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与徐长志前往盛家途中。
后者想起一事,道:
“陛下已经将你完善的盐引法推行下去。”
“江宁海家,你知道吧?”
卫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一门五翰林,比苏家还要显赫,是朝中仅次于包大人的文官清流代表世家。”
“怎么?盐引的事情,与海家有什么关联?”
徐长志缓缓道:“海家嫡长子海舟,就是在户部当官的那个,要被陛下派到两浙一带去推行盐引法了。”
“现还未出发,不过应该也快了,他昨儿个向官家上了札子,说要想请官家解除海禁。”
解除海禁?
大周海禁,自周太宗始。
一开始是限制部分居民出海,若真要出海,需到两浙市舶司申请许可。
到了赵祯这一朝,由于沿海一带有小范围的海盗之患,便就全面禁海。
市舶司也从一个肥得流油的衙门变成了现在的著名清水衙门,连汤都捞不到了。
不知削减与触碰了多少人的利益。
“据我所知,海家似乎曾多次上书,要消除海禁,这事与咱们有何关联?”
卫渊好奇询问。
海家立根于江宁,他们分脉一族有很多生意都与‘海’有关。
“卫兄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倭国上了国书,待年关左右,要派使臣前来。”
“海家这个时候提出解除海禁,可能与倭使有关。”
“沿海一带的海寇,多是倭人。”
“海家或许要促成我大周与倭国共同消除海患一事。”
“如果官家真的要有意消除海禁,未尝不是咱们的一个机会。”
听徐长志长篇大论至此。
卫渊才明白过来,如若真的要消除沿海盗寇,新军可主动请缨,攒些军功。
“倭国狼子野心,觊觎我神州大地不知几载。”
“与他们联盟消除海盗?完全多此一举,咱们大周,还能打不过那些流寇?”
“再说,我估摸着,那些倭寇盗贼,就是有倭国授意。”
由于前世国仇家恨,卫渊对于倭国没有半点儿好感。
甚至有机会,他都想平了倭国,使其亡国灭种。
徐长志道:“海家是有这个打算,不然他们没有理由让官家解除海禁。”
“反正官家如果真的有意,正好也能给新军磨刀了。”
卫渊微微颔首道:“等这事敲定下来,我会给陛下上书。”
“好了,到盛家了,人多眼杂,朝廷上的事情,暂且别议论了。”
消除倭寇海盗?
不是不可,反正比辽夏两国要好打许多。
而且,俗话说,北用《练兵实纪》,南用《纪效新书》。
如今练兵实纪已经出炉,就差纪效新书了。
趁着海家上奏章请求官家解除海禁的关键时刻,或可让《纪效新书》面世。
待卫渊与徐长志到了盛家。
盛与一众同僚,便前去亲自迎接,
“渊弟,还以为你要到吉时才来,没想到来这么早。”
“见过忠勇伯,忠勇伯在宫里击败辽夏二使时,在下正好在旁观看,忠勇伯真乃神勇啊!”
“卫将军,闻名不如相见,下官有礼。”
“这位就是徐护军吧?在下听不少边军将士提及,勇观陈远之,智看徐长志,智勇双全属卫渊.”
“今日能够有幸得见智将徐护军与卫将军,真乃幸甚。”
“.”
‘智将’徐长志,是他在军中的一个雅称。
盛所认识的人,基本都是文臣。
他们能这般吹捧卫渊与徐长志,原因很简单。
只因二人都是如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
尤其是卫渊,武将那边的势力与背景自是无需多言。
就连文臣这边,背后还站着一个包青天。
实在是不能惹啊!
“诸位说笑,姊兄,还是速请大家落座吧。”
“表叔,大家伙都别站着了,坐下聊吧。”
卫渊与徐长志陆续开口。
盛脸上有面儿,笑不拢嘴道:
“说的是,大家快落座。”
与此同时。
盛家后院。
随着王老太太的加入,卫恕意娘俩稍稍感到些许压力。
康王氏见到自家娘亲过来,连忙上前搀扶住她老人家,
“娘,距离吉时还早着呢,您怎么不在家歇歇再过来。”
王老太太笑呵呵说道:
“好久没见我那老姐姐了,心中甚是想念,故而早来些。”
“若弗,你婆婆呢?”
她口中的姐姐,自然是盛老太太。
王若弗笑道:“这会该在寿安堂那边呢,待会儿应该就过来了。”
王老太太点了点头,看向平宁郡主,气色温和道:
“郡主今日能来参加我那外孙女大婚,是给足了我们面子,真是有劳了。”
平宁郡主笑道:“王老太太言重了。”
“不言重。”王老太太笑了笑,“明儿,去看茶吧,别让贵客等急了。”
平宁郡主不动声色道:“不妨事,这会儿,倒是不太渴了。”
卫恕意看了一眼明兰,
“明儿,你去寿安堂瞧瞧老太太那边好了没有,帮忙伺候着。”
明兰作揖道:“诺。”
康王氏道:“别急啊,上了茶再去也不迟,郡主不喝是一回事,你倒不倒茶又是一回事。”
“明儿,人家平宁郡主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你可不能失了礼数。”
“不然,让别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明兰微微皱起眉头。
卫恕意神情不悦道:“这边有婢子呢,老太太那边儿重要些。”
“明儿的这杯茶,郡主您什么时候都能喝,是不是?”
平宁郡主微笑着点了点头。
明兰如释重负,离开此间。
那杯茶,她不是不可以倒。
但是,就是不想倒给康王氏那种人。
摆什么长辈的臭架子?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待明兰离开此间。
众人前往亭子里稍坐。
卫恕意给小蝶使了个眼色,小蝶心领神会,给众人一一倒上茶水。
在平宁郡主与王老太太齐齐坐下后。
康王氏与王若弗也落座了。
卫恕意刚欲坐下,就听到王老太太那语重心长的声音,
“当着郡主的面儿,有些话,我是不太好说的。”
“但今日见了,免不得要絮叨两句,还请你这位诰命夫人莫嫌烦才是。”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你要帮着若弗,将盛家操持好.”
闻言,卫恕意点了点头,正准备坐下。
就又听康王氏开口道:
“没瞧见长辈训话呢么?”
“这会儿的功夫,竟是站不得了?”
如果是以前的卫恕意,听到这番话,忍忍也就过去了。
她于不动声色中,让林噙霜母女躺在床上半年。
就说明,她不再是以前那个软弱的卫恕意了。
听到康王氏所言。
卫恕意终于不再忍让,端坐在石凳上,沉声道:
“王老太太乃是一品诰命,郡主夫人自是不用多说,姐姐乃是家中主母。”
“你是什么人?无诰命在身,我等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这要是按照礼数规矩,应要掌嘴。”
掌嘴?
掌谁得嘴?
闻言,康王氏顿时怒道:
“我乃是你们盛家大娘子的亲姐姐,你敢让我站着?还要掌我的嘴,哪有这规矩?”
顿了顿,她忽而一笑道:
“哦,我知道了。”
“不愧是忠勇伯的姐姐这是要仗势欺人呢。”
“我只不过是说了公道话,您就这般咄咄逼人,成了心的,是要让我难堪?”
说罢,还靠向王老太太,故作流泪。
王若弗打着圆场道:“一家人,就别说这两家话了。”
平宁郡主仿佛没有听到她们之间的声音,一直在饮茶。
王老太太咳嗽两声,正色道:
“恕意,哪怕你如今得了诰命,说话也不该这般冲。”
“老身刚说了,家和万事兴。”
你女儿说话就好听?.卫恕意呵呵一笑,
“是啊,家和万事兴,这家,到底是姓盛。”
“已嫁为人妇的别家女子,在人家家里,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不然,招来祸事,可就不太好了。”
祸事?
康王氏一脸不悦道:“只不过说你两句,能有什么祸事?”
“再说,我讲的不对?若是我母亲说我,我也要站着。”
“难道,你这个诰命夫人,不懂什么是长幼尊卑?”
“好了,我也不与你在这大喜的日子斗嘴了,人家平宁郡主还在这儿呢,懒得与你这乡野村妇一般见识。”
她又看向王若弗,“妹妹,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