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前脚刚离开相府。
参知政事与三司长官还有几部尚书,就从屏风后现身。
韩章抿了口茶,看向众人,询问道:“你们觉得,卫渊此人如何?”
几位跺跺脚就能让京城抖三抖的大人物陆续开口道:
“可惜了,如此英才,即使从文,也必有一番天地。”
“不是咱们得人,也不一定就是敌人.若此子将来上位,就不见得,会与我等作对。”
“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有意思,陛下想要扶持他,我们如果多加干涉,反而会使陛下不悦。”
“.”
韩章点了点头,“那就.再看看吧。”
――
卫渊离开相府以后,就前往英国公府,将与韩章的对话告知张辅。
后者笑道:“你是未来武勋,他们探一探你的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卫渊释然。
文武两大派系,有着不同的发展方向。
自太宗一朝开始,文官派系就定型了。
一般来说,宰相等几个领头人物,觉得年轻人里若有不错的苗子,便去扶持。
这就是所谓的‘门生故吏’。
之后一脉相承。
而武勋自建国开始,就形成了固有的派系,也就是‘继承制’。
从体制上来说,科举出身的宰相,与继承出身的武勋魁首,就是站在了对立面。
“徒儿应该没有说错话,至于那位韩大相公如何想,就不是徒儿能左右的了。”
卫渊初入京城,自然是谁也不愿得罪。
可他现在就是一名武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而今日,通过与张辅的谈话,卫渊基本可以敲定,张辅是想将自己培养成下一任代表武勋利益的人物。
“纵然说错话了,也无妨,的前途,又不在韩章的手里。”
张辅是一名纯粹的武将,心中只知忠君报国。
这也是赵祯对其放心的一个关键因素。
武将抱团不可怕,可怕的是武将跟文臣抱团,张辅一直都很清楚这点儿。
随后,卫渊离开英国公府,就此一夜无话。
――
翌日。
徐长志代表勇毅侯府前往盛家。
整个徐家,就只有他一人出面,不过,这也够了。
因为如今的徐长志,就是勇毅侯府的顶梁柱。
寿安堂。
盛老太太坐立不安。
盛与王若弗坐在一侧,前者宽慰道:
“娘,长柏已经在家门前迎候徐护军了,想必也快到了,您别着急。”
说着,还给站在盛老太太旁边的明兰使了个眼色。
明兰会意,笑道:“徐家哥哥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祖母,您就放宽心吧。”
卫渊如今算是盛家的亲戚,辈分就比徐长志大了。
不过,他们二人之间,也从不在乎这个,依旧是兄弟相称。
武夫,从不拘泥于俗礼。
盛老太太点头道:“只是许久不见娘家人来了,心里有些不安,不打紧。”
明兰笑了笑。
这时,长枫急匆匆走来,说道:
“徐家哥哥已经进门了,正与二哥一同过来。”
盛老太太连忙起身,激动道:“好好好。”
话音刚落。
就听外面响起一道声音,
“姑祖母,侄孙来看您了!”
盛老太太罕见动容,哆嗦着嘴唇。
明兰紧紧的搀扶着她。
而华兰、如兰、墨兰几人,此刻也到了这边。
盛老太太连忙走出大堂。
盛等人紧随其后。
只见徐长志身后,跟着一大群仆人,抬着各种礼物,来到此间。
“姑祖母安好,侄孙给您见礼了。”
徐长志见到盛老太太,深深作揖。
盛老太太快步走向前去,亲自将他搀扶起来,
“好孩子,你能来姑祖母,就已经很高兴了。”
徐长志是一次正式见到盛老太太,纵然他的爷爷与盛老太太,并非是亲兄妹。
可同属一个家族,那种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
“姑祖母,侄孙以后会经常来看您,只是到时,您莫要嫌烦才好。”
徐长志笑笑说道。
一旁的明兰笑道:“您要是天天来,祖母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徐长志看了一眼明兰,笑道:“不错,长高了不少,常听卫大哥提及你这个宝贝外甥女,听得我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相继笑出声来。
明兰皱眉道:“你唤我舅舅为卫大哥,又唤我祖母为姑祖母,那我该如何称呼你?”
盛不悦道:“你这孩子,当然是按照咱这边的关系来称呼。”
徐长志笑道:“你爱如何称呼就如何称呼,我与你舅舅都是武夫,不看重这个。”
明兰嘻嘻笑道:“那我舅舅在时,也称呼你舅舅,若是我祖母在时,就唤你徐家哥哥,可好?”
徐长志摆了摆手,“都随你。”
盛等人也只觉明兰是小孩玩闹,并未过多在意。
明兰说那些话,是不想徐长志与盛老太太之间会有所尴尬。
盛老太太道:“好了,都被在外面站着了,快进屋。”
随后,众人陆续步入正堂。
原本,听说徐长志要来的消息。
林噙霜特意嘱咐墨兰,要与这位徐家子搞好关系。
结果呢?
还不等自己巴结。
人家明兰与徐长志之间,看似就颇为熟络了。
这种落差感,让墨兰心里闷得慌。
步入正堂。
徐长志坐在盛夫妇对面。
盛老太太坐在首位,问道:
“听说你跟着渊哥儿常年戍边,想必极是辛苦吧?”
徐长志摇头道:“还好,除了行军作战时苦点,平时都比较空闲。”
这时,墨兰为徐长志倒了杯茶,笑道:“徐家哥哥戍卫边疆多年,想必是身经百战吧?”
徐长志应声道:“远远称不得身经百战,我身上的伤疤,还没明兰舅舅一半多。”
闻言,明兰心中一紧,“我舅舅身上的伤疤很多?”
徐长志好奇道:“你舅舅不曾向你与你娘亲提起过?”
明兰摇了摇头。
徐长志释然,“那倒是我多嘴了。”
明兰问道:“我舅舅身上的伤疤.有多少?”
徐长志摇头道:“数不清了,卫大哥每战必先,我记得作战最激烈的一次,卫兄手中的兵刃都出现几十道豁口。”
听到这里,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虽然从未见过血腥的战争场面。
可却接触过铁器或是兵刃。
将兵刃都砍出那么多豁口.可想而知,其惨烈景象。
明兰猜想过,卫渊能有今日,必然付出了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东西。
但此刻,她才明白,她所谓的那些猜想,远远只是皮毛而已。
尽管如此。
她的舅舅回来时,也不曾向他们娘俩透露一星半点。
反倒是有什么好事,时刻想着她们。
比如,卫恕意的诰命之身。
想到这里,明兰对卫渊,除却亲情部分外,不只是有感激了,还有愧疚。
她的舅舅,为她们,实在是付出太多了,多到,她一辈子也还不清。
盛道:“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咱们就不提那些兵戈铁马的事情了。”
“长志,不知你父母身体近来可好?”
徐长志回应道:“有劳表叔挂念,一切都好。”
盛笑道:“身体好就好。”
徐长志在盛家用了饭,就开始与老太太聊起往事。
“您是徐家的长辈,这一点儿,无论何时,都不会变。”
“您老在盛家是受了些委屈的,诚然当年之事,我祖父与我父亲都怪您做得太绝。”
“可您毕竟才是勇毅侯府一脉相承的嫡亲,我们这一脉,能够继承爵位,就已感恩不已了。”
“当年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听到徐长志说了那么多。
盛老太太心里很是感动。
与娘家的这个心结,算是得以解开了。
盛老太太将这些积攒的财富,包括当年从侯府带走剩余的嫁妆,都交到了徐长志手里,道:
“姑祖母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地契、房产、铺子,你便拿了去吧。”
徐长志推辞不受,“姑祖母,这些东西,都是您的家当,侄孙万不能要。”
盛老太太强扭不得,只能随了他的心意。
徐长志离开盛家之后。
老太太便独自一人偷偷落泪。
明兰和房妈妈来到老太太房间里,看到老太太眼睛红彤彤的,都是有些酸楚。
明兰半跪在老太太身前,握着她的手,道:
“祖母,今日徐家哥哥来,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不料,老太太这边还未说什么,房妈妈竟是也流下泪来,
“老奴从小伺候您,知道您此生最大心结,就是与娘家断了往来。”
“如今.如今也算是解了这心结,补了这遗憾,老奴为您感到高兴。”
盛老太太抚摸着明兰的小脑袋,又看了看房妈妈,笑道:
“好了,都过去了,过去了。”
明兰心疼盛老太太,眼含泪光,
“祖母,徐家哥哥说,会经常来看您。”
“想必用不了多久,您也能去侯府,去徐家祠堂,祭拜明兰的外曾祖父和外曾祖母。”
盛老太太一愣,旋即用力点头,
“明丫头说得对。”
“没想到,我们家明丫头,也会安慰人了呢。”
明兰笑道:“明儿总是要长大的,您总不能照顾明儿一辈子吧?”
盛老太太想起自身经历,又看了看明兰,郑重其事道:
“明儿,祖母幼时深受父母疼爱,但是后来,因你祖父,与家里闹僵。”
“祖母不求你将来嫁人之后,与家里关系如何,但祖母要劝你,切不可因婚嫁之事,与你舅舅生了不悦。”
“你舅舅比你父亲还要疼你护你,我不想你走了我的老路。”
今日状态不是太行,暂且四章,明日见,对了,汇报一下成绩,6500首订,这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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