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云熙头一次这么无力，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这种情况下，他又不敢再乱动惹得余晨难过，急得眼圈都红了才说：“晨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种话逗你，你不要离我那么远好吗？我够不到你，你坐在椅子上吧，不想看见我就转过去，我不烦你就是了，地上凉。”

他这辈子没跟人说过什么软话，本以为认错和道歉大概要比上天还难，没想到急了之后说出来居然这么顺嘴，

是啊，这句道歉都欠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余晨还在哭着，听到他这句话心里更觉得委屈，哽咽着气都快上不来了，又怕他真的任性乱来，只好死死咬住嘴唇，尽最大力把眼泪憋回去，红着眼睛坐回椅子上，背过身子不看顾相昱。

可惜眼泪这种东西憋着的时候还好，一旦调出来，可就没有那么好憋回去了，余晨把嘴唇咬出一个血印儿来都没能如愿，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眼前这个人。

当初在他身边委屈成那样都没有哭过，现在都这么些年了，反倒越发像个娘们儿！

褚云熙等了好久，看他肩膀一直再抽，终于没忍住伸手拉了一把余晨的椅子。

这家医院VIP病房配备的都是带轮子的转椅，地面又光滑，他略微使些力气就把余晨的椅子拉了过去，也不顾他反对先把人的收牵住。

“晨晨，我知道是我错的离谱，那几年做的荒唐事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我就是想要......哎，算了，都是我不好，你儿子那么乖，又不跟我一样混蛋，怎么教都是好的。”

余晨怕伤着褚云熙手上不敢太用力，只好紧紧攥成拳头，不让他。

褚云熙也没有勉强，只是用自己的大手轻轻包裹住余晨的手，在他手背上摩挲了几下才说：“我爸多说话算话也只教出了我这么个混蛋，所以他的法子肯定也不靠谱，你这么好，交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全世界最好的。”

余晨感觉他手上没用什么力道，才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低声说：“褚云熙，你要是真觉得我欠了你什么，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还给你，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语气卑微成这个样子，褚云熙怎么可能不心疼。“晨晨，如果你的要求不是要我放弃，就算让我死我都可以答应你，可你知道吗？就算这次没有在医院里遇到你，我也一定会倾尽全力把你从世界的任何角落找回来，因为那天那辆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我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认清，也发誓只要能活着，一定要用我这条命对你好......晨晨，你从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你，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放手了。”

褚云熙这个人啊，余晨早就体会过的，他从来都不是不知道怎么对一个人好，只看愿不愿意。就像当年哄着他上套的时候，每句话都恰到好处的情真意切。

可惜如今他说的这些，余晨一句都没办法相信了。

这世间的原谅和放过，大约都只能指望自己，余晨终于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了，他转脸看着褚云熙，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你怎么想都是你的事，你的想法不该由我承担后果。褚云熙，我们彼此欠了也好没欠也罢，我只以护工的身份照顾到你伤好出院，以后如果再见，你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咱们都只形同陌路吧。”

褚云熙当然不会答应，只是无声的摇了摇头，有些祈求地对他说：“晨晨，我头好疼，咱们先别提以后的事情了好吗？以后、以后我会尽我所能，你......你就随你心情吧。”

当初的车祸伤到了褚云熙的大脑，虽然不至于留有后遗症，但是脑部挫伤出血导致颅内有了些积液，脑压一直没降下来，每天到一定的时间都会头痛，之前余晨走了，别的护工照顾着，差不多到这个时候都会额外注意，只是余晨第一次在他清醒的状况下护理还不知道情况，刚才只顾着自己别扭，也没看到褚云熙的脸色其实已经很难看了。

这疼一开始还能忍，褚云熙本不想告诉余晨，实在忍不了了才说了这么一句就紧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余晨看他脸色差的厉害才发觉不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是因为自己和他争执才导致的，当时就有些慌，也顾不得别扭什么的，赶紧按铃叫了医生，又伸手去试褚云熙有没有发烧。

褚云熙缓缓抬手附在余晨手上，稍微用了些力气攥住他的手：“我没事，你别怕，每天都会这样，医生说再有十来天等淤血吸收掉就好了。”

“那、那为什么不用止疼药？”

余晨也不是没有护理过这一类的病人，一般疼的受不了都会注射止疼药缓解，看着褚云熙疼成这样他自己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