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怎么样?本王没说错吧?本王没说错吧?什么围三阙一,什么地穴攻城,全是狗屁!根本没用!现在好了,路是让出来了,长毛出城没有?地道也挖好了,可又有什么用?还白白死了十几个好老百姓!空耗军力,劳而无功,这责任必须有人承担!”
压抑已久的怒火得以泄间,咱们的僧王爷当然是要多得意洋洋就有多得意洋洋了,在胜保的中军大帐里兴奋得简直就象是刚打了一个什么决定性的大胜仗一样。㈧㈠中Δ┡文网WwW.8⒈Zw.COM两旁许多心向僧王爷的清军贵族将领也是个个心中冷笑,幸灾乐祸的不断偷看坐在帅位上的胜保。而胜保却是脸色阴沉,一声不吭,任由僧格林沁在他面前放肆,心中暗恨到了极点,可又不敢收拾其他将领一样,拿贵为郡王的僧格林沁怎么样。
胜保忍让,僧格林沁也还算知道收敛,没有把胜保逼到绝境,冲着胜保得意叫嚣了一番后,僧格林沁又突然转向了吴越,质问道:“吴大人,听说地道攻城的这个主意是你给胜大帅出的,本王当初反对胜大帅采纳的时候,也是你最坚定支持的,现在你的锦囊妙计效果出来了,不但浪费时间,还白白死了十几个好老百姓,你还有什么话说?”
僧格林沁说这话当然是无理刁难,清军将领也大都没有附和,但佟鉴和瑞昌几个僧王爷的死党却还是开口帮腔,要求吴越解释地道攻城失败的原因,话里话外都是想逼着胜保挥泪斩马谡,砍了敢和僧王爷过不去的吴越。吴越懒得理会他们,继续一声不吭,但瑞昌等人却还是不肯罢休,又向吴越问道:“吴大人,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的地道攻城战术,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
忍无可忍,吴越终于还是起了反击,还是无比强烈的反击,反问道:“各位将军,你们问我地道攻城为什么会失败?我还想问你们,在出城内部秘密挖掘的地道,为什么会被长毛现?这些天长毛基本就没出城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军在秘密挖掘地道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军地道的准确位置的?这一切,是否与上次有人向长毛告密有关?!”
“说得对!”胜保也顺势反击,大声说道:“慰亭说得对,长毛是怎么知道我们在挖地道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地道的准确位置的?这件事是否和上次一样,是有人暗中向长毛告的密?”
佟鉴和瑞昌等僧格林沁死党哑口无言,僧格林沁却是吹胡子瞪眼睛,愤怒说道:“长毛精于穴攻,还用得着有人告密?只要现不对,设几个地听找到我们地道的位置易如反掌!”
“王爷,那你上一次为什么不这么说?”吴越冷笑问道:“既然你早就知道长毛有可能用地听之术破解我军地道,那你为什么上一次没有提醒胜大帅?”
本想逼着胜保挥泪斩马谡,结果却被吴越反诬为想故意看胜保笑话和故意让隋军吃败仗,僧格林沁大怒间直接就去拔刀,幸得载垣及时开口,大声喝住了僧格林沁,胜保也当面质问僧格林沁在中军大帐是想干什么?这才逼着僧格林沁把刀收回去,然而僧格林沁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去后,胜保还是向吴越问道:“慰亭,地道攻城没希望了,接下来怎么打,你还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有。”吴越答道:“不过我想到地道现场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然后再决定如何是好。现在出城是被僧王爷的军队控制,请大帅给下官一道公文。”
胜保一口答应,正要提笔写文时,那边载垣却担心吴越又和僧格林沁起什么冲突,影响到自己进军机处的大事,便主动表示陪吴越同去给吴越当保护伞,吴越求之不得,当下吴越和载垣各领几骑出营,一路到了出城实地了解情况。
吴越的运气还算不错,僧格林沁已经直接回了他的郡王大营,出城虽然是被他的部下控制,但守出城的僧格林沁部将庆祺等人前几天又因为狙击手的事欠过吴越人情,所以吴越也没受到什么刁难,直接就被庆祺领到了位于出城内部的地道入口前。
地道的水势之大颇有些让吴越意外,一丈多大的地道入口都已经被水淹没不说,地道里的水还漫出了地道入口许多,逼得清军兵勇被迫用土袋围堵,这才没让水势继续蔓延。见此情景,吴越难免有些疑惑,向庆祺等人问道:“庆将军,地道里的水怎么会这么多?长毛是引那条活水灌的地道?难道是护城河的水?护城河那里没看到水位下降啊?”
并非天津本地人的庆祺摊手表示不知,不过这也难不倒吴越,助守出城的乡勇里有的是天津本地人,叫来了几个本地乡勇一问后,一个曾经长时间住在城里的乡勇马上就说道:“大人,应该是大水坑里的水,那里的水多,又是活水,所以地道里的水这么大。”
“大水坑?活水?”吴越心头一动,忙又问道:“天津城里有一个大水坑?在那里?”
“回大人,天津城里不止一个大水坑,是有三个,最大的两个大水坑就是在南门这边。”那乡勇如实答道:“三个水坑都是活水,从四座水门引进的水,三个水坑都连着护城河,护城河又连着海河,所以水很大。”
“天津的护城河连着海河?又连着城里的水坑?”吴越这一喜非同小可,忙又问道:“那如果海河大水怎么办?还有,这些水又是从那里出去?”
“天津的……,的东南角,有一座闸口,可以控制进水方向。”那乡勇回忆着答道:“出水口也是在南门,南门左边的那条河,就是出水口。”
听完了乡勇的介绍,吴越也没犹豫,马上就吩咐那乡勇上前带路,带着自己去查看天津水利设施的具体情况。结果现场勘探下来,吴越现情况完全如那乡勇介绍,天津城的东南角处,确实有一道河流连通海河与天津护城河,河口处设有水闸控制进城水量,水枯把水逼往北面维持护城河水量供应全城,丰水季节则把河水直接排往南门西面的泄洪河,护城河则有四座水门连通城内,排泄余水的泄洪河是人工挖掘而成,把水流经陈家沟一带向南引入运河。(真实地形)
看到这点,即便对水利并不是十分精通,但吴越也马上就知道自己如果想把太平军困死在天津城里其实是易如反掌了——只要毁掉那座闸门,使之失去调节水流的作用,同时堵塞那条泄洪河,就算太平军可以堵塞水门无法用洪水淹没城内,也可以的把天津四周化为一片泽国,让太平军插翅难飞!
如何堵死太平军逃生道路的办法找到了,但是吴越的干瘦脸蛋上却始终没有半点的喜色——吴越可不想把李开芳和吉文元等民族英雄困死在天津城里,想方设法帮他们逃命,才是吴越的真正目的和最大心愿!所以吴越不但没有迫不及待的跑去找胜保献计请功,相反还陷入了极度的犹豫之中,“是救李开芳和吉文元他们要紧?还是为野猪皮家族立功要紧?”
这时,一直尾随在旁的载垣忍不住好奇,开始不断追问吴越亲自勘探天津水利设施的原因,而吴越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把引水围城的办法告诉给载垣。载垣一听大喜了,拍腿说道:“好办法啊!不费一兵一卒,引海河水就困死长毛,这样的好办法,我们应该立即实施啊!”
“但是王爷,太耗时间了。”吴越警告道:“长毛不是傻子,现情况不对,肯定会马上堵塞四座水门不让洪水进城,到时候洪水固然挡住了长毛的逃命道路,可也挡住了我们的攻城道路,天津城里的粮食又相当不少,我们想等到长毛粮尽自灭,不知道要花费多少时间和军饷钱粮!”
载垣呆了一呆,一度也有些犹豫,但耗费多少军饷钱粮那是军机处头疼的问题,咱们的载王爷现在既不是军机大臣也不是户部尚书,还犯不着为他们操心。所以载垣只稍一犹豫,马上就又说道:“这是以后的事,我们现在先把这事告诉胜大帅要紧,和他商量是否应该这么做。”
说罢,载垣又赶紧催促吴越马上和他去见胜保,吴越无奈,也只好赏给了那提供重要情报的乡勇五两银子,然后和载垣一起返回北仓大营。而见到胜保后,载垣才刚说完吴越琢磨出来的洪水围城之计,胜保马上就拍案大吼道:“妙计!还是慰亭聪明,去现场看一次就能想出这么好的妙计!马上着手实行,先把长毛彻底困死再说!”
欢呼完了,胜保还要马上升帐点兵,安排人手实施此事。吴越则赶紧阻止,说道:“大帅且慢,请听下官一言,引水围城固然可以让长毛插翅难飞,但之后我军再想战决,势必也成泡影。现在长毛猖獗,南方到处都是战乱,军饷钱粮开支巨大,大清国库捉襟见肘,不得不铸造当五十大钱以供国用,皇上和朝廷无时无刻不在为钱粮愁,我们这里如果和长毛打成了僵持之势,战事继续耗日持久,势必会让朝廷的钱粮处境更加窘迫,所以我们身为人臣,必须得为皇上和朝廷的处境多加考虑。”
心里虽然是为了方便太平军突围逃命,但吴越的嘴上说得确实漂亮,至少事事处处都是在为咸丰大帝着想,所以胜保和载垣心里再是如何的想要建功请赏,嘴上不敢指责吴越半点,反倒还得连连点头,赞赏吴越对野猪皮家族的耿耿忠心。
不敢反驳吴越的观点,胜保也只能是向吴越问道:“慰亭,既然如此,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战决?尽快拿下天津,攻灭长毛?”
吴越无言以对,如果太平军出城野战,那么吴越倒是有把握打败太平军主力,迫使他们向南撤退,结束这次已经毫无希望的北伐。可是太平军却偏偏躲在天津城里赖着不出来,等待杨秀清承诺的援军,吴越就是真的没办法了——友军全都是猪队友,吴越总不能带着只有五个营兵力的吴军练勇去攻打有五万太平军守卫的天津城吧?
见吴越沉默,胜保和载垣也知道他也没办法了,当下载垣眼珠子一转,说道:“胜大帅,要不这样吧,你我联名上折,把我们引水围城的计划和利弊向皇上禀报,请皇上决定是让我们耗日持久的全歼长毛,还是另想办法破贼。”
载垣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推卸责任,先把皮球踢给咸丰大帝,让咸丰大帝选择是用把稳的慢药彻底治断病根,还是选择用快药急药不保断根的先治好病症,到时候不管咸丰大帝如何选择,胜保和载垣都不用承担半点决策失误的责任。胜保一听大喜,马上点头同意采纳,而吴越在无法决断的情况下,也只好闷闷不乐的同意让咸丰大帝来选择采取什么战术。
吴越还是有些小看了僧格林沁,胜保和载垣联名写成的奏折才刚被快马送出去没多久,胜保用来犒赏吴越的宴席才刚摆好,咱们僧王爷就屁颠屁颠的跑进中军大帐,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向载垣说道:“王爷,王爷,好事,奴才已经想出办法困死长毛了!只要用奴才的办法,包管天津城里的长毛一个都跑不掉!”
载垣惊讶问起僧格林沁想出了什么妙计时,僧格林沁却说出了一个和吴越构思的完全一模一样的办法——毁掉天津东南角的水闸,堵塞天津南门西面的排水河流,同时扩大连接天津护城河的海河进水口,引海河水包围天津城,彻底堵死太平军的出城道路!
听完了僧格林沁的妙计,载垣难免有些张口结舌,半晌才说道:“王爷,这个办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当然是本王不辞劳苦,亲自勘探天津河流地形的结果。”僧格林沁毫不脸红的回答,又微笑问道:“王爷,胜大帅,怎么样,我这个办法不错吧?”
胜保和载垣面面相觑,都有些奇怪僧王爷的军事智商怎么突然暴涨了一大截?吴越则突然问道:“僧王爷,你见到被下官赏过银子那个乡勇了?”
“见……。”咱们僧王爷差点就露出破绽,好在及时闭上嘴巴,然后咱们僧王爷马上把脸一翻,喝道:“大胆,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直接问本王?”
吴越冷笑,载垣和胜保也恍然大悟,当下胜保微笑说道:“王爷,这条妙计确实很不错,但是很抱歉,慰亭在你之前已经对本帅说过这条妙计了,你晚了一步。”
装模作样的看了吴越一眼,僧格林沁重重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吴大人也还算有点脑子,还能和本王想到一处,但是没办法,本王已经直接上表朝廷,请皇上让本王着手实施此计了。”
“这王八蛋为了抢功,还真是不择手段。”胜保和载垣一起在心里鄙夷了咱们僧王爷一句,然后胜保又微笑说道:“王爷,真是抱歉,本帅也已经上表朝廷,请皇上恩准我军实施此计,所以……。”
“胜大帅,天津南门战场,你是交给本王负责的!”僧格林沁打断胜保的话,冷笑说道:“海河闸门,天津排水河,都在本王的防区之内,所以引水围城之事,只能由本王的兵马负责实施!”
“王爷,是下官先提出这条计策的。”吴越佯做焦急的反对道。
“闭嘴!”僧格林沁再度大声呵斥,横蛮的说道:“你只不过和本王同时想出此计,本王也不过是距离稍远,稍微慢了一步而已!南门战场是由本王负责,谁也抢不走!”
说罢,僧格林沁一甩袖子,大步直接出了中军大帐。然而咱们僧王爷大概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胜保和载垣马上就指着他的背影哈哈大笑了起来,载垣在大笑之余,还又指着胜保和吴越笑骂道:“克斋,慰亭,你们这两个坏种,简直坑人不眨眼!克斋你向皇上指出引水围城的利弊,事事处处为皇上和朝廷考虑,僧王爷只顾他自己立功抢功,要皇上马上就同意他这么做,皇上看了你和他折子,心里一定会把僧王爷宠到爱死了!”
“他活该!”
胜保狂笑,吴越则只是轻轻微笑,又在心里说道:“野猪皮九世会答应这么做吗?如果野猪皮九世真打算不惜代价的歼灭太平天国的北伐军,我又怎么想办法帮李开芳和吉文元他们逃命?”
胜保、载垣和吴越三人还是太小看了咱们僧王爷的建功报国之心,就在胜保设宴奖励吴越的献计之功的同时,咱们僧王爷为了抢下引水围城全歼太平军的功,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安排引水围城计划步骤,决定在当天晚上就派精锐步兵去捣毁海河闸门,同时大量组织民工,准备填塞天津护城河的排水河流,还有同时扩大海河水口。
僧王爷的计划只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天寒地冻土地坚硬,土木工程又有些大,挖土担石的人手有些不太足。不过没关系,这个问题对僧王爷来说只要一句话就可以解决,“马上去招募民夫,不管男女老幼,只能担土挑石和抡锄头挖土的就行,一天给米一升和铜钱五十文,足够让那些刁民愿意为朝廷卖力了!”
就是因为这句话,原本已经在回京途中的一对父女和他们的一些同伴,就在路上被招募民夫的僧王爷部下拦住,而稍做商议后,那对父女和他们的同伴也很快拿定主意,“回天津去,挣钱多少不要紧,只要能有机会见到吴大人向他当面赔罪就行!”
与此同时,好不容易才从胜保那里脱身的吴越回到自军营地后,也终于接到了一个报告,“大人,今天早上有个从京城来的民夫想见你,但你被胜大帅传去了恰好不在,那民夫在大营门外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都没等到你,就自己走了。”
“什么民夫想见我?”吴越一度有些迷惑,但事情不大,人又走了,吴越就没再放在心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