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今夕何夕(1 / 1)

莫问魂归 郭蝈 2357 字 3个月前

支湃被人踹进臭水河,幸得一位老人出手相救,而这个老头无比奇怪,他好像对支湃的一切了如指掌,而且当面把支湃的糗事和谎言无情戳破。

支湃气急败坏:“你他么的到底是谁呀?你是猴子派来玩我的吧?这些事儿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在这个城市等了你快一年了,你听我一句,回到过去,再回来的时候我保你荣华富贵,平步青云。”

“你到底让我回哪儿去啊?”

“回到我来的地方!”

“你从哪儿来?”

“几百年前的泫城。”

“去那儿干嘛?”

“你按照我给你留下的名单,把人凑齐,帮助莫小则找到《斗魂谱》,然后把它烧掉,就行了。”说到斗魂谱,老人的目光飘向远方,脸上肌肉不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把人凑齐?你这是让我玩七龙珠啊,还是集齐小浣熊里一百单八将啊?精神病院没有门卫吗?你赶紧回去吧,行吗?”

老头不再规劝,站起身,披上外衣,用一个塑料袋把破碗里的淡黄色蜡状物包起来,放进口袋:“哀莫大于心不死啊!你不想让叶子回到你身边了吗?你曾经赌咒发誓说,如果不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就自己钻炼人炉,这些话你都忘了?”

支湃泥塑般愣在原地,这些话只有他和女友知道:“你,你真是穿越过来的?我和你说过这些话?”

“你过去以后会不停地说,说的别人烦透了,你还在说。你只需要回去7天,就7天,再回来的时候,就是你重生再造的开始。”

支湃有些犹豫了,这半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能理解的范围。

“行,我答应你!去哪个朝代啊?摸电门还是出车祸啊?这要是真能穿越,凭我这智商,那我可要牛X闪闪放光芒了!”

老头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这一笑,没有很倾城,却很轻蔑。

他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在圆的周围画了十数条射线,“你看,这像什么?”

“p眼儿?”支湃若有所思的回答。

老头用树枝抽在支湃的肩上“蠢到尽头,覆水难收!你个混账东西,这像太阳,这几条线其实就代表着不同的时空,你这次去,只是去古代,但是,你一定按照我说的做,要不然……”老头指了指旁边的一条射线“你就不知道去哪了,也没法回来了。”

“对了,到时候我怎么回来呢?”

斗魂谱的最后一卷里就是你回来的办法,7天之后,我还在这儿等你!”

支湃深吸一口气:“行吧,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当陪神经病过家家了!你等着啊,我手机扔水里了,我去买一台手机。”

“买那个干嘛?”

“穿越回去我总得有一技之长啊,俗话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滤镜!我给那些皇上啊,娘娘们拍点照片,再美图秀秀p一下,怎么着也能谋个一官半职的!对了,太阳能电池也得囤点,伟哥一箱差不多了吧。”

“啪”一个耳光抽在了支湃脸上,由于他的脸上有未干的淤泥,老头的手滑了一下。

“真的有这么丝滑?”支湃被抽蒙了,捂着脸想起了巧克力广告。

老头的耐心看来是耗尽了:“我就不应该和你这蠢货废话这么多!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字一句听好了,稍有差池,你就魂飞破灭,永不超生,能穿越回去的,只有灵魂,一根针一条线你也带不回去。一会儿你灵魂出窍之后,紧跟着白光,跟紧点,醒来以后,你的身边会有一封书信,按照书信上的去做!别自己发挥,别跟现在一样,活的没心没肺,蠢!贱!傻!缺!”

老头咆哮着。

支湃点点头:你要是早这么认真果断,我也早就相信了不是。

老人无奈的摇摇头,领着支湃到了石桥栏杆处,把一大块混凝土用钢丝系在了支湃的腰上。

支湃连连躲闪:“还让我跳河呀?太脏了,对了,我灵魂走7天,那我这尸体怎么办?等我回来都泡烂了。”

“放心吧,我会附在你的身上。”

“为什么偏偏选中我?是因为我在人群中卓尔不凡,还是你在人群中多看了我一眼?”

老人叹了口气:“唉,一切自有天意,过去你就知道了!但凡还有另外的选择,我也不会选你。你该出发了,记得追着白光走。”

“你可别糊弄我啊,我路痴!”

“你临走之前,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儿了!”

“什么事儿?你能穿越到明天,预知彩票中奖号码,对吗?那咱可发了!”

“闭嘴!刚才你想跳河,最后迟迟不跳,你知道是谁把你踹下去的吗?”

“谁?”

“我!”老人说出了这个我字,抬起一脚,又把支湃踹了下去。

“我……操……”支湃愤怒的骂声飘荡在半空中,特别像《大话西游》里紫霞被牛魔王的粪叉子捅死之后,至尊宝的那声吼。

呛水,挣扎,肺部如针刺,岔气般疼痛,气泡从嘴里往上涌……仰头看见水面夕阳余晖下的漂浮物,肺里灌满水后不再那么疼,慢慢失去意识……

支湃又看到了河水里自己的身体,忽然一道亮光如奔跑的猎豹一样出现在眼前,支湃下意识的就跟随上去,速度快的超乎意料。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碎若繁星……

支湃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猛地坐起身:“这是哪儿?喔草,我瞎了吗?”他努力的瞪大眼睛,视力慢慢适应了周遭,四周黑漆漆一片,耳边能听到呼啸的风声,他寻着一隙光亮走过去,用肩膀拱开了一扇沉重的石门,风裹着鹅毛雪飘抽在了脸上,支湃瞬间变得很年轻——冻得跟孙子似的。

天色阴沉,漫天飞雪搅乱了时间的概念,分不清是暮色还是清晨,支湃只看清自己是在一座山半山腰的石洞门前,举目眺望,风雪中,四野难分路,千山不见痕,白茫茫一片。借着雪光的反射,支湃回头看到,洞里有十几平方的样子,一床一桌一凳一烛台一盆一铜镜,目力所及,别无它物。

“这鬼地方到底是哪儿?我怎么来的?我……我靠,想起来了,那收破烂的糟老头子一脚把我踹到这儿的!真的是几百年前?”支湃想的头皮发炸,“人生苦短,苦中作乐,我就当旅游了,反正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自我安慰了一番,支湃返身想要回到洞里,突然发现脚下几个毛茸茸的东西半没在雪中,用脚一踢,是几只冻饿而死的麻雀。支湃翻着白眼看了看天:“老天爷,故意的是吧?那我就偏不让你玩!烧麻雀味道也不错嘛!”

支湃捡了几只麻雀,又从洞口大树下捡了些潮湿的木枝树皮抱回洞里,他习惯性的把手伸向大腿右侧的口袋摸索打火机,猛然发现一个问题: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衣服也不是。他吓得一蹦,又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冷静,一定要冷静!

他思索片刻,把一根树枝在墙上磨尖儿,双手搓动树枝,在一块树皮上钻木取火,直搓的胳膊发酸手掌麻,也没有一丁点火星。

“去你奶奶的!不弄了。”支湃扔了树枝揉着胳膊站起身,蓦的看见脚下的死麻雀,叹了口气,捡起木枝继续钻。

过了得有半个小时,终于,树皮钻透了,火还是没有。无奈之下,支湃用尖木枝划破棉衣衣角,抠出来一撮棉絮,又找了一根手腕粗的树枝,耐下性子来,继续钻木。

“冒烟了,冒烟了,闻到木头糊味儿了!”半个小时后,支湃一边嚷一边加紧钻,终于,一团暖暖的火苗在棉絮上绽放开来,支湃像老母鸡呵护小鸡一样,把火苗慢慢挑大,又把树叶和细枝放上去,火升起来了。

支湃一跃而起,手舞足蹈,完全不顾及手掌的疼,他关了洞门,把死麻雀放进火堆。又从火堆里拿起一个着了火的树枝,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烛光下,桌上有几颗石子压了一张宣纸,纸上是端正的繁体小楷。

支湃拿起纸,认真观瞧:兄台惠鉴,抽屉内有银两和火镰。

看到这儿支湃心疼的看了看自己通红的手掌:“这个****的真是让我日了狗了!”

他接着往下看,信上写道:床下口袋内有干粮。丰功伟业非君莫属,务必助莫小则找到以下诸位——道同,韩鬼,呼延秀,白季九,程图,关婷,钱川。众人同心,携手寻谱,切记切记。此一程,少则一载,多则十年,祝君顺意,一往无前。

后边有些对莫小则的介绍,支湃已经是看的心不在焉了,他喃喃自语:“少则一载,多则十年,多则十年……?!!不是说七天就行吗?whatthe法克!”

支湃感觉到天旋地转,耳边不由自主的回荡起急切撩拨的琵琶声,《西游记》里的庆功天仙曲2盘旋在脑海里……“玉帝,如来,俺老孙被你们骗啦,被你们骗啦!”

反复看了几遍,支湃把信折叠好,放进怀里。他走到铜镜前,终于到了自己的模样:相貌和以往的自己有九分相像,一身青布直身的宽大长衣,头上戴四方平定巾。

“原来长发古装的我是这个德性。”支湃边想边解开了腰间的丝绦,看了看******嗯,一寸长一寸强,可以接受!”

重新系好腰带,支湃揣起抽屉里的火镰和一个五两的银锭,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小麻袋,打开一看,里边是馒头:硬邦邦的都已经长满了绿毛。他把硬如铁的馒头扔进火堆,从火堆里挑出烧好的麻雀。

边吃边思考:

没有任何线索,就让我去找这么些人,这么复杂的事儿说的跟大象关冰箱需要三步一样简单,特奶奶的,你倒是找个靠谱着调的人啊,偏偏选了我。算了,任你万难千灾,老子盛装以待!佛不渡我,我自成魔。眼下之际,我先化悲痛为饭量,吃饱了再说。唾,唾……吗的,没熟呢!

天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明明只是阴晴冷暖,却能主导人的情绪。悲伤会在雨雪天里酝酿发酵,孤独也会在寒冷中晕开。

支湃躺在冰冷的床上,想起了李宗盛《铿锵玫瑰》里的歌词,她习惯睁著双眼和黑夜倔强无言相对,只是想知道内心和夜哪个黑……

慢慢的睡着了,醒来后,天色大亮,支湃收拾好行装,走出山洞:“别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的征途是有去无来!本想来一场刺激的穿越之旅,万不成想,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过上了茹毛饮血的生活,幻灭的感觉如同清高的女神出现在了高清小电影里一般。万家炊烟,没有一缕是为我而升起,万家灯火,没有一家为我点亮,不过没关系,我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既来之,则安之,让你们看到什么叫浪的飞起!”

支湃把厚厚的积雪踩得咯吱吱响,顶着刺骨寒风,顺着山路往下走,群山中他孤单的身影如海中一帆,空中孤雁。

而故事,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