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震东为什么要忽然说出这番话来呢?就是为了以后和那些背后的势力争斗铺路子,他必须先将泽城的人拢住了,然后才能一致对外。
许端午立即笑道:“当然不会的,我们泽城的人也许没事了自己会和自己斗着玩,但胳膊肘始终往里拐,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大家喝酒!”
要不怎么说神一样的队友,可以增添太多的分呢!许端午就是那个神一样的队友,他十分清楚什么时候自己该出场,出场了该说什么样的话,这样既可以让场面不至于那么尴尬,也可以让楚震东的意思完全被大家领略。
当下众人纷纷举杯,又干了一杯,楚震东第三次举起酒杯道:“大家应该都知道,城北的建材市场,是我们兄弟的根本,其他的我可以让,可谁想在我建材市场门口撒尿,我一定不让!”
“今天我一出来,听说在城东也准备开一家建材市场,我楚震东丑话撂前头,在座的千万别搅和进去,不是我挡大家的财路,财路到处都有,想抢我楚震东盘里的肉,先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牙口,这一杯,算是我提前向大家赔罪了!”
说完话,又一口而尽,大家一听就明白了,这就等于宣战了,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么一说,等于就告诉了大家,谁再插手城东的建材市场,那就是与他楚震东为敌,当下纷纷端起酒杯,也陪着干了。
趁着大家酒没高,楚震东将正事交代完,随后就开始挨桌喝酒,一是熟悉一下这三年里崛起的新人,二来也拉拢一下感情。
这个时期的楚震东,酒量应该是最强悍的时候,这一夜前后喝了两斤多,也没见有事,等到大家尽欢而散,楚震东和路佳佳回到家后,还折腾了路佳佳两次。
第二天一大早,路佳佳还没起床,楚震东就买了礼品,带着兄弟几个去了海子家,干什么呢?自己出来了,应该去拜会一下码头宋。
到了海子家,海子正在院子里练拳,海子的拳脚,一直都没丢下来,码头宋则没有再练了,头发上添了许多银丝,坐在哪里看着海子练拳脚。
海子已经结婚了,娶了一个本份人家的姑娘,肚子都显怀了,正坐在码头宋旁边,一边摘着菜,一边看着丈夫练拳脚,满脸都是幸福。
楚震东兄弟几个一进来,海子立即就停了下来,哈哈笑道:“师父,东子来看你来了!”
楚震东和海子打了招呼,将礼品递给了海子,走到码头宋面前,正要跪倒,码头宋一挥手笑道:“不必了,我现在都成平常老头子了,没那么多讲究。”
楚震东当然知道码头宋口是心非,不守着老规矩的话,昨夜他就去酒店了,当下仍旧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给码头宋磕头,如果说之前楚震东对码头宋还有防备之心的话,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他看的出来,码头宋现在,和他已经成了两个圈子的人,是真心享受着这种平静的生活。
爷几个聊了一会,码头宋忽然问了一句:“东子,你出来了,准备干些什么?”
楚震东也没瞒着码头宋,将自己打算和城东建材市场对着干的事情说了出来,码头宋问道:“你就没准备退出来?”
楚震东一点头道:“也想过,可我们退不出来,一退出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我们立足的地方了。”
码头宋摇头道:“东子,你记住了,这个世界,离开谁都一样转,没有谁有这么重要,你看看码头,我退出来了,发展的更大,别把自己看的太重了,他们想要的,只是利益,你退出来了,没有利益纠纷了,没人会再追着你不放的。”
这个老人经历了一辈子的风风雨雨,那双洞穿一切的双眼,早已经没有什么能蒙蔽他了。
楚震东一点头道:“师父,我明白,我担心的并不是那些人,而是红桃k等人。”
码头宋的面色也沉重了起来,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问题,他们在你手上吃了那么多的亏,很有可能不会放过你。”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现在世道变了,你要想和他们斗,就一定不能按照以前的老办法了,得想办法拉几个有权的上船,不然的话,你斗不过他们的。”
楚震东点头道:“放心师父,唐振藩在我手里握着呢?跑不掉。”这话码头宋当然懂,就是说他手里有唐振藩的把柄。
码头宋一笑道:“靠不住的,就算现在还能握得住,也会有脱网的那一天,你切记一点,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唐振藩应该也快调走了吧!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千万不要拿鸡蛋碰石头。”
楚震东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唐振藩放他出来的条件,就包括了销毁他受贿的一切证据,楚震东出来之后,也确实有准备不认账,可码头宋这么一说,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决定,也许是错的。
码头宋现在虽然不混了,可他的经验还在,而楚震东最大的特点,就是能迅速的改正自己的错误。
当下楚震东就点了点头,说道:“我听师父的!对于城东的建材市场,师父可有什么看法?”
码头宋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似乎十分犹豫,沉吟半晌,才好像下了狠心一般的说道:“多动脑子少动手,天下的路,不止一条,有时候能达到目的就行,不一定非要光明正大,另外,眼光要看远一点,看全一点,城东的建材市场,只是你能看到的,你看不见的地方,才是最危险的。”
楚震东一愣,他刚出狱,对全城的布局还是不熟悉,立即转头看了一眼许端午,许端午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问道:“师父,你指的是城西?”
码头宋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缓缓说道:“我们几个还是六路神的时候,城西的事情,我们就一直都不清楚,现在还是一样,当年我并未在意,可这三年来,我静了下来,好像回过点味来了,一直都觉得,也许我们六路神之中,有五路都只是摆设,真正的秘密,只在其中一人身上,而这个人,一直都是我们大家所忽视的。”
楚震东目光一动,脱口而出道:“马蛮子?”
码头宋这才一点头道:“这人来的蹊跷,事成之后,也没参与地盘的纷争,只拿了城西废厂,随后几乎是闭门不出,除了他自己和那二十个心腹之外,从来没有谁进去过,如果说仅仅是为了训练那二十个手下,未免说不过去,一直到你得了势,将那废厂拆了,可拆的时候,里面却空空如也,也许,他们早就料到那地方守不住了吧!”
楚震东眉头拧的更紧了,沉声道:“师父认为会是什么?”
码头宋一摇头道:“没有任何的线索,师父也不知道,但我相信,这里面的利润,一定大的惊人。”
当下几人都沉默了起来,码头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当初大家的眼里都盯着地盘的争夺,谁也没往这方面想,海子见气氛有点沉重,笑道:“聊这些干什么?你们来就是来看师父的,别聊这些不痛快的。”
大家也都明白,海子这是想让码头宋安安稳稳的过完余生,而他自己似乎对目前的生活也很满意,楚震东本来想邀请海子去他的建材市场的,想想还是没开口,谁知道这一次,兄弟几个还能不能赢呢!
大家就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说笑了一会之后,楚震东就带着兄弟们告辞了,海子要留他们吃饭,也被他推脱了。
楚震东在和码头宋聊了一次之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差点犯下了大错,要立即弥补回来,所以兄弟几个一回到城北建材市场,楚震东只大概看了一下建材市场现在更加盛大的规模,就去了办公室。
原先的办公室早拆了,换成了一栋六间三层的楼房,兄弟几个一人一间办公室,楚震东的办公室一直空着,但打扫的很是干净,也是所有办公室之中,最是气派的一间。
兄弟几个一进办公室,许端午就拿出了手提电话等配置,也就是俗称的大哥大,当时应该才是九二或者九三年这样,用的还是第一代,分A、B网的那种,十分稀罕,要两万五六一台,还得有关系的才能买到,许端午仅仅买了两台,自己因为生意多,用了一台,这一台是楚震东出狱之前才买的。
泽城的严打由于受到阻拦,一直等到八十年代末才开始,比别的地方都要晚很多,严打半年前,楚震东才进去,蹲了三年才出来,其间对于这些新潮的玩意儿,根本就没见过,许端午教了他半天,终于搞懂了这就是一个没有电线的电话。
但楚震东对这些东西,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搞懂了功能之后,就随手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对许端午道:“端午,将所有关于唐振藩受贿的证据,全都给我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