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乔深深地看着牧尘,托付道,“一切都拜托牧公子了!”
牧尘郑重地点点头,将密信收入囊中,缓步退出书房,每一步都坚定如山。
出了沐王府,牧尘看着门匾上的三个镶边金字“沐王府”,鞠了一躬。此事之后,天下恐怕不再太平,朝堂也许不再安宁。
牧尘不敢耽搁,自己也知道沐王所处的困境,但万万没想到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有回礼部尚书府,牧尘便直接赶到马市,选了一匹上好的黑棕马,没有同马贩议价,便直接付了钱,将马领走。
一路无阻的出了城门,牧尘便向北方边界疾驰而去。
十七王爷府。
“王爷。”一位身着黑衣的侍卫走进书房,先行一礼,“牧家三公子出城了。”
十七王爷嘴角一扬,挥挥手,示意侍卫退下,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饶有意味地品味起来。
沐王府。
“王妃。”管家福泉来到闲乐居门外,“长生来了。”
苏乔向福泉吩咐过,长生来沐王府,不用通报,可以直接将长生带到闲乐居。但没有苏乔的允许,福泉和长生也不方便直接进入院中,便在院门口候着。
“进来吧。”苏乔回应道。
福泉在门口向长生行了一礼,说道,“长生先生进去吧,我就先行告退。”
长生礼貌性地回了一礼,微微一笑。
走进闲乐居,长生见苏乔正坐在院中发呆,行了一礼,“王妃。”
苏乔的神色有些伤感,见到长生,问道。“是沐王有消息了吗?”
长生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双手呈给苏乔。“这是南疆的战局情况,沐王的处境不妙啊。”
苏乔接过信,凝视了信封一阵,终于鼓起勇气拆开信封。
南疆二十万大军攻城,雨鸣州告急。趁大雨之际,沐王亲自率一千亲卫劫南疆粮仓,不料遇伏,被围困峡谷之中。亲卫营损失惨重,幸好建宁郡守单婴征集三千铁骑,助沐王冲出包围。随着援军的不断到来,雨鸣州在赵沐的统领下,渐渐稳住了阵脚,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虽然信上只是简短地说了几句赵沐被围困的事情,但苏乔心里知道战争的残酷,她能够想象赵沐被围困在峡谷之中时的危机,能够想象亲卫们浴血奋战的场景。大夏的第一战神终究不是神,也可能会被打败,也可能会阵亡!
见苏乔神伤的样子,长生也不想再过多的打扰,便拱手告辞,“王妃,长生先告辞了
。”
“麻烦你了。”苏乔硬挤出一丝笑容,“一有沐王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诉我。”
长生点点头,退出了闲乐居。
放下手中的信,苏乔看着自己种的药草,嘴中默默念道,“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这提心吊胆的日子。”
北方的月亮如同白玉盘般明亮,辉芒如水。尽管夜色很美,但马背上的牧尘却没有时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北国风光。一路上,牧尘中途换了五匹快马,终于在第二天夜晚赶到了北方边塞。但离沐家军的驻地仍旧有些距离。再次换了匹马,牧尘便又踏上行程。
接近子夜,牧尘到达沐家军营寨。
看着向营寨接近的牧尘,守卫圆目怒睁,将枪一横,斥喝道,“汝乃何人!”
牧尘跨下马,拿出一枚印章,交给守卫,“牧尘,奉沐王妃之命,有事相见蒙将军。”
守卫接过印章,那是礼部尚书府独有的印章,守卫还是能够辨别。将印章交还给牧尘,守卫的语气也变得平和,“请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一声。”
片刻之后,粗旷的声音便从营寨内传入牧尘的耳中,“牧老弟,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紧接着,一位身高八尺,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牧尘没有平日里的玩笑话,神情严肃地说道,“蒙将军,我有要事相告。”
见牧尘一改平日的模样,蒙嘉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连忙将牧尘带到内帐,令其他属下退下,才问道,“所为何事?”
牧尘从怀中拿出苏乔所写的密信递给蒙嘉,“将军,你看看吧。”
接过牧尘递来的信,蒙嘉点亮旁边的灯,拆开信封,仔细地阅览着信上的内容。一边看着,蒙嘉的神情也一边变幻着。阅毕,蒙嘉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
“哼!”蒙嘉怒哼一声,猛拍了一下案几,道,“平日里皇上不管如何针对沐王,至少还遮遮掩掩,这次也太过分了!”
身在边界的蒙嘉,对南方战事本就没有太多获取信息的渠道,而宫中那位又刻意隐瞒,整个沐家军根本就不知道赵沐已经独木难支,否则早就闹着要南下了。
牧尘没有说话。
蒙嘉平复了下情绪,将信放在桌上,确认似地问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擅自调转战线可是死罪,甚至牵连三族!虽说蒙嘉不畏生死,自己也孑然一身,但是沐王府牵扯到的人却太多太多。既然信上已经盖了沐王府的章印,那表示沐王府已经下定决心赌这一把,但蒙嘉不免有些犹豫。
“难道蒙将军想看到沐王战死沙场吗!”牧尘大声质问道,虽说牧尘并不怀疑蒙嘉对沐王的忠心,只是此刻牧尘无法忍住自己的情绪。
蒙嘉并未回应牧尘的质问,他与牧尘相互了解甚深,许多事用不着多说。转过身,蒙嘉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思索许久。
到底该怎么办?固守北方?那也许导致南方战事的溃败,甚至导致沐王战死。而雨鸣州一失去,沐王一战死,江南便直接面对南疆的侵扰。一旦江南危急,大夏将有亡国之患。转战南方?那也许导致沐王落得个领兵造反的罪名,这样宫中那位便有了处死沐王的借口。无论如何,沐王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看着蒙嘉,牧尘也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但这件事太过紧急,根本没有时间犹豫。牧尘说道,“蒙将军,赶快下令吧!”
听见牧尘的话,蒙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指着地图上北方彝族的地盘,“此异族对我大夏一直虎视眈眈,沐家军不能全部撤走。”
“来人!”蒙嘉大声喊道,“去把众位将军请来。”
不一会儿,身穿战甲的众多将军集聚到了内帐,“彝族行动了?”
蒙嘉摇摇头,这些将军都是沐王亲自培养的忠义之士,对沐王绝对的忠诚,也没必要瞒着他们。蒙嘉简单地向众多将军讲述了赵沐的处境,也不再犹豫,下令道,“凌然,我命你为沐家军临时统领,继续驻扎北界。我亲自率十五万沐家军南下,增援沐王!”
凌然从将军行列中站了出来,推辞道,“蒙将军,属下不才,无法统御如此之多的将士,还请蒙将军收回成命。我愿随蒙将军南下,增援沐王!”
蒙嘉知道并非凌然不才,只是在场的将军得知沐王有难,纷纷想要南下助牧王一臂之力。但北方终究需要人驻守,凌然是最好的人选。蒙嘉狠狠地说道,“军令如山,毋须多言!”
凌然知晓事已不可更改,道一声是,便心有不甘地退了下去。
不多时,沐家军便在众多将军的统领下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方留守,一方南移。当然,众多的将军也刻意地将战斗力更强的将士分配在了南移的沐家军中。
牧尘告别了蒙嘉,待在沐家军中,牧尘也帮不上什么忙。但十五万沐家军南移,粮草必定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但这对牧尘来说,不算太难的事情。
还未到辰时,南迁的沐家军便开始启程。
这里两边是陡峭的山崖以及延绵不断的山丘,难以越过。山崖之间,一座高大宏伟的关隘横在其间。这是燕云关,北边边界通往中原的必经关隘。
“将军!”燕云关中,一名探子来到守卫燕云关的将军面前,神色慌张,大声报道。
“何事如此慌张!”对于这位将军来说,日子过得还是比较潇洒。前方边界有沐家军守着,就算彝族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打过来。自从当初犯错,这位守关将军被贬北方,还以为会饱受一番摧残,没想到燕云关的日子如此悠闲。守关将军还是比较满意这样的生活。
“十多万沐家军朝关隘而来!”探子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显然是疯狂奔回的关隘。
“什么!”守关将军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随后又有探子来报。
“将军!”探子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十多万沐家军朝关隘而来,距此不过二十里!”
守关将军开始有些惊讶,但却不得不慎重起来,难道彝族打过来了?难道沐家军败了?
“快快!全军备战!”守关将军连忙下令,自己也亲自赶到关隘上。平日里自己对关隘的防御措施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根本不认为沐家军会败,但此时此刻却不得不防。整个关隘数千人在守关将军的命令下开始修建起防御设施,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好歹能起一些安慰作用。
站在关隘上,望着空无一物的远方,守关将军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能看到沐家军扬起的层层飞尘,也仿佛能看见那追逐着沐家军的彝族军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