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辈子,再也不做混子了!
这句话,很有可能是绝大部分混子的心声,许多年轻人对这条道的盲目向往,只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真正的经历过这条道上的腥风血雨和凶狠残忍,当真正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回之后,没人愿意继续混下去。
毕竟,对安宁平静的生活,才是人类最基本的向往!刀光剑影的刺激,虽然偶尔会提升一下肾上激素的飙升,可这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过沉重,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承受得起的。
比如大黄,他如果不是混子,这一切,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楚震东明白这种心情,又拍了拍大黄的肩头,没有再说什么。
又一个月左右,楚震东的刑期满了,再次离开了泽城监狱,到门口的时候,送他出来的监区长笑道:“东子,你可别再进来了,你一进来,外面就乱套,外面一乱,就会进来更多的人,你这等于是变相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啊!”
楚震东哈哈大笑道:“行!就这么定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他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打算的,可他也知道自己一定还会犯法,所以,后来他还是又回来了,而且那一次,差点永远出不去。
踏出监狱大门的一瞬间,楚震东就看见了兄弟四个,许端午手里还是端着豆腐,王朗手里拿着柳条儿,金牙旭在路边撒尿,王建军则成大字型,躺在汽车前盖上晒太阳。
按理说,兄弟几个久别重逢,应该高兴才对,可楚震东却心头一酸,眼圈一阵潮红,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因为他的兄弟之中,永远的少了一个人,黑皮老六!再也看不见黑皮老六那邪邪坏坏的笑容了。
楚震东接过许端午手中的豆腐,根本就没吃,一把就给丢了,也没让王朗用柳枝儿赶去所谓的晦气,在他看来,这些玩意根本没用,上次都整了还不是又进去了,而且他要替老六报仇,就算再进来蹲到死,也在所不惜。
所以楚震东直接和兄弟四个分别抱了一下,就钻进了车里,哑着嗓子来了一句:“先去看看老六!”
兄弟四个也都明白他的心情,一车开去了城东,黑皮老六没结婚,按当地风俗,没结婚死了就算是夭折,进不得祖坟,而且黑皮老六是杀人犯,他家人本来想将黑皮老六的遗体捐了的,许端午费了老鼻子劲劝说,又给了他家人一笔钱,才让他家人给领了回来。
有时候,现实残酷的滴血!黑皮老六一身是胆,虽然身份始终是个混子,谈不上什么英雄,但绝对是一条好汉,可他的家里人,却实在提不上台面,好汉身边的人,未必都是好汉!
但楚震东并没有计较这些,他只记得,黑皮老六是他的兄弟,黑皮老六现在没了,有些事,他得担着!
所以后来黑皮老六的父母被几个儿子赶了出来,流落街头无处可去的时候,楚震东立即给两人老人安排了相当好的住房,按月给足够的钱,一直到黑皮老六父母过世,但黑皮老六的几个哥哥,却被楚震东打的不轻。
黑皮老六的丧事也是许端午兄弟四个安排的,就葬在城东忠义岗钉子的坟边,据说当天,黑皮老六的父母和几个哥哥,一个都没有来,只有两个姐姐还念着这个弟弟,到场痛哭了一回。
说实话,这个时候的楚震东,心里是愤怒的,黑皮老六这些年,可赚了不少钱,活着的时候,就是他几个哥哥的取款机,他几个哥哥哪一个娶媳妇的钱,不是黑皮老六出的,如今黑皮老六死了,就因为黑皮老六是个杀人犯,他们恨不得马上跟黑皮老六做个断绝关系的声明才好。
但楚震东还是将这股火压了下来,他们毕竟是黑皮老六的亲人,错错一层关系,楚震东只怕立马就会灭了他们全家!
兄弟五个一车到了城东,这个时候城东还没开始大规模的发展,到了不能行车的地方,兄弟五个就下来了,许端午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箱子酒,直接到了黑皮老六的坟前。
坟上的土,已经冒出了草尖,旁边插着的柳枝,倔强的存活了下来,几根柳条随风飘舞,好像是黑皮老六在对楚震东挥手告别。
楚震东在兄弟几个面前,没有必要隐瞒自己内心的悲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一个狮虎般男人的眼泪,更加的令人动容!
王朗几个也都默默落泪,大家一直沉默了十分钟左右,楚震东才拿起一瓶酒来,将酒打开,直接在黑皮老六的坟前倒了三分之一,又给钉子的坟前倒了三分之一,示意许端午去将其余几座坟前都倒点,自己将手中剩下的三分之一一口给干了,瓶子一丢,哑着嗓子说道:“老六,你放心去吧!剩下的事交给我,我楚震东发誓,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走了,我兄弟的命,不是谁想拿就拿的,谁动我兄弟,都得拿命来赔!等我给你报了仇,我亲自到你坟前来告诉你!”
王朗也嘶声道:“对!红桃k个逼养的找不到了,还有周局长,当时要不是他和红桃k两个设下圈套坑了老六,老六肯定能跑了。”
许端午抹了下眼泪,问道:“东子,这段时间,周局长对我们也盯得很紧,而且他上头好像有什么人在支持着他,唐振藩也不敢动他,我一直都忍着,现在你回来了,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
王朗双眼顿时就一咯棱,牙一咬道:“还用问嘛!晚上我带人去他家,将他一家都杀了,提着周局长的脑袋来祭老六。”
王朗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可他这凶狠到近乎凶残的性格,非但一点没改,反而越加的狠辣。
楚震东的目光始终盯在黑皮老六的坟上,但眼神中的悲痛之色,却已经完全被一股凌厉的毒辣所取代,一摇头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他是公安局长,可不是混子,我得先和唐振藩碰个头,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决定怎么对付他。”
一句话说到这里,忽然语气一沉,厉声说道:“何况,他要是死的这么轻松,可对不起老六!”
就在楚震东这句话一出口的时候,许端午没来由的心头一寒,如果说之前的楚震东从一头狼崽子,慢慢成长为一匹真正的狼,在成长到一头狮子的话,那现在的楚震东,更多了一丝毒蛇般的阴狠毒辣。
随后兄弟几个就离开了城东,在回去的时候,许端午特意开车在城东那个已经彻底成为烂尾楼的建材市场绕了一圈,指着那一大片的烂尾楼道:“东子,这个烂尾楼,前段时间青岛的人来找过我,要和我们合作,将这一片改建成一个工厂,我摸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就借口说你还在里面,等你出来了再谈,现在你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青岛方面就会来联系你,你要提前琢磨一下。”
楚震东一点头,看了一圈,这片地方可不小,当初拆了好大一片居民区,更重要的是紧邻城东的郊区,很容易就可以扩展出去,位置距离码头又近,单以地势来说,确实是块好地方。
当下楚震东就问道:“你对青岛那帮人,有什么看法?”
许端午略一沉思,说道:“要以我看,他们没安什么好心,他们玩的是走-私,最大的可能,是想借咱们这地方出货,把咱们这里搞成一个壳,一旦出了事,锅咱们背了,他们完全可以缩回青岛去。”
楚震东一点头道:“这么想就对了,身在江湖,多几个心眼总是好的,不过,走-私这玩意,可以试试,他们不是想玩嘛!咱们就陪他们玩玩,在附近先开几个物流公司,能当仓库的地方,全给占了先,但别让人知道,等他们的工厂搞起来了,我再和他们谈条件。”
许端午双目一亮,做生意他在行啊!一听就明白了楚震东意思,搞走-私一定需要仓库,而物流公司则正好可以用来快速的运输,一旦先占了仓库和流通,到时候就等于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他这边还没高兴完呢!楚震东就又眼神一阴,来了一句:“既然想玩,咱们就玩大点,让人去老山,将老山的物流也控制了,同样也别让人发觉是我们控制的,当年王庆魁修的那条路,可不会是白修的,水陆两道,我都给他掐死,看看到时候谁听谁的!”
许端午眉头一皱,楚震东这么做,就不像是想做生意了,做生意增加自己的筹码,好用来争取更大的利益是对的,可这么做的话,好像是想将人家的路都给掐断了,这样做也就比抢要好听点,这不是和青岛那帮人对着玩吗?
当下许端午就来了一句:“东子,这样做合适吗?凭咱们的实力,只怕未必玩得过人家吧?”
楚震东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了下来,沉声道:“你们还记得,当年的城东大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