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先是看了一眼站在丽太妃身旁的男子,接着向丽太妃行个礼,然后调侃着说道:“顾姨,想要见你一次可真不容易。”
那名男子此时也看见了苏乔,心中暗骂看门下人办事不利,竟然将苏乔放了进来。在苏乔离开顾家去蒙顶山时,顾老爷就已经下令不允许丽太妃见任何人,特别是苏乔。
男子只得走过来,挡在苏乔和丽太妃的中间,警惕地看着苏乔,说道:“沐王妃,这里是顾府,请注意你的行为。”
苏乔来找丽太妃的一路上都在想,要是被人阻拦该怎么办。在苏乔说出她准备好的那一套说辞之前,没想到丽太妃却站起身来,呵斥道:“放肆,乔乔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怎么这么无礼!”
男子一愣,她没想到丽太妃的反应竟然会这么激烈,惊愕地回头看着丽太妃,辩解说:“可是,老太爷他......”
“不管他说什么,”丽太妃挥挥手,示意男子闭嘴,根本就不给男子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强硬地说道,“我要见的人,他凭什么拦着?”
在这一刻,丽太妃爆发出来的气息,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常年身居高位,才能形成的一种压迫式自然的高傲感。
男子被丽太妃强硬地态度震慑住,别说是他,就算是顾老爷在这里,恐怕都没办法说动这样的丽太妃,只得软声软气地说:“不是小的不让您见沐王妃,实在是老爷那边小的没有办法交差啊。”
顾家老爷给下人们下令,不准让丽太妃见到苏乔,如果一旦有失,他们这些下人就会被逐出顾家。他们当初为了进顾家,下了不少力气,现在这样,他们肯定会拼命阻拦苏乔和丽太妃见面。
丽太妃了解顾老爷的性格,自己和苏乔见了面,这群下人肯定要遭受惩罚,于是将所有的事情揽下来,说道:“此时我做主,天塌下来我扛着,跟你们没关系,你退下吧。”
男子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自己也改变不了丽太妃坚决的想法,脑子动了动,暗自想到,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去报告顾老爷。虽然那样可能还是会受惩罚,但是应该不至于会被赶出顾家。
“那小的就告退了。”男子说走就走,走得很坚决,就连苏乔都感觉到他走得太迅速了。
眼见着没人再打扰自己,明显丽太妃绷紧的脸一下就松了下来,脸上露出微笑地看着苏乔。丽太妃每当见到苏乔的时候,心情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可能是由于是苏乔将她从深渊中就出来,她对苏乔存在着一种感激之情。
丽太妃走过来将苏乔拉过去,说道:“来来来,乔乔,快坐。”
两人坐下之后,丽太妃一手提起桌上的紫砂茶壶,一手拿起茶杯,一边给苏乔倒茶,一边说道:“这可是上好的大红袍,乔乔你有口福了。”
大红袍是江南特有的茶,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严苛,因此产量极少,非常名贵。
苏乔对大红袍早有耳闻,只是因为大红袍的产量实在太少,一直没有机会品尝。苏乔淡淡一笑,端起茶杯,杯中之茶香气馥郁有兰花香,轻轻一抿,顿时一股苦涩之味传来,片刻之后又有回甘,香浓醇厚。苏乔还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哪怕是在沐王府、在皇宫都没有过,不禁感叹道:“香高而持久,滋味醇厚,真是好茶!”
听到苏乔的赞赏,丽太妃也是笑了起来,关心地问道:“这是自然。”
两人接着闲聊了一些事情,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宁江的山贼上。丽太妃是比较好奇这件事的,毕竟这么多年,宁江还是头回出现山贼,问道:“乔乔,你昨天不是去了蒙顶山吗?怎么?那里有山贼吗?”
说到此事,苏乔遮掩不住的自豪和激动涌上脸来,回答道:“所有的山贼都被沐家军消灭了。”
“沐家军?”丽太妃以为跟着苏乔的那十几人只是苏乔的侍卫,现在听到苏乔提到沐家军,还以为是沐家军到宁江郡来了,“沐家军怎么来宁江了?”
丽太妃深居在顾家,几乎没有怎么出门。顾老爷又故意对丽太妃隐瞒赵沐造反的事情,所以说丽太妃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沐家军到宁江来。
“沐家军没有来宁江,”苏乔解释道,“跟我来宁江的那十几名侍卫都是沐家军里面的人。”
“原来如此。”丽太妃恍然大悟,接着又问道,“不是说山贼有近百人吗?你们十几人,就把他们消灭了?”
听到丽太妃问这个问题,苏乔脑中突然出现一个想法。在之前,苏乔一直没有向丽太妃提及赵沐造反的事,不仅因为顾家的反对,还担心丽太妃会拒绝自己,毕竟名面上看起来,沐家军在这场战争中并不占优势。所以说现在是一个很好的向丽太妃展示沐家军战斗力的机会,于是苏乔说道:“那群山贼原本是经过宁江的禁军,在这里起了歹念,当起了山贼。沐家军常年经受战争的洗礼,沐家军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说身经百战,在面对从来没有参加过大型战争的禁军,那肯定没有多大压力。”
敏锐的丽太妃捕捉到苏乔话中的点。大夏的禁军常年驻扎在京城周围,大大小小的战事一般都由沐家军在负责。现在竟然有禁军南下,那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于是丽太妃问道:“乔乔,禁军为什么要到江南来?”
丽太妃不仅是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因为她害怕禁军是李钰派来故意装成山贼,好来寻找丽太妃的踪迹。
苏乔虽然不知道这伙禁军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当山贼,但是她知道禁军来江南的理由,当即回答道:“他们是来镇压叛乱的。”
“叛乱?”
丽太妃有些不相信这个答案,在她看来,大夏有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沐王爷存在,谁还敢动造反的心思,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造反的人正是原本是大夏的守卫者,沐王爷赵沐。
“谁造反了?”丽太妃将信将疑地问道。
苏乔仔细观察了丽太妃的反应,发现她脸上除了不相信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就开口直接说道:“是我夫君反了。”
“你夫君?”丽太妃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当反应过来时,差点吓得从凳子上摔了下去,就连声音都变得颤颤巍巍的,好似随时都会说不出来的样子,问道,“你是说,沐王爷反了?”
相比之下,苏乔就显得平静得许多,脸上只有笑容,没有其他的表情,冲丽太妃点点头,没有说话。
丽太妃心里现在是江海翻腾,这个消息如惊天巨雷,劈在丽太妃的脑中,让她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思考。她一直认为,谁都有可能造反,唯独赵沐,是不可能造反的。一是赵沐对皇位不感兴趣,二是赵沐清楚自己的父亲和先皇之间亲如兄弟般的感情,如果造反,那就是完完全全大逆不道之事。可是现在说赵沐造反的,是沐王妃,是赵沐最亲近的人,怎能让丽太妃不相信。
就在丽太妃震惊之余,苏乔开口说道:“老王妃死去去世了,是被李钰逼死的。”
苏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但是这张没有表情看起来却冰冷,就连周围的温度似乎都被降低了一些。
听到这个消息,又如一记晴天霹雳。先皇和赵沐的父亲亲如兄弟,丽太妃自然和老王妃很是亲近,而且在丽太妃从皇宫中逃到沐王府之后,老王妃没少照顾丽太妃,因此丽太妃对老王妃也有一种姐妹般的感情。
丽太妃知道朝堂的险恶,知道沐王府和皇室的恩恩怨怨,但是没想到竟然矛盾会爆发得如此之快,李钰竟然敢这个时候对老王妃下手。但是转念一想,李钰甚至能杀兄弑父,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在丽太妃陷入沉思之时,苏乔又继续说道:“李钰残暴无比,迫害忠良,沐王为了自保,不得不反。但是天下人只知李钰是个重民心的良君,却不知李钰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沐王起事,对于天下人来说,出师无名,很难得到百姓的支持。”
在苏乔说这些话之前,丽太妃就想到了这些。这样一来,苏乔来宁江郡找自己的目的就显而易见了。丽太妃没有遭人利用的感觉,而心中尽是兴奋之情。当年李钰忘恩负义,杀她丈夫,屠她儿子,这个仇在丽太妃心里一直有着,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能够报仇,现在看来,是报仇的时机到了。
“李钰啊,李钰!”丽太妃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语气变得阴冷,整个丽太妃看起来,与平日里慈祥和善的她完全是天差地别,此时冷冷说道,“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现在时候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