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果然来了(1 / 1)

吴越完全就是被逼着扩军的,望孙成龙的吴健彰逼,希望确保上海安全的地方富商士绅逼,想多卖武器的洋人逼,期望肃清境内的松江知府陈廷璜逼,两江总督6建瀛和满清朝廷也先后来文下令要求吴越扩军,还就连上海的老百姓都希望吴越多办点团练,控制一下因为人口急剧增加而迅败坏的上海治安情况。㈧『㈠『中文『网WwW.『8⒈Zw.COM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不胜其烦的吴越也只能是瘦手一挥,一边悄悄写辞官折子,一边把上海团练扩编为一个营五百人,而这一次,吴越那些看似荒唐的招兵条件不但再没有一个人嘲笑,还成了租界洋人和松江各县团练的研究和学习对象,上一次对这件事不理不问的吴健彰还亲自来到现场帮助宝贝孙子招兵,也了解宝贝孙子为什么要如此招兵。

虽说这一次已经再不用怎么为钱粮操心了,但还是有让吴越烦心的事,那就是吴家的老走狗刘丽川眼红上海团练的战斗力,闹着要把一百人塞进吴越的营中,让吴越帮他训练和武装打手。素来反感乡党帮会的吴越断然拒绝后,不肯死心的刘丽川又跑到吴健彰的面前软磨硬泡,念在刘丽川一向以来的忠心表现份上,吴健彰也向吴越开了口,吴越被迫无奈,也只好给了刘丽川一纸公文,让刘丽川自起炉灶自行招募两百名练勇成军,帮助维持码头治安,钱粮装备则让刘丽川自己去找吴健彰想办法,但也答应帮刘丽川聘请洋人担任教官,帮助刘丽川训练团练,这才总算把刘丽川给打了。

武器方面,吴越仍然还是向普鲁士人购买后膛击针枪为主战步枪,同时为了安抚和答谢帮了大忙的美国军火推销员布朗,吴越又向布朗采购了一百支左轮枪和五十支米尼枪。但英国领事阿礼国不肯放过吴越,也找上门来硬逼着吴越向他采购军火,吴越不敢得罪现在的世界霸主,只好是硬着头皮向阿礼国订购了两门臼炮和两门后装膛线炮,又安排了一些自己的亲兵到英国人的军舰和武装商船上学习火炮操作,糟蹋了许多吴健彰辛苦贪污来的银子,费了不少劲才把贪得无厌的英国人给打走。

必须还得交代一点,在此期间,吴越并没有忘记下落不明的周秀英,除了配合地方官府张榜悬赏缉拿周立春父女外,吴越又悄悄派出双刀会和百龙会的打手四处打听周秀英的下落,但是小丫头却象是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始终都是毫无音信,吴越几次为此夜不能寐,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念着周秀英。

周秀英的下落找不到,倒是辞官的折子有了答复——本应替吴越转递辞官奏折的江苏巡抚杨文定不但没把折子送京城,还派人把折子送回上海直接交到了吴健彰手中。吴健彰看了折子勃然大怒,马上派人把正在训练中的吴越给提溜了回来,把折子砸在吴越脸上也把孙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不管吴越再是如何的解释哀求吴健彰都不听,硬逼着吴越继续把这官当下去。吴越最后也来了一些火气,扔下一句话撒腿就走,“爷爷,你不让我辞官可以,但是将来朝廷调我去打长毛匪的时候,你千万别哭!”

又和买办爷爷闹了一次矛盾后,吴越怒气冲冲的直接出了上海城,打马直奔位于县城西南十余里外的训练场地,因为心情不好,吴越还把怒气泄在了战马上,不顾自己骑术平平,一个劲的只是催马急行,从军营里带来的几个亲兵根本跟不上,又见吴越脸色极不好看,几个亲兵都不敢叫喊,只是快步跟在后面,还很快就和吴越拉开了距离。

过了6家浜后,路上行人逐渐稀少,生了半天闷气的吴越火气稍息,这才放慢马等待后面的亲兵,但心里还是窝火得厉害,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运气,明明就不想当官,更不想给满清八旗当奴才,怎么就死活辞不掉这个破官,还一步步的被逼着要走上和太平军血拼的最前线?窝火之下,吴越还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的满清,再敢逼老子给你们当炮灰,老子就当袁大头孙大炮,替他们推翻你们!”

当一声轻响,吴越的话刚骂完,就已经听到头上传来了一声轻响,接着红缨帽也飞了出去,吴越斜眼一看间,现自己的帽子上竟然插着一把飞刀,顿时就吓得赶紧跳下马藏到战马旁边,拔出左轮枪紧张观察周围动静,见四周无人,路旁的草丛中却似乎有人影晃动,吴越毫不犹豫,立即对着草丛中连开两枪,吼道:“出来,不然老子又要开枪了!”

草丛晃动,一个人影快步逃向远方树林,吴越本想继续开枪,可是隐约看清那人的背影后,吴越却又大吃一惊,慌忙放弃开枪,还大喊道:“世妹,你别跑,我不开枪,我有话对你说!”

背影很象周秀英的那人根本没理睬吴越,脚步不停只是冲向远处的黄浦江芦苇荡,同时远远跟来的亲兵听到枪声现不对,也大呼小叫的快步冲来,吴越再不迟疑,赶紧提枪跟了上去,亲兵高呼危险要吴越等等他们,吴越也不做理会。

追着那人一路来到了茂密的芦苇荡旁时,周秀英那熟悉的背影早已消失不见,吴越只能是大声喊道:“世妹,秀英,你出来吧,我不抓你,更不会杀你,我只是想和你见一面,对你说几句话。”

没有回答,只是江水流淌,芦苇晃动,吴越无奈,只能是又喊道:“秀英,青浦的事你不是主犯,你就算出来见我,我也可以保证替你洗脱罪名,你要相信我!”

芦苇荡中还是没有半点声音,倒是几个亲兵大呼小叫的追了上来,拔枪要对芦苇荡乱射,吴越赶紧制止时,一个亲兵又一指地面,说道:“练总,你看,地上有血。”

得亲兵提醒,吴越这才现雪地上还真有几滴血迹,吴越顿时更是叫苦,忙又叫道:“秀英,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刚才不知道是你就开了枪,是不是打中你了?你快出来吧,我这里有伤药,我给你治伤!”

苦口婆心的冲着芦苇荡喊了许久,周秀英却依然不见动静,不知道是仍然还藏身在芦苇荡中,还是已经逃走,有个亲兵便建议道:“练总,现在是冬天芦苇都干了,我们放火烧芦苇,只要里面藏得有人,就肯定得出来。”

吴越摇了摇头,说道:“她不愿出来,那就随便她吧,反正她只是一个小从犯,能不能抓到她不要紧,我们走吧。”

说罢,吴越又冲着芦苇荡喊道:“秀英,你不想出来见我,我不勉强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你记住,你只是被胁迫从叛,可以脱罪,但你不能找其他人自,只能来找我!”

“还有,我把伤药放在这里,我走了你快过来拿,先把血止住!”

喊完了这些话,吴越把伤药放在了原地,一步三回头的带着亲兵走了。而过了许久后,周秀英也捂着中枪的左臂走出了芦苇荡,先看了吴越放在原地的伤药,又眺望着吴越远去的方向,周秀英早已噙满泪花的美目中终于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轻声说道:“我是怎么了?这么点距离,我的飞刀怎么就打偏了?”

闷闷不乐离开的路上,吴越除了要几个亲兵对这件事严格保密外,然后就再没说过一句话,心里盘算的也就是如何为周秀英脱罪,如何让松江官府取消对周秀英的通缉令,但吴越心里也非常清楚,自己就算想到办法替周秀英脱了罪,自己只要还是在满清官场上混,再想把周秀英娶为正室就绝对没有任何可能。但吴越转念一想,却又在心里说道:“不过也没关系,真到了那一步,估计她也不敢再奢求什么正室的位置了,纳她为妾估计她也愿意。对了,提起这个问题,我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当正室?我在这个时代也算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一下娶媳妇的事了。”

…………

又和买办爷爷吵了一架,吴越原本还以为和象上次一样,买办爷爷会几天都不理自己,但是让吴越没想到的事,才到了第二天,吴健彰就又派人来叫自己回城,还指望着将来继承吴健彰万贯家产的吴越也没敢耍脾气,乖乖答应,还汲取教训带了一队亲兵保护自己回城。结果顺利到得城里时,让吴越更没想到的事生了,吴健彰竟然和颜悦色的把一摞生辰八字给放到了吴越的面前,微笑说道:“乖孙儿,看看这是什么,全是想把女儿嫁给你的,你也不小了,看看喜欢那一家的闺女,爷爷给你派人上门提亲。”

“又来?”吴越的额头冒汗了,叫苦道:“爷爷,你怎么又来了?上次那个周秀英给我们惹的麻烦还少,你怎么还要给我相亲?”

“不是相亲,是给你选媳妇。”吴健彰笑吟吟的说道:“以前你是不争气,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看得上你,所以爷爷我才让你和姓周那个小丫头相亲,你现在争气了,还当上了官,还去相那些大脚婆娘做什么?这些都是大家闺秀,不是书香门第,就是大富人家,你看看有没有那个中意的,爷爷我请媒人给你下聘!”

“我不选,我不要那些三寸金莲,我喜欢天足。”吴越断然拒绝,“而且我也不要你挑,我要自己找媳妇。”

挑鸡贩子出身,吴健彰的原配老婆同样是大脚婆娘,对孙媳妇是否天足倒是不怎么在乎,但是看到宝贝孙子这态度,心里同样窝着火的吴健彰便彻底忍无可忍了,吼叫着逼迫孙子挑媳妇,还扬言说吴越如果不选,他就替吴越挑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请媒下聘,直接用花轿把孙媳妇抬回来硬塞到吴越床上。很清楚这个时代这么做完全合法的吴越别无选择,也只好赶紧想出一个敷衍办法,说道:“爷爷,不是我不想娶媳妇,是我心里面已经有人了,我要娶就只娶她!”

“是谁?”吴健彰赶紧追问,然后又不放心的喝道:“别说是姓周那个丫头,她现在是朝廷的通缉犯,你想娶她是做梦!”

“当然不是她。”吴越摇头,鬼扯道:“我喜欢那个姑娘是京城人,叫冯婉贞,住在圆明园旁边的谢庄,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我就是喜欢她,我要娶也只娶她!”

在晚清排得上号的全国级大富豪吴健彰当然不会介意孙媳妇家里有没有钱,一个劲的只是追问吴越和冯婉贞到底是什么情况,吴越则信口胡扯,鬼扯说自己和冯婉贞在京城一见钟情,李鸿章还替自己做过媒差点就成了,只是冯婉贞的父亲冯三保没摸清楚老吴家的底细所以没有答应。而吴健彰一听就乐了,马上就说道:“这事好办,爷爷马上派人进京,请媒人到谢庄给你提亲下聘,一定给你把那个冯婉贞娶回来!”

吴越肚子里偷笑,为了更多的拖延时间,吴越又说道:“爷爷,过了年再说吧,到时候你派去的人可以直接去找李鸿章,他知道我和那姑娘的事,还知道那个姑娘住在那里,请他帮忙说媒,这事准能办成。”

“行行行。”吴健彰哈哈大笑,说道:“只要你喜欢就行,虽然你说那个姑娘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配不上我们的家世,但只要你喜欢,爷爷我就不介意这些了!”

暗叹这个买办爷爷对自己还真是好的时候,一个海关衙门的差役却突然进到后堂,把一道公文双手呈到吴健彰面前,说是两江总督6建瀛刚刚派人送来的公文,吴健彰也没多想,随手接过就拆开观看,然而只看得两眼,吴健彰的脸色就变了,两只枯瘦的老手也开始抖了…………

察言观色,现吴健彰的神情不对,吴越本想打听生了什么事,话到嘴边时,吴越却突然猜到了原因,便说道:“爷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6建瀛调遣我去湖北参战的公文吧?”

“你怎么知道?”吴健彰大惊问道。

“能让爷爷你吓成这样,除了是调我去湖北参战,还能有什么事?”吴越苦笑,又说道:“怎么样,爷爷,我没说错吧?我只要不辞官,就一定跑不过这一天。”

吴健彰哑口无言,许久才大吼道:“6制台是不是疯了?你才多少点人,还是在上海驻扎,他怎么还要你率军赶赴九江助剿?!”

“九江?”吴越眉毛一扬,忙问道:“爷爷,长毛打到那里了?”

“公文里说,长毛已经包围了武昌,还拿下了汉阳城。”吴健彰哭丧着脸说道:“6督宪受命率军西进助剿,下文让你率领上海团练赶赴九江助剿。”

“正常,病急乱投医,我就知道迟早会有今天。”吴越不屑冷笑,又说道:“爷爷,你也别急,6建瀛上有政策,我们下有对策,你叫师爷给我写一封回信,就说我刚刚扩军,兵士尚未训练,武器粮草也还没有齐备,还有周立春残匪也还没彻底剿灭,无法从命,先敷衍过去再说。”

“对对对。”吴健彰连连点头,说道:“先这么应付,能拖一天是一天,实在不行就用你的法子,上折子辞官,爷爷我不准你去打长毛,绝对不能去,连向荣那样的老丘八都不是长毛的对手,更何况是你。”

吴越一听叫苦,忙又说道:“爷爷,事情都到这步了,你还不准我辞官?这要是长毛打下了武昌,乘船顺江而下,要不了几天就能打到江宁,到时候我这个官还辞得掉?”

吴健彰有些动摇,然而又很快摇头说道:“胡说八道!武昌是湖北省城,长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长毛之前打长沙和打桂林都没打下来,武昌肯定也一样,辞官折子先不能上,再看看情况再说。”

“随便你。”吴越懒得和官迷心窍的吴健彰争辩,又盘算了一下,吴越便又说道:“爷爷,顺便叫你的师爷把关于长毛的情报统计一下,抄录一份给我,让我了解一下长毛乱匪的具体情况。”

“你想做什么?”已经吃过亏的吴健彰一听急了,瞪着眼睛说道:“你该不会又想背着我去打长毛吧?”

“我要是想打长毛,我就不会背着你上折子辞官了。”吴越没好气的说道:“我是想了解长毛的具体情况,看什么时候辞官才是最好时机。还有,如果长毛真的顺着长江往下打来,上海还不是照样跑不掉?我不了解一下敌人情况,到时候怎么带着团练保护上海和保护你?”

听了孙子的话觉得有理,吴健彰便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按照孙子的要求,让幕僚把关于太平军的情报整理了一份交给吴越,结果拿到了这些情报仔细研究后,吴越却现自己剩下的时间似乎已经不多,因为太平军的进兵度之快太过出乎吴越的想象,打下了道州的短短半年之内,太平军势如破竹接连攻克桂阳、安仁、攸县、醴陵、江华、郴州、永明、永兴和茶陵等地,如果不是围攻长沙浪费了八十天时间,早就应该打进湖北,而放弃了攻打长沙后,太平军又只用了二十四天时间,就又拿下了宁乡、益阳、岳州、蒲沂、嘉鱼和汉阳六座城池,攻城掠地转战近千里,堪称神。

武昌是肯定会被太平军拿下的,这点吴越很清楚,吴越只是不知道太平军在拿下了武昌后,又用了多少时间就打下南京。但是考虑到长江水路的交通便利,吴越又绝对可以肯定这个过程绝对不会太长,所以吴越也没犹豫,马上就掐指估算起了自己还能剩下多少时间…………

“今天是公元一八五三年元月六号,野猪皮九世咸丰二年的十一月二十七,太平军用了二十四天从长沙打到武昌,武昌的守军再怎么混蛋,守一个月应该没问题吧?太平军拿下武昌要准备粮草船只和对付死缠着他们不放的向荣,起码又得浪费一个月时间,再从武昌一路打到南京,就算是水路度快,沿途大小城市,还有九江、安庆和芜湖这几座军事重镇一定得打,没有三两个月休想摸到南京城墙。对了,太平军还没打过水战,想突破满清的长江水面防线也没那么容易。”

“过了年再辞官。”吴越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还颇为轻松的在心中盘算道:“借口练兵拖上一个月时间,过了年就找借口辞官,我就不信太平军能推进得这么快,一个月时间就打进安徽威胁南京,逼着咸丰和6建瀛一定要调我到南京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