦,这种招数现在骗不到我了!”
“你呀———”郑静姝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叩门声。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依旧穿得繁复华丽、像一只穿花蝴蝶似的王雅芙,王雅芙的身边立着披着厚实皮毛斗篷的王晏如。
王雅芙弯着笑眼:“新年安康!”
然后她偏偏头,透过郑静姝身边的空隙,背着手道:“小阿英,好久不见~快来给我拜年,我特意给你准备了压祟钱!”
乌子英:“”
她和王夫子才分开不到一个时辰!
什么好久不见,不就是想看她当着老师的面给她拜年嘛!
夫子这么幼稚,乌子英也没办法,乖乖地过来给王雅芙拜了年,然后得到了一串沉甸甸的“厚爱”———打眼望过去足有五六十个的方形钱币被红绳穿成一串,正面刻着“长命百岁”、“吉祥如意”之类的祝福,背面则刻着不同的祥瑞图案,乌子英身高不够,为了流苏不垂到地上弄脏,只能高高地举着手,惹得王雅芙“噗嗤”笑出了声。
郑静姝谴责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笑:“你幼不幼稚?”
“不——幼——稚——”王雅芙拖长了音调,她从小到大都活在蜜罐里,二十好几的人了,比豆蔻少女还活泼,“哎呀~小阿英,压祟钱不可以弯折的!”
听闻此言,乌子英果断转头求助:“老师———”
郑静姝笑着替她接过了压祟钱,乌子英松了一口气。
“晏如———”见没好戏看了,王雅芙朝着身边催促道,“你不是也准备了压祟钱吗?快给她快给她!”
乌子英:“”
郑静姝:“”
万幸的是,王晏如准备的是正常长度的标准压祟钱,而不是王雅芙这种特制加长版。
王雅芙失望地瘪瘪嘴,乌子英则彻底放了心。
在双方拜完年后,王雅芙就拉着郑静姝去说悄悄话了,这几月世家的事都多得不得了,她们也挺久没见面了。
待客的大厅里只剩下王晏如和乌子英两个人。
“阿英———”王晏如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确认两位夫子已经走的足够远,不会听清他们的对话后,才向阿英招了招手,“你能过来一下吗?”
阿英虽然没怎么见过王晏如,但能被王雅芙带在身边的人,也一定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没有多想便跑到了王晏如身边:“有什么事吗?”
王晏如看着她,几次张嘴欲直言,最后说出口却委婉:“子虚瞒着的事,你知道多少?”
本来没怎么在意的阿英,心里的小雷达一下子就出了警报,警惕瞬间升到最高,她后退几步,满脸都是防备。
“我没有恶意。”王晏如没有大过年吓唬孩子的爱好,“子虚她身上的问题要早点解决,不然日积月累,恐成隐患。”
她已经将乌子虚当成了朋友,之所以对乌子英说,也是为了让她提高警惕,免得不小心被别人试探出来,露了乌子虚的秘密。
阿英脸上的戒备之色越来越浓:“你都知道些什么?”
这个反应难道不止一件?
王晏如思忖着,小声到近乎气音:“性别。”
阿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肯定句。
熊熊怒火在她眼中燃烧:“你占我哥哥便宜了是不是!”
王晏如眼里的错愕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地反驳:“我没有!”
“你骗人!”阿英突然冲到她面前,手往王晏如胸前的衣服上一伸,王晏如一惊,条件反射般地推开了她的手,阿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屁股摔得有点痛,但阿英脸上却露出了肯定的笑容:“你和哥哥是一样的!”
作为一个曾经在乞丐堆里从小摸滚打爬的乞儿,她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王晏如那一刻的反应不像是假的。她的哥哥那么谨慎,如果不是占了哥哥的便宜却那么肯定哥哥是女孩子,最大的可能就是———王晏如也是女孩子。只有两个人是同一种情况,才最可能被联想。如果王晏如不是女子,面对一个“因为姐姐被占了便宜而生气”的孩子,第一反应应该是制住她解释,而不是把她推开。
王晏如在推开她的那一刻就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她本身畏寒,冬日的衣裳厚到极致,乌子英那一下,未必能试探出什么。她只是没有料到一个小孩子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做出这样胆大心细的试探。
她有些生气了,一是因为一直好好掩藏的身份猝不及防地暴露,二是因为阿英的举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很危险!如果我有杀意,你就死定了!”
“没关系。”乌子英咧嘴笑起来,应天书院里没人敢动手杀人,更别提王晏如一看就是个病秧子。退一万步说,就算王晏如真的失手将她杀了,那王晏如的一切言语都会成为狡辩的说辞,是不可信的。只要她死掉的消息被哥哥知道,那哥哥一定有办法瞒下自己的女子身份,然后给她报仇。
她在哥哥面前、在老师面前、在应天书院的其他夫子面前装得乖,并不意味着她面对其他人时没有獠牙:“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如果你不能保守哥哥的秘密,我就把你的身份捅出去。”她恶狠狠地威胁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狼崽子装得再乖那也是狼崽子,被逼急了,也会咬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4-2020:51:24~2022-04-2205: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瑟瑟3个;一朵甜爆米花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胭脂的那条鱼、荒、陌生人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朴朴70瓶;陌生人50瓶;一朵甜爆米花40瓶;茗、黎意20瓶;飞羽、妄想上岸15瓶;陆青梧、来点书看,斯哈斯哈、墨辞辞10瓶;雨、19005瓶;梦白3瓶;随心而已、落日熔金,暮云合璧2瓶;和光同尘、婺江初、飞羽、西西咚咚、此人梦游中~~~、詹台中蘭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