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苏乔加快脚步,走到徐宏亦身前,问道,“外祖父找我是不是迎亲的事?”
“就是这事。”徐宏亦说得有些激动,指着旁边的椅子,对苏乔说道,“快坐快坐。”
苏乔到旁边坐下,主动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徐宏亦斟茶,一边倒着茶水,一边说道:“我来找外祖父也是为了这件事。”
“乔乔,你说这吉时都没定下来,明天迎亲如何是好?”徐宏亦面带为难之色,对苏乔说道。
“就现在定一个时间吧,我都和沐王商量好了,表哥和月樱的婚事和沐家军的庆功宴就在明天办,这事情没办法推迟了。”苏乔向徐宏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沐家军那边已经在着手准备明日的庆功宴了,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很难更改日期。况且婚事的日子都也已经定下来了,想要再更改结婚的日子显然是不现实的事情。
徐宏亦听到苏乔的提议时,却是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就在苏乔来之前,徐宏亦让徐清风亲自去外面寻算命先生。虽然潼关是作为军事重镇,但是里面还是有一些关乎民生的存在,就比如徐清风寻到的算命先生。那个算命先生告诉徐清风,明日没有合适的时辰来迎亲,所以说徐宏亦现在就有些想改变一些吉日。
“乔乔,这......”
苏乔知道徐宏亦属于那种算是可以说迂腐的老儒生,对这种可能说有些迷信的东西看得非常重要。如果说是其他的事情,苏乔可能就退一步,改变日子就得了,但是这是月樱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就不能轻易改变,况且苏乔可不信什么良辰吉日。
虽然说想是这么想,但是话却不能这么说。苏乔把语气放得非常软,对徐宏亦说道:“外祖父,这婚姻大事,不能儿戏,既然日子定下来了,我们不能随便再改了。这时辰嘛,就定在辰时,好不好?”
“辰时......”徐宏亦陷入沉思,在回想着辰时有哪些利弊。
就在这个时候,徐清风却出现在这里。
其实徐清风早就站在了门外,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现在一走进来,就说道:“祖父,辰时乃日升之时,有去旧迎新万物之始之意,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时辰。孩儿明日大婚,可以算作是新的开始,两者相呼应,何乐而不为呢?”
徐宏亦觉得徐清风说得有些道理,暗道自己有些过于拘泥了,于是笑着对徐清风说道:“你小子,要是把钻研小聪明的心思放在治学上,就不至于现在一事无成了。”
听到这话,苏乔就笑了起来。但是徐清风可是有些不服气,为自己辩解道:“祖父,你这么说我,可是太看不起孩儿了。先贤圣人的经书典籍,孩儿大多已经熟读,甚至不少经典作注。之前孩儿游历天下,与各地名士辩驳,孩儿几乎从没有落于下风......”
看见徐清风一说就停不下来的样子徐宏亦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接着说道:“治学不在于你为经书作多少注,不在于你辩驳赢了多少次,而在于你的心里有没有明悟,所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苏乔听到这种文绉绉的话就头疼,看见两人还想继续说下去,连忙就对徐宏亦说道:“外祖父,那时辰就定下来了,我也先走了。”
说着,苏乔还未等徐宏亦开口,就逃跑似地离开了徐家。
而徐宏亦和徐清风一争论起来,就忘了其他的事情,甚至忘了祖孙之间的辈分差别,看上去就像是一对见解有分歧的两位老友。
苏乔回到住所,就将明日辰时迎亲的事吩咐了下去,众人都对明日的婚事翘首以待。
翌日。
整个潼关城都是喜气洋洋的,不仅是因为有月樱和徐清风的婚事,同时也是整个沐家军的庆功宴。
不时有山呼万岁的声音从潼关的各个角落传来,今天沐家军中没有什么规矩,只有尽情的狂欢。
苏乔等人今天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比如说拦门、对答之类的事,就连赵沐都留在了家中,等待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长生和赵沐大清早地就走到门口,等候着徐家迎亲队伍的到来,而苏乔则是去给月樱换装。
在给月樱换好嫁衣,戴上非常复杂的首饰之后,盛装打扮的月樱看起来格外动人,就连苏乔都忍不住夸赞道:“哇,月樱,你看起来实在是太美了,我表哥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月樱的性子本来就害羞,听到苏乔的夸赞,整张脸都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说道:“姑娘,你就别取笑我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月樱心里还是非常高兴,毕竟那个女子不爱美呢。月樱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里的自己,仔细观察着有没有哪一点不够完美。每一个人都想要在成亲的时候,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爱人面前,月樱当然也不了例外。
两人开着玩笑,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非常热闹。
“他们来了。”苏乔脸上笑开了花,对坐着月樱说道,“你就在这,我出去看看,等我的消息。”
说完,苏乔就连忙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赵沐和长生都已经候在这里了。而不远处,徐家迎亲的队伍缓缓而来。
一人穿着极其繁杂的服装骑着马,为后面的迎亲队伍开路。跟在后面的,有人吹着鼓,有着敲着锣,有人拿着缀灯,还有人举着旌旗。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迎亲的队伍中不少人举着许多兵器,比如说金瓜、钺斧、朝天镫等等,都排列在依仗的行列之中。
而徐清风着盛装,胸前带着绸缎大红花,骑着高大的骏马,走在迎亲的队伍中央,其后跟着的就是用来迎接月樱的绣花大红轿。一行人看上去威风凛凛,不知道的人肯定会以为这是徐清风状元及第之后的衣锦还乡。
街道两旁站满了沐家军的将士,他们一同为月樱和徐清风的婚事喝彩着。
这个仗势,就连当初苏乔和赵沐的婚事恐怕都没有这么宏大。
迎亲的队伍走得很慢,看样子应该是刻意在等着时辰。
大概过了几分钟,到了辰时的时候,迎亲的队伍终于慢悠悠地来到了门口。
徐清风翻下马来,走到苏乔等人身前问好,接着徐家的下人就拿着两只雁作为礼物送到了长生的手里。
进雁为礼被成为奠雁,这是迎亲的时候必不可少的一个流程。雁一声只婚配一次,配偶之后便形影不离,以此来象征夫妇之间忠贞的感情,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在问过好之后,苏乔连忙从侧门走进去,通知月樱。
此时的大门紧闭着,拦着徐清风不让他进去,这叫做拦门,同样是一个不可缺少的环节。
徐清风脸上非常轻松,笑着走上前去,拉着门环敲了敲门,对里面的人说道:“请月樱姑娘上轿。”
月樱站在门的另一侧,头上披着红盖头,略显羞涩地对门外的人说道:“小女子难舍家人,请容小女子再多待一会儿。”
徐清风在门外不急不躁地回答道:“月樱姑娘,吉时已到,姑娘可不要误了时辰才是。”
说完,月樱在里面就没有再搭话。而是苏乔在里面大声笑了起来,接着对徐清风说道:“新郎官可有备好红包儿?不然的话,新娘可是不能出这个门。”
“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月樱姑娘上轿。”
听到这话,苏乔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吩咐下人把大门打开。
大门徐徐打开,月樱和徐清风就相对而立。只是此时,月樱看不见徐清风,而徐清风看得见月樱。
徐清风从袖中取出许多小的红色布袋,里面装着一些喜钱,挨个地发给了在门里面讨要红包儿的人,苏乔也不例外。
在发完红包之后,徐清风就亲自带着月樱一起走向绣花大红轿。
在路过长生身前的时候,徐清风故意停了下来,再次向长生问候。
长生微笑着点点头,眼中泛着一些泪光,走上前去拍了拍徐清风的肩膀,但是没有说话。他和徐清风的眼神交流,已经说得非常明白了。
徐清风将月樱送到轿子上之后,自己就再次骑上骏马。
“起轿!”
随着迎亲队伍中的声音响起,整个迎亲队伍就开始再次移动起来。
接下来就是整个队伍的游街,来向世人宣布今日是徐家公子大婚之日。
其实游街还有另外的作用,迎亲的队伍回徐家,不能走来时的路,只能选择另外一条路回去,表示不走回头路。在遇到井、石头、大树等等事务的时候,还会停下,用一张毡将新娘的轿子给蒙起来,避免沾上污浊的气息,也可以说是为了辟邪。
在城中游街,几乎是让城中所有的沐家军都见到了这一壮丽的景象。
走了许久许久,游街一直从上午日出之时,进行到了日暮时分,这才慢慢地回到了徐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