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琢璞玉(1 / 1)

刘备的日常 熏香如风 1723 字 2个月前

刘备的日常

“乾山有兽,其状如牛,而三足,其名曰豲(huán)。”

豲人,原为西戎一支,称“豲戎”。其居住地称“道”,相当于县邑。

老都尉,乃前陇西郡南部都尉。

陇西南部都尉,武帝元朔四年初置。驻陇西临洮县,俸比二千石,掌统帅驻军,维持治安。兼领护洮水流域羌人。建初三年(78年),筑索西城,徙南部都尉戍之,后还治临洮。

今汉,顺帝阳嘉二年(133年)“夏四月,复置陇西南部都尉官。”

因伤致仕后,老都尉隐居艾亭。平日教书授徒,传授行军布阵,弓马武艺。诗词歌赋,亦偶有涉及,却非所长。临近州郡豪强,多遣宗人前来学艺。在西州颇有声誉。

校尉府邸,据险而守。依山傍水,面积颇广。说是坞堡,更像障城。前院办学,后院安居。出后门,有无名山谷。谷中建有马场、校场,排设各式兵器,用于学艺演武。

话说庞氏兄弟一路兼程,拜在山门下。

上呈美玉,便有老仆引入前堂相见。

居中老者,颇为雄武。随旁就坐,皆是曾与其出生入死之百战老卒。

老都尉手握美玉,居高下问:“此玉从何而来?”

侏儒答曰:“乃蓟王所赐。”

“蓟王因何赐予尔等。”老都尉又问。蓟王佩玉,非同小可。来历自当问个一清二楚。

侏儒不敢隐瞒,这便如实作答。

听完,老者不置可否。转而问道:“美玉连城,无价之宝。若转卖他人,当一世衣食无忧。为何来我处,自讨苦吃?”所谓百炼成钢,习武学艺,自比街头卖艺,辛苦千百倍。

见长兄目视自己,童子扬声道:“大兄曾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故来拜师学艺,以求护身之技。”

“哦?”老者颇为意外:“学武只为护身否?”

先前问大兄,未得答复。

赶了一天山路,童子已想明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学艺既为护身,亦为来日报效蓟王。”

侏儒亦道:“君以美玉相赠,自当以性命相报。”

见陪坐老卒,皆纷纷点点。侏儒遂暗自松了口气。

小弟答的很好。自己答的也不错。

“如此,老夫便将你二人,收入门墙之内。”与众人略作商议,老者这便言道。

“小弟还不拜见恩师。”侏儒喜从天降。兄弟二人双双下拜。

“你二人一路辛苦,且先去休息。择日再行拜师礼。”老者朗声道:“来人。”

“在。”便有一雄壮青年,大步入内。

“领二师弟,去宿舍休息。”

“喏。”青年躬身领命。

“此乃尔等大师兄,姓杨名秋。安定临泾人氏。”老者为三人引见。

“见过大师兄。”庞氏兄弟急忙行礼。

“二位师弟免礼。”杨秋亦回礼:“且随我来。”

二人再拜起身,随杨秋出前堂,赶往宿舍。

老都尉所办,乃是私学。条件自不如公学,比蓟国太学坛差距更远。

放眼望去,楼内皆是通铺。并无遮挡。

领庞氏兄弟到相邻空榻,杨秋言道:“你二人暂且歇息。既拜入师门,吃穿用度,便由师门供给。平日只管习武,无需劳神。”

“谢大师兄。”侏儒答谢。

“不谢。且把姓名说来,我去为你等领取练功诸物。”

“庞硕。”

“庞德。”

“记下了。”杨秋遂转身出屋。

二人还未坐定,便有数人说说笑笑,走入宿舍。

见有生人在场,知是恩师新收门徒。便止住说笑,走近相见。

“梁兴。”

“张横。”

“成宜。”

“田乐。”

“伍习。”

“阳逵。”

“成公英。”

“庞硕(庞德)。”庞氏兄弟亦回礼。

见庞硕甚矮,却是长兄。名唤伍习者,不禁面露鄙视。虽不曾直言,却亦不难看出端倪。

侏儒却旁若无人,表情淡然。曾为俳优,街头卖艺。这些许的脸色,又算的了什么。

“恩师为何将此人收入门墙。日后我等必耻于为伍。”各自返回床榻,伍习在成公英耳边言道。

“切莫如此。”成公英断然摇头:“师出同门,自当守望相助。”

“唉……”伍习暗自摇头不提。

见大师兄返回,一众师兄弟这便围上前来。

伍习遂问道:“恩师何故收此二人为徒?

杨秋笑道:“此乃恩师之意,我岂能知。”

梁兴却低声言道:“我却听说,二人怀揣美玉,山门拜师。故被恩师破例收留。”

“我观二人,并非富贵人家。何来美玉?”张横不信。

梁兴嘿声一笑:“据说,乃是在市中做俳优取乐,路遇蓟王,因而得赏。”

“竟是蓟王!”众人惊呼出声。

伍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杨秋笑道:“所谓璞玉未琢。我观庞硕,年纪亦尚青,焉知日后不再生长?不过早晚而已。”

成公英言道:“大师兄,言之有理。诸位师兄弟切莫以貌取人。再者说来。能以技取悦蓟王者,又岂是泛泛之辈。”

杨秋欣然点头:“既是同门,自当相互扶持。日后,若能同投蓟王麾下,岂非美谭一件?”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这才醒悟:“大师兄,所言极致。”

待起身,只见伍习已先行为二人铺陈床铺。面带笑容,殷勤备至。与先前嗤鼻不屑,可谓云泥之别。

众师兄弟皆会心一笑,唯成公英摇头叹息。

庞硕看在眼里,又悄悄记在心上。

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庞氏兄弟,便安心学艺。从此寒来暑往,日日不缀。

广宗,骠骑将军大营。

永乐宫董太后已下数道诏令。奈何骠骑将军董重,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

若等南路大军北上,二路合围。这剿灭黄巾之首功,便会被分去一半。心机算尽,却未尽全功。董太后焉能不急。

何后外戚,已为大将军。董重若无建树,领骠骑将军之高位,又岂能服人。再说,此时让他将兵,亦为其积累人脉。若一战而胜,待重归洛阳,当有足够权重与何进抗衡。

奈何,烂泥扶不上墙。

在广宗城下,被大贤良师一记撒豆成兵,彻底破胆。整日龟缩中军大帐,不敢轻易示人。

逼催无奈,便心生一计。

命麾下将士,外出狩猎黑犬。言,狗乃至阳之畜,能克阴邪鬼魅。且自古便有取黑狗血驱魔辟邪之说。

将令一出,直令人哭笑不得。

奈何令出一军主将,不可忤逆。各营这便四处狩猎野狗不提。黑狗杀尽,再杀黄犬,以碳灰涂抹交差。便是狼獾狐豺,类狗者,亦纷纷毙命。

一时间,狼奔豕突,鸡飞狗跳。

广宗一地,何止千里无鸡鸣,分明千里无犬吠。

黄巾未灭,狗已死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