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两人躺在床上,抬头一米处就是房顶。
苏莟租的屋子是个二楼小楼,带了个后院,一楼是花店,二楼住人。
二楼这是苏莟自己设计的房间,整个屋子呈三角状,床边有个窗子,外头就是荒芜的山野,这个地段在市区外,但这个小街很热闹,有种隔离于人世的桃花源之感。
房间里很温馨,有男人住过的气息,还有衣服。
师说睁着眼,有月光照进来,“这次真的决定好了?”
苏莟轻笑了一声,“嗯。”
“真羡慕你。”
苏莟白了一眼,“羡慕个头,你勾勾手韩愈就过来了。”
师说抿抿唇,“长痛不如短痛。”
“阿说。”
“嗯。”
苏莟说:“你就是太会考虑别人了,你有没有想过,韩愈也许并不这么想,哪怕只有一朝一夕,他也会用整个生命去交换的。”
师说心底一颤。
“我和柯北谈了这么多年都抵不过陈启正对我的一朝一夕。”
苏莟笑了笑,“我爱过他,但他不够爱我,所以我会累,我也渴望别人疼,这么多年,我一直等着他娶我,没成想闹了个乌龙,也好,让我看到了他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我放下了,虽然会难过,不过慢慢就好了,所以说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让人忘掉很多不开心的事。”
听到苏莟如此的轻描淡写过去的爱情,师说知晓她是真的看开了,也放下了。
书里说:一个人总是对上一段感情念念不忘,要么时间不够长,要么新欢不够好。
对苏莟而言,终是幸运。
这几天,师说除了闷在楼上看书就下楼帮苏莟理理花草。
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突觉着有点闷。
今早上刚吃过早饭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到闪烁的并非那个名字,心底竟有隐隐的失落。
接起,“程姐。”
“师说,你还好么?”
师说笑了笑,“挺好的,替我和阿云小杨问好。”
“我打电话是有个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
程姐:“上次的盗窃事件查出来了。”
师说语气淡淡的,“是么?”
程姐像是缓了好几口气,“那个人,那个人是……阿云。”
师说:“……嗯。”
“头儿说你随时可以回来。”
“阿云呢?”
“引咎辞职,所里可能会告她。”
师说默了默,走到院子里,抬眼看了看天空,“我不回去了,程姐。”
“师说。”那边似乎欲言又止,“对了,是上次替你送文件的那位先生提供的证据,头儿似乎还挺怵他的,简直就判若两人。”
师说皱了皱眉,她辞职的缘由没和谁说过,白杨怎么会知道?难道是那个人么?
她阖了阖眼,忽觉得有点累,“谢谢你啊,程姐。”
“跟我还客气,这次没帮到你我也很内疚,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挂了。”
“再见。”
师说挂掉电话,走至院落中间,眼前尽是旷野,她伸出手抓了抓风,空无一物。
那头的程姐,不禁发了呆。
就在刚刚,她才知道原来一直耍心眼的是阿云。
她后来问阿云:“为什么那样做?”
阿云当时头埋得很深,静默了很久很久,“林江需要钱,我没办法。”
“所以你就出卖师说?”
“我不是有意的,当时她那个时间刚好在那,我没办法,我……”
“阿云。”程姐有点痛心疾首的叫她,“我们做了三年的同事,你当真就狠得下心。”
“对不起。”
程姐忽的想起什么,问她:“之前那次匿名邮箱的事儿,也是你做的?”
阿云沉默,程姐叹了口气,“我想师说都知道,只是她不想说而已,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
“程姐,这几年我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过好日子,说真的,我特别羡慕她,后来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会得到惩罚的,有时候真的是太累了,真的。”阿云像是风一吹就会倒,没什么劲的说了一句又一句,“对不起,程姐,如果遇见她,替我道声歉,我肯定没脸见她了。”
程姐不忍的别开脸,“道歉这件事,我觉得你还是亲自去比较好,师说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那时候,在上海混出一片天地真的很不容易,能饶人处且饶人,这道理,却不是每个人都懂得。
中午的时候苏莟出门办点事,师说看着店,闲着也是闲着,便装饰起花草来,偶尔会有一两个客人光顾,她就按照苏莟和她交代的说价,倒也乐得轻松。
阳光从橱窗落进来,师说坐在小板凳上插着花。
身后有声音响动,玻璃门被推开。
她回头。
女人个子高挑,穿着高跟鞋,短裙,浓妆淡抹。
师说放下手里的花,站起身,四目相视。
她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女人手腕挂着枚红色的包包,卷发及腰,声音清亮,“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师说抬眼,“是送人么?”
女人弯唇,“探望病人。”
师说点头,指了指旁边开的正盛的几盆,“这个时令芙蓉正好,如果是女性的话,我建议秋海棠更好一些。”
“哦,海棠?”
师说微微颔首,侧身拿过之前插好的花束,“您可以看看。”
女人的目光落向花上,几秒钟后又移至师说的脸颊,盯了几秒,表情变化太快,惊讶至极,慢吞吞的说:“师说?”
师说一闪而过心里的诧异,抬眼,这才认真看了一眼这个女人,“你是?”
女人笑了笑,“不记得了?”
一别多年,眼前的女人宛然成熟妩媚,虽不似年少时那般清透,但一个人自内向外的感觉给人倒是挺像的。
师说了然,“你好。”
女人挑眉,接过师说手里花,低下头闻了闻,“你应该说好久不见,江媛。花挺香的。”
说着便四下看了眼,又落向师说的脸颊,“这么多年不见,你竟然沦落为卖花的,倒真是辜负了当年老师的期望。”
师说淡淡的笑了笑,“一个人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在我看来刚刚好。”
“你还这么高傲,”江媛冷笑了一声,“知道我最看不惯你什么吗?”
师说不置可否。
江媛嘴角的冷笑弧度并未改变,“就是这幅自恃清高的样子,真讨厌。”
师说淡淡的笑了笑。
“高不高傲你说了不算,清不清高也和你没关系,江小姐,这么多年,你不也没变么,一副假仁假义虚与委蛇的样子。”
“你……”江媛气哼,“我不和你生气,免得失了脸面,掉价。”
师说叹了口气,摇头。
显然这女人今儿是和她杠上了,“我听说高考你去的上海交大,现在这副鬼样子还真是给学校丢脸啊。”
师说的脸色淡淡的,仍旧摆弄着手里的月季。
“怎么,没底气和我说话?”
江媛嗤笑,“你这块破地我随便就能买几家,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比过我,不是么?”
师说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慢的转身,“你喜欢了韩愈那么多年,不还是没追上么?”
“你说什么?”江媛突地变了脸色。
“你不是听到了?”
江媛脸色不太好看,突地一冷,“我得不到手的你也不会得到,他不照样没和你在一起么?”
师说想:我刚把他赶走。
转念,又忽的一滞,“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江媛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啪的一下放在身边的玻璃桌上,“不用找了。”
师说的眼神微微变幻,江媛走在门口,步子顿了顿。
她未回头,说:“师说,我很嫉妒你,我曾经那么喜欢他,他却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这么多年了,也挺没意思的,真的,只有当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才明白我那都是奢望,当年他和你写过一封情书,被我偷偷拿走了,但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现在依旧不后悔,我过得很好,偶尔嫉妒一下你,不过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那些账就一笔勾销吧。”
师说怔怔的,她突地又想笑了。
苏莟刚从外头回来,一脸吃惊的看着师说,“刚走的谁啊,挺眼熟。”
师说笑笑,“和我算旧账的。”
“旧账?”
师说又笑了下,看向苏莟,“是江媛。”
“What?”
师说抿抿唇,苏莟一把拉住师说上下看了看,“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
苏莟皱眉,“她心肠不好,我担心她欺负你。”
师说摇头,“放心吧,她还没那个本事。”
“嗯,这话我信,想当初你可是骂人都不吐脏字的主,袖里藏刀啊。”
师说翻了翻白眼,“呦,都会使成语了,您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苏莟立即闭嘴,讪讪一笑,“夸您呢。”
“切。”
师说闷笑。
偶遇江媛倒还真是在师说心底溅起一点涟漪来。
晚上,她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苏莟怒,“干嘛呢你?”
师说声音闷闷的,“睡不着。”
“想韩愈了?”
师说闭嘴。
苏莟勾起一抹坏笑,“想就想呗,有什么不敢说的?”
“谁说我想了?”
苏莟吹了声口哨,“我们中有一个肯定在想他,我可是有男人的,那只能是剩下的那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了。”
师说瘪瘪嘴,“……有一点。”
“打电话呗,他现在肯定没睡,在等你电话。”
师说叹口气,“那多没面子啊。”
“切,自作自受,谁让你半路逃婚的?”
师说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不是有意的。”
“哦,那就打呗。”
“……他应该睡了吧。”这话师说自己都不信。
苏莟‘唉’了声,“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后悔,想当初封笔和宋嘉年不就这么完了么。”
师说闭嘴不言,过了会,她轻声问:“你说当年宋嘉年明明那么喜欢封笔,为什么还要出国?”
苏莟默了会,在这安静的夜里,她清晰地听到苏莟说:“那你说当年韩愈明明那么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出国?”
师说沉默。
她曾经问他为什么后来放弃追她了?
他说:不是放弃,只是为自己重新追求你而不让你有拒绝我的机会做一些准备。
她问他为什么学医?
他说:因为你。
这几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那一刻,她特别想见到他。
寂静的夜里,浅浅的呼吸静默了整个屋子。
同一个夜晚,同一片星空下。
实验室里。
韩愈眼睛盯着电脑上曲折的数据线,欣喜若狂。
他迅速拨通那边杨老的电话,惊喜已经溢在嘴角,“老师。”
杨启正在看一份病例,意外他语气中的欣喜,又忽然反应过来,“结果怎么样?”
韩愈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抽出打印机里出来的数据资料,头微微低着,声音低沉,“可以试试。”
杨启想了想,“比例多少?”
韩愈放下资料,摸了摸鼻子,顿了几秒,“一半。”
那边呼吸也深起来,“比我们预想到的要好。”
韩愈‘嗯’了声,“这两种药物在虚拟电脑操作程序中显示出很特别的融合情况,或许胜算更大。”
杨启郑重的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韩愈舌头拱了拱后齿槽,“我不想用阿说冒险,暂时只能先搁着,看情况。”
“这边我会尽快,还有,上次阿说体检,我发现了一些不太好的迹象,你要抓紧。”
韩愈的脸色很沉,喉咙里艰难的‘嗯’了声。
和杨老通完电话,韩愈靠在桌前,狠狠地吐了口气。
他出了实验室,边走边点了根烟抽着。
前几天一别,他本来想追到香山,后来手机提醒实验有变,他立刻赶过去,熬了好几个通宵,终于有了个还算满意的结果,可以缓口气。
他走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的一闪。
是条短信。
——韩医生,我旁边的女人说‘有一点’想你了,请问你什么时候过来接她走啊?
地址是:香山市齐海路木子街道129号——莟羞待放。
他的表情松了松,脑子里冒出那个女人此时正皱巴着脸睡不着的画面,不觉心底一片柔软,募的笑了。
想着,又点了一根烟。
第二天,师说起来的时候,苏莟在收拾东西。
她纳闷,“你干嘛?”
苏莟若无其事的‘哦’了一声,“过几天和启正回他老家,提前整理下行李。”
“过几天才走,干嘛这么急啊?”
苏莟丢了记飞眼过去,“我喜欢。’
师说:“切。”
想了想,她又问:“他老家哪啊?”
苏莟:“凉城。”
“那是哪儿?”
苏莟皱着眉思考片刻,云淡风轻的说:“距离我们此时站着的地方长达几千公里吧。”
师说惊呼:“那么远?”
苏莟:“他开车。”
“怎么突然去他家了?”
苏莟顿了一秒,“终身大事。”
师说眨巴眼睛,又眨巴眼睛,两眼汪汪的:“你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就呆这儿啊,顺带帮我照顾花店呗。”
师说:“一个人?”
苏莟忍不住白眼,“我让你叫韩愈过来接你,你又好面子不肯打电话,万一又碰上人家做手术忙不过来,到时候谁管你啊?”
师说的肩膀塌了一截:“……”
中午吃了饭,她就呆在花店。
时不时的有几个客人买花,苏莟是老板娘,在一边招呼,师说就在一旁插花。
一天过得极其的快,傍晚的时候,苏莟说她出趟门,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拨了个电话,听见苏莟在那头笑,她皱了皱眉,“都七点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苏莟说:“我在去凉城的路上。”
“什么?”
苏莟弯唇,“见他爸妈,然后登记结婚。”
“结婚?”
苏莟‘嗯’了声,“他这次是部队批的婚假,时间紧迫。”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放心,不用怕孤单,我叫了人过来陪你。”
师说下意识的就问:“谁啊?”
苏莟贼兮兮的一笑,“自己慢慢猜。”
“苏小兰!”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师说气的咬牙切齿,这个叛徒啊。
深夜十点。
她坐在二楼的小床上,搅着手指惴惴不安,不时地看向钟表。
滴滴答答,在这个夜晚格外的挠人。
窗外偶尔会有汽车经过的声音,师说总忍不住趴在窗户上往外扫,看着又一辆远去,心底竟隐隐的失落。
就在她要睡着的时候,隐约听见外头有汽车熄火的声音。
不知是感应还是什么,直觉告诉她。
他来了。
她静默了几秒,然后披上衣服下床,直接就往外小奔。
远远就看见门口,隔着玻璃窗的男人。
他倚着车窗,对她笑。
听不清他在说什么,那口型她能辨得。
依稀是说:“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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