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孝肃在第一时间清场。
耶律信先命人将那辽使尸首搬走,
“卫渊,我必到贵国皇帝面前重重参你一本!”
随着周围人群逐渐散去之后。
那丘老汉向卫渊下跪叩首道谢。
后者将其搀扶起来,语重心长道:
“你是大周的百姓,我是大周的将军,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子民遇到不公,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丘老汉痛哭流涕,直呼卫渊高义。
紧接着,包孝肃又命人将丘老汉送回家中。
至于那女子尸体,要暂且放在开封府中,以作证据。
随后,包孝肃向卫渊开口道:
“忠勇伯,此间事,怕是会给你惹来麻烦。”
卫渊深深看了他一眼。
在前世历史上,也有那么一个人,像极了包孝肃,他的名字叫包拯,
“包大人,如果我今日不杀他,会杀吗?”
包孝肃皱着眉头认真地想了想,最终,坚定回答道:“会。”
卫渊笑道:“无论是我杀,还是你杀,总而言之,这个辽人,必须要杀。”
杀就杀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身为武夫,若是没点儿血性,还谈什么带兵打仗?
包孝肃道:“传闻忠勇伯忠义勇猛,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请卫将军放心,此间之事,我必如实禀奏陛下。”
“如若陛下要降罪,本官自会与卫将军你一起承担!”
卫渊连忙道:“包大人,不可,如若官家因此事降罪于我,那也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区区一个辽使,还不值当的你我同时担责。”
如果杀的只是一个辽人,那也就罢了。
但如今,杀的是辽使,外交影响较重。
听包孝肃那么一说,卫渊瞬间就对这个文臣起了好感。
他与韩章,走得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
如果说,韩章不在乎身后名,不惜被世人误以为奸臣,做法比较偏向理性务实。
那么包孝肃选择的为臣之道,就充满了理想与激进主义。
而这类人,卫渊更喜欢与之深交。
至于像韩章那种人太过专权了。
韩章要改革,要做中兴之臣。
包孝肃不属于改革派或是保守派,他只做有利百姓的事情。
很快,卫渊当街斩杀辽使之事,传遍整座京城。
晚些时候。
忠勇伯府。
卫恕意火急火燎的来到春意阁。
这时,卫渊与卫如意,还有留在这里的明兰姐弟等人用晚食。
见状,卫恕意皱眉道:“小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明兰等人一整日都未离开伯府,不太清楚外面发生的事情。
卫渊道:“大姐是听说了什么?”
卫恕意道:“还用听说吗?这件事情,都传遍整座京城了。”
“你姊兄刚得到消息,御史台的好几个文臣,都要参奏于你,说你坏了两国交好的大事。”
闻言,不等卫渊说什么,明兰就已起身着急道:“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卫恕意将卫渊斩杀那辽使的事情经过说出。
明兰不解道:“那些御史,都闲的没事干了吗?”
“舅舅杀那辽使,是天经地义,合乎法制,他们为何要参舅舅?”
“难道,就任由辽人骑在咱们大周百姓的脖子上不成?”
按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说出这段话的。
但事关卫渊,她也是有些着急了。
卫恕意道:“你这丫头,懂什么?”
她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太懂。
但是,她却明白一个道理。
有时,朝廷上的事情,不能只看片面。
那辽使确实该杀,可他毕竟是使节,影响太大了!
卫渊道:“大姐,你可用过晚食了?”
卫恕意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问这个?小弟,你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吗?”
卫渊笑道:“大姐,这事你就别管了,小弟杀他时自然晓得后果,可是,小弟忍不住。”
忍不住。
当说出这三个字之后。
明兰对他这个舅舅,产生深深地钦佩之意。
所谓大丈夫,自当如此!
翌日。
朝会期间。
辽使耶律信先进殿参奏卫渊,
“大周皇帝陛下,贵国忠勇伯卫渊,于闹市之中,杀我使臣,天怒人怨!”
“外臣恳求皇帝陛下,重重责罚卫渊,贵国有句俗话,叫做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如若不惩治卫渊,将会影响两国盟约!”
他心里清楚,如果赵祯还算明君的话,定不会因此事杀了卫渊。
但是,他为何还要这样说?
如果碍于两国情面,赵祯当真要处罚卫渊太过激进,不经司法会审,就杀了那辽使一事。
那么,往严重了说,最终,卫渊受到的惩处,也不会太浅。
随后。
有那么几名御史与文臣,陆续开口道:
“陛下,辽使所言甚是,即使那人罪该当诛,也当交由开封府审讯,不该当即斩杀,卫渊逾越法司,不可饶恕,请陛下降罪!”
“陛下,两国交战,尚不斩来使,更何况,我大周与辽国还有盟约在,如若不严肃处理此事,唯恐不利两国和睦!”
“陛下,臣附议!”
“.”
听到这些声音。
身为文臣之首的韩章,都是有些站不住了。
这些人,说这话,什么意思?有脑子吗?
真特么给士大夫丢人!
那厮当街调戏大周女子,不该杀吗?
顿了顿。
韩章语出惊人道:“陛下,臣认为,卫渊无罪!”
“据臣所知,辽使当街辱我大周无能,直言无人敢杀他,更贬我大周子民如草芥,若不杀此人,实在天理难容!”
听到这番话以后,大多数官吏心中,都有了个大概得想法,如若陛下问起,他们该如何回应此事。
那就是卫渊无罪!
在赵祯这一朝的士大夫们,血气还未完全丢失。
总而言之,内斗是好手,一致对外,也不遑多让!
张辅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韩章,似是在感激他。
而他回敬的眼神里,也仿佛再说,就事论事不论人。
武夫,还是不能参与治国。
卫渊虽然贵为忠勇伯,但他的主要职责,还是练兵。
所以,一般的朝会,他可以不用去。
不去也就意味着不用早起。
除非是大朝会这种场合,否则,他是懒得在还没睡醒时,就跑到皇城前站着,准备入宫上朝。
经韩章那么一开口。
包孝肃也忍不住了,沉声道:
“陛下,臣也认为,卫将军无罪!”
“如若任由贼子逍遥法外,我大周百姓,又该如何看待此事?”
“倘若两国和睦的代价,是由我大周处处忍气吞声,那臣倒是认为,这所谓盟约,不要也罢!”
耶律信先脱口道:“包大人什么意思?”
包孝肃毫不客气的开口道:“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不清楚?”
“自你们帮着西夏来进犯我大周边境那一刻,那澶渊之盟,就已被你等无耻之徒抛之脑后!”
“现如今,你竟是有脸来问我大周什么意思?似尔等这般出尔反尔,言语间对我大周多有不敬,也配有脸站在这大殿之上,指责我朝卫将军不是。”
“倘若你们还有脸,还在乎着些许颜面,就该跪在我大周百姓身前三跪九叩,诚心悔过,当然,如果你们没有什么礼仪教养,也全当老夫不曾提过此事。”
耶律信先还欲开口。
却见包孝肃已经站在他跟前。
这一刻,耶律信先无比坚信,倘若自己再多说什么,对方那唾沫星子,肯定会喷自己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