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征见牢房之中的人答应了下来,那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神情又透露出一丝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长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开口说道。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带着你的妻儿来看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心了”
户部牢房在孙征的离开之后又有一种诡异的安静,账房先生双目呆滞的摊坐在地上,好像已经没有了生气一般,诡异安宁。
这日清晨,户部的衙门门口集中了京城之中二分之一以上的百姓,将衙门大门口围的水泄不通,摩肩接踵的人群纷纷探着自己的脑袋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在人群吵吵闹闹的氛围之下,就看到户部的四个个差役将那日在孙记粮铺抓捕的账房先生和另外的两个伙计带了上来,在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除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之外主位上面还坐着格外严肃的尚书大人和和在他下方右手边坐着的侍郎大人以及另外一边的赵沐和苏乔两人。
在伴随着惊堂木一声重拍的声音之后这场审查才正式开始。
虽然大殿之中除了那声“升堂”之后再无其他话语的说出,但府衙门口的众多百姓却都已经跃跃欲试,好似迫不及待要知道里面的结果一般,显得比里面的众人还要兴奋。
甚至有人都忍不住拉着旁边人开始议论起来。
“哎,你说这孙记粮铺的账房先生是受沐王府的指使嘛?”
“我觉得不可能,沐王爷在咱们京城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根本就不屑于做这种事”
“对,沐王爷和沐王妃都是光明磊落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嘛,你们可不要污蔑他啊”
……
苏乔听着百姓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心中也有了一丝的波动,能被人这样无条件的信任在前世时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别说陌生人就是身边的朋友有人能无条件来信任自己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惊堂木的声音响起之后,苏乔将自己心中的波澜收了回来,在赵沐的身旁安静坐好,等着开始。
户部尚书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赵沐和苏乔,用眼神示意之后便再次拍下了惊堂木,说道。
“孙记粮铺的账房先生你可认罪,是谁指使你与南疆人暗地里私通货物的?”
跪在地上的账房先生,想起自己在大牢之中看到自己妻儿的场面,咬牙在心中做了一个巨大的决定,说道。
“大人,我只是一个账房先生,与南疆人私通货物的是沐王爷,草民受沐王爷指使”
一边说还一边用了巨大的勇气将头转向了赵沐的方向,眼神盯着他,好似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一点与平常所不一样的表情一般。
而坐在大堂上面的户部尚书再一次将自己手边的惊堂木拿了起来,重重拍了下去,呵斥道。
“大胆,你一个孙家粮铺怎么会与沐王府有联系,且不要在公堂之上胡说八道”
“不,大人,草民说的是实话,确实是沐王爷指使小人做的”
账房先生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正前方的位置,看着那坐在大椅上的户部尚书,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眉头皱起,说道。
“虽然草民乃是孙记粮铺的账房先生,但私下里与南疆人生意往来的事情,孙老爷根本就不知道,是沐王爷指使我做的”
“那日,与南疆人不得有货物往来的法令颁布之后的第二日夜里,沐王爷就来了我家,他要求我用孙记的粮食和一些货物与南疆人私下里进行生意往来,并且抬高粮食货物的价格,而后就可以从中获取利益”
“王爷告诉我说,赚到钱之后按照京城之中粮食的价格把孙记的补平,剩下来的银两就必须交给沐王府之中,并且王爷还给我承诺说,剩余的银两我们二八分”
“而当时听完之后我很害怕也很困惑,王爷一向都是光明磊落正直的大夏第一战神,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而且这个法令也是他颁布的,这不就是明显的监守自盗嘛,但是王爷当时却呵斥了我,让我不要过问太多,不该知道的就不用知道”
“小人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情,于是我就拒绝了王爷的提议,但是他当时却以我妻儿的性命要挟我说,我要是不照办的话他就将我的妻儿全部杀掉,小人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妻儿就这样没了性命,万般无奈之下我就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我答应的第二日晚上,王爷就带着一个南疆人来到我家,说他已经找好了南疆那边的人,而那个人便是我到时候要把货物交出去的人,于是小人就这样被逼无奈开始了与南疆人通货的生意”
“求大人饶命啊,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请大人一定要查明真相啊”
听完账房先生的话语,户部尚书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脑袋,抬头看向赵沐的位置,询问他的意见,见其没有任何的表情又无奈地将视线转了回来,盯着账房先生身后的两个小伙计,询问他们对于此事是否知情。
但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二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所在的粮铺与南疆人居然有往来,因此这二人便就被当场无罪释放了,独独留下来了账房先生一人。
而此刻围在府衙门口的百姓也已经是激动不已,有人依旧相信沐王府的清白,有人已经开始慢慢倒戈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众说纷纭。
就在事情进入僵化的局面之下,苏乔看着那跪在地上之人,抬眼朝着府衙门口的百姓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孙征嘴角露出来的那一丝浅笑,拍了拍赵沐的手慢慢站起身来,走到大堂的中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问道。
“本王妃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到底是谁指使你的,只要你如实招来,本王妃可以保你无罪”
说完之后苏乔看着自己身旁之人那虚晃的眼神,便知道他心虚了,内心有了一定的触动,只是让自己失望的是,他依然说的还是。
“不,没有别人,就是沐王爷指使我做的,就是”
看着面前之人,苏乔觉得真是悲哀,昨天夜里在沐王府的书房之中,韩枫已经这件事情的前前后后查清楚了,这账房先生也是可怜,为了妻儿后半辈子的生活就这样将自己的性命至于不顾。
苏乔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对于面前这人已经是同情还是觉得可恨,快速站起身来看向户部尚书的方向,说道。
“大人,我请求带证人上堂来”
听到苏乔的话语,户部尚书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将这尴尬的场面打破,别说带一人上来,就是带十个人上来也是可以的。
得到户部尚书的应允之后,赵沐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银心,而后就看到了银心快速走了出去,很快银心就和另外的一个差役带着一人走了上来。
从那人的装扮很明显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南疆人,看到来人时,原本安静的众人此刻纷纷都吵闹起来,议论纷纷。
来人对于这些吵闹的人群一点也不意外,漫步走到大殿的中央,行了一个属于南疆的礼节,而后开口说道。
“拜见各位大人”
看到来人坐在主位上的户部尚书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但该问的还得问清楚,拍了一下惊堂木之后开口问道。
“堂下何人?”
还未等那人说一句话,就看到旁边跪在中央的账房先生露出诧异又紧张的神情,放在膝盖上面的双手开始颤抖,眼神格外的恍惚。
这一幕自然是没有逃过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眼睛。
站在一旁的南疆人没有看惊慌不安的账房先生,而是继续回答道。
“我是南疆商人,一直都与大夏有些货物上的来往,自从你们大夏出了禁止与我们南疆有生意上往来之后,我们的生意就转到了地下”
户部尚书没想到这个南疆人居然会如此坦荡,丝毫不加一点掩饰就将事情讲了出来,瞬间有点手足无措,甚至有点错愕。
不过到底在官场做官这么久了,自然也是老谋深算,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很快就恢复了依旧严肃的神情,继续问道。
“那你可认识你身旁这一位?可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听到户部尚书的问话,南疆人这才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了身旁之人的身上,简单看了一眼之后,就肯定的说道。
“认识,有了这么久的生意往来,想不认识都不行”
而跪在地上的账房先生听到话语,整个人越发的慌乱和紧张了,挥舞着双手激动地说道。
“不,他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血口喷人,大人,他在胡说在陷害小人”
一边说一边就要朝着身旁之人扑过去,好似两人有血海深仇一般,那狠戾的眼神都露出弑杀的光泽让人无法忽视。
不过账房先生到底还是一个文弱书生,再加上双手和双脚都带着手铐和脚镣,速度减慢了不少,扑上去的动作被身旁的差役拦了下来。
在被差役拦下来之后,账房先生整个人好像都失去了气息一般,今天在大堂之上的事情从这个南疆人的出现就已经出乎意料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