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支湃出了山洞,一门心思的往山下走,他约摸着怎么也能找到一个集市或小镇,可路痴的本能让他在大山里东钻西转,冤枉路走了近百里,差点冻死,想回到原来的山洞也死活找不到了。
此刻,支湃嘴唇发紫,目光呆滞,看见庙门开了,他打着寒颤看了看天:
“老天爷,我就不死,你能把我怎么地!”
莫小则莫名其妙的也看了看天,天上空无一物。他问支湃:“你是谁呀?”
支湃伸出手攥住了莫小则的手:“老弟,我迷路了,行行好,让我进去躲一会儿吧!我在雪天里都走了七八个小时了!”
“什么叫小时?”
支湃也不答话,进了庙中,莫小则关了门,冲里边喊:“娘,来了一个迷路的。”
支湃这才看见,庙内还有一名中年女子,他鞠了个躬:“大姐呀,打扰了,让我暖和暖和吧。”
莫母侧过身,指了指路边的木凳。
莫小则逃过了一顿毒打,很高兴,他把一个黑陶盆从炉子上端下来:“这位朋友,先洗洗手,洗把脸暖和暖和。”
支湃答应一声,伸手就要入盆。莫母用手里的半截劈柴拦住:“慢!”
二人疑惑的看着莫母。
“他的手都冻僵了,直接泡热水,过两天肯定得冻疮!去外边弄点雪放在盆里,缓一缓。”
莫小则依言而行。
支湃什么也没听见,他痴痴的看着炉子旁的半只烧鸡,眼珠一动不动。莫小则把烧鸡拿过来,递给支湃,支湃啃了一口嚼也不嚼的瞪着眼珠子往下咽。
莫小则倒了一碗酒给支湃:“公子从哪来啊?”
支湃仰脖喝下:“从特别特别远的地方来,来这儿找个人,可我从小就不认方向不记路,在这大山里差点就特么的给我冻傻了!你叫什么名字?”
“莫小则。”
刚才还在狼吞虎咽的支湃犹如动画片里被闪电击中的卡通人物一样,片刻之后,他仰天大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莫小则,我就是来找你的,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这么顺利,soeasy!小则,我见到你比见到电影里的小泽Maria还兴奋!”
莫小则纳闷了:“来找我,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现在这不就认识了吗?以后我就跟定你了!你去哪,我去哪,任务完成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那糟老头子骗了我,我得废了他!”
莫小则一句也没听懂,看了看母亲。
支湃也明白过来:“哦哦,我是太高兴了,这位是……”
“这是我娘。”
“噢,莫大姐,不对,莫阿姨,也不是,莫……莫夫人!”
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莫母眼睛一亮:“莫夫人?哈哈,这个称呼好,以后就叫我莫夫人吧。”
莫小则偷偷嘀咕了一句“你不是夫人。”
莫母用半截劈柴抽了莫小则的后背一下,又像什么没发生一样对支湃说:“这位公子,你看这庙中只有后堂一处休息之所,今晚你就在火炉旁暂歇一晚,明天就趁早赶路吧!”
一句话说的支湃心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他连连摆手:“赶什么路啊,我这算是猴子找到唐僧了,莺莺遇见黄生了,我不走!”
莫母的脸沉了下来。
莫小则赶紧给讲情:“娘,我一直也缺个伴儿,就让他留下吧,我和他一起睡炉子旁边。”
莫母站起身对支湃说:“实不相瞒,我家夫君去世的早,现在我们孤儿寡母流落他乡,已然是自身难顾,你和我们非亲非故的确实不太方便。”
“你……你夫君死啦?哎呦,这么惨?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寡妇门前是非多。”任何时候,支湃都能把自己蠢缺贱的不着调风格发挥的淋漓尽致。
听到寡妇俩字,莫母气的直咬牙:“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莫小则捅了捅支湃:快给我娘赔不是。
支湃赶紧嬉皮笑脸的解释:“莫夫人,我刚才是想表示一下同情,您别生气,我给您赔礼道歉了!”
“出去,现在就出去!一刻也不能停。”
“凭什么呀,这庙是你们家开的呀?这鸡腿,这酒,这……我为谁来的呀,我遭这些罪还不是因为莫小则。”
“关我什么事儿啊!”莫小则一摊手。
“行嘞,我走,大不了冻死!在二十一世纪我活的没骨气,来到这儿了我不能低三下四的没脾气!”支湃站起身,看了看庙门,想了想庙外的气温,握了握手里的鸡腿,瞟了一眼旁边的酒碗,他虚张声势的小步往庙外走,“我走了,我真走啦?”
“不送!”莫母淡淡的回道。
支湃一跺脚,撤杠开门往外走,站在庙门外,看着黑漆漆的群山,可能是因为刚才吃饱喝暖了,他并没有觉得特别冷,他恨恨的看了看庙内,莫小则依依不舍的看着自己,莫母面无表情的给炉子添柴,支湃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你就接着玩我吧,我奉陪到底!那几个人我也不找了,什么狗屁斗魂谱,我也不找了!”
支湃裹紧棉衣,抱肩刚要离开,身后莫小则和莫母都追了出来,莫母脸色通红:“公子留步!”
“还没走多远!”支湃应声答到。
莫母急切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看来有门儿!”支湃心里暗想,他转过身,到背着双手看了一眼莫母:“我说,那几个人我不找了,斗魂谱,我也不要了!”
“公子请回屋内一叙。”
“别呀,咱们非亲非故的,确实不太方便,你们孤儿寡母的,我再添乱也不合适,我还是走吧。”
一番话噎的莫母无话可说,她看了一眼莫小则。
莫小则拽住支湃:“快进来把,费什么话呀,吃了我的鸡,喝了我家酒,抬腿就想走啊,一会儿我娘真急了,一棍子呼死你!”
支湃得意洋洋的回到庙内,斟满一碗酒,慢慢的品:“剑南春的广告里说回味唐朝,可背景确是个穿旗袍的姑娘,可是够穿越的,而我却是真真切切的穿越回来尝这酒。”
母子二人在旁边,一句也听不懂,脸上依然陪着笑,莫母亲自给续上酒:“刚才你说什么斗魂谱,什么意思啊?”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支湃用鸡骨剔牙,斜晲着莫母。
莫小则把支湃手里的酒抢了过去,一饮而尽,脸上似笑非笑,话也是不软不硬:“朋友,有话你尽可以直说也可以不说,但如果想以此要挟我们,那你可打错主意了,你也甭想着骗我们,我和我娘在外漂泊了八年,行骗是我们吃饭的手艺,这方面我们是祖宗。上次想欺负我们娘俩的那人,现在尸骨还早就凉透了,我劝你自重。”
支湃就是这种吃硬不吃软的主,他赶紧给小则续上酒:“老弟,我真是来找你的,是有人拜托我来帮你!”
“谁?”
“我也不知道,他说和你父亲莫乾,你母亲冯氏是故交。”
这一番话,打消了莫母的一部分疑虑。莫母急不可耐的问:“那斗魂谱在哪?”
“那我更不知道了,但是咱先得聚齐一帮人,名单我知道。”
“拿来我看。”
“那可不行,咱刚认识,对吧?你懂的!”
“你是怕我们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别说那么直白,咱以后精诚合作,我赶紧帮你们找人找书,我也好早点回去。”
话已至此,母子二人也就无话了。莫母洗了手,径自回到庙宇后堂去休息了。
八年以来,莫小则都是和母亲一起,从来没有过相亲相近的朋友,此时来了一个陌生的同伴,他兴奋的铺着被子打听:
“你今年贵庚啊?”
“二十二”
“妻儿安顿在哪?”
“我还没结婚呢!”
“二十二还没结婚?太奇怪了,而且你说话阴阳怪调,很多话我都听不太懂,你是哪里人?”
“呃,这个,小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对了,找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用?”
莫小则托着腮看着火炉,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我爹临死之前交待的话,我估计和驱魂入体也差不多吧?”
“驱魂入体?”
“人有天地人三魂,天魂地魂是人死后离开,驱魂入体就是把自己的人魂驱入别人的身体。”
“这么邪乎?你会吗?”
“我还没太学会,不过我娘会!”
支湃心里想:“这莫小则挺简单的啊,心无城府,问啥说啥。”
不料,内堂里传来莫母一声喝断:“住嘴,别顺嘴什么都往外胡咧咧!”
莫小则笑着答应:“哎,知道啦,娘。没关系,万一他不靠谱,咱把他活埋了也就是了。”
娘俩一唱一和的敲山震虎,直听的支湃心里飞沙走石。他站起身,走进后堂,莫母正在换衣,看见支湃进来,拽了被子挡住身体大骂:“你干嘛,出去!”
支湃退出到门外:“莫夫人,你们还是把我当外人一样防备,这事儿不太好吧?另外,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给我展现一下驱魂入体的本领呢?”
“没那闲工夫!”
支湃碰了一鼻子灰,默默溜达回莫小则的身旁。
莫小则已然铺盖好了,露着脑袋劝支湃:“睡觉吧。”
支湃伸手开始解扣子,可侧面的扣子怎么也解不开,懊恼之际,莫小则坐起身帮他解:“看来你和我一样,以前也是生在富贵人家,穿衣吃饭都有人伺候。”
支湃灵光一现想起了书信里的话,他故意很大声的回答:“唉,天有不测风云啊,想来,你家那场大火也是无妄之灾啊!”
话音刚落,莫母披头散发裹着被子光着脚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家着过大火?你到底是谁?”
莫小则也满脸狐疑的盯着支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