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母亲唐文静得知儿子怀孕后起初还接受不了，后来无可奈何，见他要留，就帮着悉心照顾。

男人怀孕在小城里绝对算一件稀奇事，母子两个心里有数，蓄意瞒着，余晨肚子大了之后就渐渐不再出门。

可是后来孕检的时候医生说这样不管是对孩子还是对余晨都不好，不经常出门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母体的身体机能和胎儿的免疫力都会下降。

为了孩子，余晨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装聋作哑。

他们住的是余晨父亲生前单位分的家属院，左邻右舍都认识，出门天天路过的小区门口正是闲着没事儿的大妈们传闲话的地方。

一开始别人说他是得了什么怪病，余晨还能装没听到，后来肚子越来越大，就有人开始猜测：“我看余寡妇那个儿子的肚子，怎么就跟女人怀孩子似的。”

“诶，你也这么觉得吗？”

“可不是，我女儿前段时间还开玩笑说那个男人看着像怀孕了。”

“诶呦呦，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想呢，原来你们都看出来了，你别说，我儿媳妇是他回来前不久怀的孕，现在俩人肚子一样大，你们看没看见，他前两天出来的时候还扶着腰呢。”

“可是男人怀孕……这也太……你说余寡妇怀孕了我都信，他儿子怀孕，这不是要笑死人？”

“谁知道呢，现在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我孙子说前两年新闻上还说国外有个男人生了个孩子。”

“不会吧？男人怎么生孩子，他生了谁的啊？难不成是女人给下的种？”

一群织毛衣的大妈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一个说：“你这傻女人也太孤陋寡闻了，没听说现在大城市的年轻人动不动就搞个同性恋嘛，哪儿有女人能下种的，你家的是女人给下的吗？”

“放你娘的屁，老娘有那能耐先给你下一个！”

这话又引起一阵哄笑，随后又有人感叹说：“你们是不知道，现在这个网上坏东西太多了，有些人为了赚钱什么都干，隔壁小区王大妈的孙女不学习，在网上看同性恋小说，差点儿没给老太太气的背过去。”

“诶呀呀，那不是变态吗？”

余晨躲在拐角处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咳了一声，从角落里走出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一群说闲话的大妈瞬间鸦雀无声，等才有人小声问问：“他什么时候站到那儿的？不会听见了吧？”

“听见就听见呗，怎么的，他敢做还不许别人说了？”

八本子丢了既然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该承担的后果就必须得自己受着，余晨心里头明白，所以被人戳了脊梁骨心里头也没有多少抱怨。

只是回家后看见唐文静眼圈红红的，心里瞬间就不好受了。

无论别人怎么说他，理应他自己去承受，可是让寡居多年的母亲因为自己被人指指点点……

“妈，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唐文静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眼睛：“胡说什么呢，妈没事儿，就是……就是想起你爸爸了。”

余晨搂住母亲摇摇头：“我都听到了，对不起，我不该让您这么大年纪还因为我被人议论。”

“唉，你管那些长舌妇干什么……”唐文静本打算故作轻松的安慰儿子，却一不小心露了哭腔。

她年纪不小了，一直寡居着，因为长得漂亮一直没少落闲言碎语，现在余晨有身子还要跟着受这种委屈，实在是……

“搬家吧，”唐文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咱们搬家吧，反正我也不想在这儿住着了。”

从叶城匆匆回来，以为终于到家了，不想却还是住不下去，连母亲一起连累了。

余晨不知道还能搬到哪里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先租个房子，等孩子出生了再走吧，去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不管他现在的选择是对是错，孩子终归是无辜的，总不好让他从小在风言风语中长大，被人指着鼻子骂变态。

刚好郁欢来看余晨，听说了他搬家理由气的差点儿冲下楼去跟那群嗑瓜子儿织毛衣的长舌妇干架，余晨费了好大劲才把他拦住。

“你有那劲儿不如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那些人有半辈子的时间都在那儿嗑瓜子说闲话，眼界就那么大。”

郁欢听完老实了，帮着余晨和唐文静打包行李，“你那些走哪儿带哪儿的本子是要拿的吧？”

“嗯，回来后就没怎么动过，还在快递箱里，六个本子一盒胶带，你别给我弄丢了。”

郁欢答应一声，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数了数：“哥，哪儿有六本，只有五个本子好不好？”

“怎么可能，三本写完的三本还在用，我那会儿装的时候专门数过的。”

余晨说着走过来看了看，还真缺了一本——那是专门为褚云熙买的，软牛皮封面的网格纸，写了五年，一字一句全是真情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