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人的喊话让本来混乱的场面安静下来,卫所军卒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前排的李树春等人,原本愤怒的情绪就像春雪遇暖阳般迅速消退,正在砸门的军卒也停下来动作。
李树春闻言也是心里一动:看来里面的大人们害怕了,这是准备服软了。若是能借机和他们商谈,免去众人击杀侯太监等人的罪责,再适当补偿一些粮饷,到也未尝不可。他四周打量一眼,发现周围的士卒们脸上也露出有些释然的表情。
想到这里他往前一步就要出声回应,身后的张老三伸手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李树春一愣,张老三看到周围都是自己卫所中关系密切的弟兄,遂低声急道:“头儿,你傻了?他们这是要诓人进去!你要是进去就死定了!”
李树春一下子明白过来,张老三说的没错,依那帮人的习性,怎会如此轻易服软?定是想将带头之人擒杀,剩下的普通军户还不好对付吗?打一棍子再给一个甜枣,深入到骨髓里对官府和上官的畏惧与服从,很快就会让众人乖乖就范!
他感激的看了张老三一眼,然后大步向前迈到台阶上,转过身来面向人群,大声喊道:“弟兄们!里边的人怕了!可他们不死心,想诓骗我等!谁要是信他们的话进去,有死无生!他们一直视我等如猪狗!哪里会真心与我等商谈?!不要听信他们的鬼话,砸开大门冲进去才行!”
李树春的话让大部分人恍然大悟,众人本来逐渐平息的怒火再次高涨起来:这帮官老爷们,无时不在算计俺们!今日决不能善罢甘休!须得要他们好看!
千余名军卒开始鼓噪起来,已停止砸门的军卒又开始卖力的行动起来,后排的很多军卒也脱离大队,跑向那些远处抬着巨木前来的士卒,准备帮着他们加快搬抬的速度。
时间不长,数十名军卒抬着两根粗大的房梁赶了回来,正在砸门的军卒闪出空来,几十人抬着房梁当做攻城槌开始撞击大门,只撞了数下,原本看着坚固无比的大门便开始摇摇欲坠,里面的数十名亲兵有的跑进二堂报信,有的手持兵刃紧盯门口,有的则是偷偷溜到一边,寻找隐藏之地,二堂的杨泽等人则是束手无策。
衙外的军卒们眼见得大门就要被撞开,个个都是兴奋不已,虽然没有兵刃,但木棍石块却是不缺,上千人一下子涌入,里面纵使有兵刃也抵挡不住,想到往日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跪在地上给自己磕头的样子,鼓噪声骤然增大。
一阵马蹄声突然自远处传来,最先听到声音的后排军卒转头望去,数匹战马正在向人群奔来,随着距离的接近,战马飞奔踩踏大地的声音逐渐加大,犹如重锤敲击战鼓一般,虽只有寥寥数骑,但给人带来的那种压迫感却是扑面而来。
飞奔而来的战马距人群百余步外开始减速,当大部分军卒都闻讯回头张望时,战马已变成了碎步向前。
身着大红官服,头戴乌纱的陈奇瑜控马前行,两侧则是郭太手下的四名亲兵,这几人有的持刀在手,有的手握长弓,神情紧张的用眼睛四处搜寻,生怕有人突然暴起发难,对巡抚大人不利,来时参将大人千叮咛万嘱咐,宁可舍弃自家性命,也要护得巡抚大人安全。
本来聚拢在一起的军卒们,在陈奇瑜从容不迫的神态压制下自动向两边避开,形成了一条通道,他们虽不认得陈奇瑜,但直觉和本能告诉他们,来的是一名大官,那种身上散发出的官威让他们不自觉的感到畏惧。
片刻之后陈奇瑜几人穿过人群来到署衙台阶下,他干净利落的翻身下马,姿态更像是一名驰骋疆场的武将。毕竟当年统帅过千军万马,陈奇瑜的马术还是不错的。一名亲兵也随同下马后,将他的坐骑缰绳牵在手中,其余几人依然骑在马上,手持兵刃警惕的注视着场上的军卒。
正在撞门的军卒,在陈奇瑜威严的目光注视下放下抱着的房梁,互相推搡着从他的两侧溜下台阶钻进人群当中。
陈奇瑜背负双手缓步走上台阶最高处,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