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个修罗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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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 玄衣还当着她的面, 扔掉了两块发霉的肉……刚才居然当做完全没有这回事!

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是在故意支开她呢。

两手空空地回到皮影戏摊, 远远望去,几排木椅在青石街上拖曳出瘦长的黑影,贺熠已经带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简禾转头四看,既意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刚才那个小乞丐走了啊。”

“一声不吭就跑掉了,半句道谢的话也没有。”玄衣嗤笑道。

简禾“哦”了一声,腹诽——反正迟早还会再见的,就是不知道啥时候了。

夜深了,往回走的路上, 路上人烟从稀少重新转为热闹。卖小玩意儿的摊档也多了起来。年轻人结着伴在挑挑拣拣。

一株枯木底下, 一个年轻男人正聚精会神地伏在了桌案上, 眯起眼睛雕篆着什么。小摊前栏横杆悬挂了数十个挂着流苏的小动物木坠,雕工不算精细, 但每个动物都很活灵活现。

简禾心下一动, 道:“玄衣,我们过去看看吧。

甫一走近, 这老板便抬起头来, 热情地兜售起自己的作品。

玄衣心中不屑——一堆小孩子家家的玩意儿, 能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板是个人精, 仿佛看穿了玄衣的想法, 滔滔不绝道:“这些都是用无心木做的,无心木香气沁人心脾,可宁心安神,而且经久不散,就算天天放在手中把玩也没问题。”

“可惜了。”简禾莞尔道:“你这里没有我想要的动物。”

“这还不简单,姑娘你想要什么模样的?我马上雕给你就是了。”

“我要的动物长得比较特殊,画给你看吧。”简禾折起袖子,取过了桌案上的毛笔,沾了点墨,在宣纸上寥寥数笔,一只头顶犄角、身覆玄鳞、四足着地、圆目利齿的小怪物就跃然纸上了。

玄衣:“……”

“我要这只动物的木坠。”简禾放下了笔道:“不难吧?”

“成嘞,马上给姑娘做出来。”

不到半小时,一只作扭头奔跑状的小怪兽木雕就成工了。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小玩意儿,但胜在栩栩如生,既可爱又机灵,还十分轻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简禾把木坠放到了玄衣的手心:“来。今天是你第一次过人类的新年,纪念一下吧。”

玄衣捏着那根细线,嫌弃地举到了眼前:“你居然把这做成了木雕?”

简禾故意道:“不要?那还给我吧。”

果然,玄衣马上合上了手心,把小木雕小心地收到怀里,哼道:“我又没说不要。”

简禾忍不住乐了。

忽然,有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脸上。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只见夜空纷纷扬扬地落下了细雪,打着旋儿漫天飞扬,不一会儿就落了满头。行人纷纷快步闪避到屋檐下,小贩们也站起来开始收摊了。

虽然运转灵力可以保持体温,但这么冷的天气,若是衣服湿了,人肯定也吃不消。简禾用手挡住了头,就感觉头顶罩了一片阴影。

玄衣解下了披风,扬手举在彼此的头顶:“走了。”

雪花落在衣服上迅速化开,染成一滩深色的水渍。

这衣服不大,为了让两个人都遮住,简禾很自觉地站到了他的左前方,右边的肩胛骨微微抵住了他的心口,朝后上方侧头道:“这衣服好像有点儿小,遮得住我们两个人吗?”

一具温香软绵的少女躯体骤然贴到自己心口,玄衣的手指颤了颤——这种姿势,简直就像从身后拥抱着她一样。

听到简禾的问题,玄衣的眼中闪过了几点微光,道:“遮不住,再靠近一点。”

“行。”简禾闻言,又退了小半步,整个后背几乎都贴合、嵌进了他胸膛中,站定后,再回头道:“这样呢?”

已经近得不能再近了,玄衣终于满意了:“够了。”

迎着越来越大的雪,两人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风很大,但都是从身后吹来的,回到家门,玄衣的衣服下摆已湿透,拧一拧都能掉下冰碴子。

系统:“叮!玄衣心情+2000,爽点+2000。宿主血条值+20,实时总值:52点。”

简禾:“???”

她也没做什么戳他爽点的事情吧,顶多就是送了个不值钱的小装饰给他,回来时他衣服也湿了,竟然还高兴成这样,这个时期的玄衣真是比蜜糖还甜。

只是,至多两年,这蜜糖就要熬成□□了。

自贺熠消失的那天后,简禾恢复了吃饭、睡觉、收魍魉养家四点一线的生活。剧情暂时没有出现大波澜,所以咸鱼值也停留在了4410点。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看似漫长的百年,折合起来也不过是三万六千多个日夜。遑论七百多个日夜,转瞬就如细沙般从指缝间溜走了。

两年后。

玄衣少年时期最重大的转折事件,终于逼近了眼前。

在最初始化的剧本中,玄衣同样是被箭矢贯穿心口、钉在树干上。

在那个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炼狱中,他凭借毅力,自虐般地挣扎了数天,才终于把箭从心口拔出,半死不活地滚到了地上。之后,由于无人照顾、露宿野外,伤口急速恶化,玄衣在生死线徘徊了半个月,元气大伤。就算有元丹护持生命,也花了半年多才缓过劲儿来。

当日村子遭到屠戮的血海深仇,时时刻刻都让痛失亲人也没有朋友的玄衣倍感煎熬。

只是,很可惜,作为魔族人的他看不见箭杆上的梅印。没有这一条关键线索,他实在没法判别出仇家的身份,所以,满腔仇恨根本没地方发泄。

就这样四处漂泊、历练了两年,巧合地流落到赤云宗所在地——岚城附近的玄衣,偶遇到了在那场屠戮中幸存的村民,这才锁定了仇家赤云宗。

——然而,这段剧情,其实在最开始就出现了一个惊天大bug。

那便是,少年期的玄衣没有拔出自己心口的箭的能力。

在简禾介入剧情以后,这个不合逻辑的漏洞就被填补上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不过,有句话叫做牵一发动全身。最初的Bug解除以后,后面成串的情节随之改变,新的问题也诞生了。

——因为与简禾的相识,玄衣这两年时间并未四处漂泊寻找证据,而是定居在了信城,以信城为圆心发散去寻找仇人。

眼见偶遇幸存村民NPC的日子逼近,玄衣还一直呆在信城里。要是任其发展,他就会与那村民失之交臂。

系统:“叮!剧情任务降落:请宿主在一个月以内,把玄衣引到赤云宗所在的岚城,促使其与‘村民NPC’成功会面。”

简禾:“……”

对玄衣来说,这是复仇之路的开始,对她来说,则他妈的是送命之旅。明知不可能,她还是垂死挣扎地问了句:“这段剧情真不能跳过啊?”

系统:“不能。否则会攻略失败,打回数据库。”

简禾:“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系统:“……特别提醒一句:告诉玄衣仇家是赤云宗的人是那村民。也就是说,你负责想个办法把他引过去,而不能直接告诉他。”

简禾:“知道了。这倒不难,只要演场戏就行了。”

当晚。

自从玄衣化为人身后,简禾就与他分房而睡了。房屋的墙壁很薄,夜深人静的时候,旁边有什么大动静都能听到。

夜半三更,玄衣正侧卧浅睡。

忽然间,隔壁的房间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声,伴随着滚落床榻的声音。

玄衣倏地睁眼,瞬间就清醒了。想也不想,他就飞扑下床,踢开了旁边的房门,惊疑不定道:“简禾?!”

窗户大开,床幔飞扬。

映入眼中的景象让他松了口气——简禾并没有什么不测,只不过是从床上滚了下来了而已。

玄衣哭笑不得,三两步上去,蹲下扶起了简禾,道:“居然会滚下来……连睡都睡不好。”

两年时光,玄衣长眉入鬓,赤色双瞳,已出落为了英气铮铮的少年。

“玄衣,听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梦。”简禾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手,道:“是关于觅隐村的。”

觅隐,就是玄衣长大的村落的名字。

玄衣面上那闲适的表情,瞬息就变了。

“为了加以辨别,仙门宗派会在箭杆上留下无形的印记。凭借它,就能反推出对方是哪个宗派出身。”简禾斟酌道:“那天我替你拔箭时,因为它瞬间消失了,我压根儿没看清它是什么样的。”

苦苦追寻许久却没有浮出水面的问题,眼下突破口就在前方,玄衣的心脏好似被捏紧了:“现在呢?”

“就在刚才那个梦里,我竟然清晰地记起了它大体的轮廓。”简禾选了一个含糊的说法道:“那是一朵盛开的花。”

玄衣的记忆飞速转动。

这两年的他,已对仙门中较为有名的宗派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用盛开的花卉来做标志、又较有名气的宗派并不算多,基本都分布在卞州岚城附近。

简禾替他说了出来:“我看,我们应该尽快动身去一趟岚城,或许能发现点什么。”

玄衣握拳,指节咔咔作响,寒声道:“好。”

卞州与西朔山相隔甚远,就算途中完全不休息,也要一个月左右。踩着剧情任务的时间截止线,两人风尘仆仆地抵达了岚城。

系统:“叮!恭喜宿主成功抵达岚城,咸鱼值—100,实时总值:4310点。”

简禾:“卧槽,不愧是关键剧情。”

这么简单就减100点了!

简禾:“……”

虽说四个病友各有各的风采,但贺熠绝对是最能当之无愧地担起“神经病”这个称号的一个。论“心理扭曲度”和“丧病指数”,就更不用比了,他可以直接爆灯,秒杀另外三位。

虽然前面的四个任务都是拿着错误的剧本去攻略,结局同样是不得善终,可如果简禾有选择的余地,她最不想招惹的,就是贺熠这个小疯子。

废话了,另外三位好歹还能沟通。但贺熠表面笑嘻嘻,实际随时会翻脸。跟在他身边分分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试问她能不怂吗!

话说,这位㚐㚐怎么会在这?

简禾苦逼地迅速回忆剧本。

印象里,贺熠不足周岁就与亲娘一同被逐出了家门。不到三年,亲妈也病死了,只剩下他一个小孩,孤苦伶仃地四处流浪。挨打挨骂、露宿街头,遍尝世间冷暖百态。

这段惨兮兮的经历,可以说是非常标准的暗黑系人格培养基了。

系统微笑:“宿主,不用大惊小怪。世事难料,搞不好明天一觉睡醒,另外的两个也出现了呢?”

简禾:“……”她悚然道:“系统,我跟你说,东西可以乱吃,旗子不能乱立。”

系统:“回归正题吧。现在的贺熠已丧母三年。支线任务【冬夜心愿】要求:请宿主在一小时内,带贺熠看一次皮影戏,吃一顿热饭。若任务失败,将降下惩罚:咸鱼值+500。”

简禾:“……”

500点,真是个令人虎躯一震的数字,比500只草泥马在面前跑过更让人提神醒脑。

一小时倒计时很短,得抓紧了。简禾屈膝蹲下来,温暖的呼气在空气里蒸腾出雾白色的烟雾,想了想,道:“你还站得起来吗?”

贺熠仍旧缩成一团,从阴影里一语不发地打量她,像挨过毒打的流浪动物,警惕地评估着靠近自己的人,到底是新的施暴者还是真的施救者。

今日傍晚,他被别的小孩用石头砸中了右眼,如今视野十分模糊。现在又入夜了,就更难看清眼前的人的长相了。

但是,她的声音十分年轻,随着发丝的冷梅香气散播在夜风里。递到眼前的手纤长且干净,不躲不闪,五指微微曲起,朝向他的每一瓣指甲,都莹润如明珠……这一切,都让人在朦胧中,对她产生了无限的好感。

贺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犹豫了片刻,慢慢松开了手中的狗骨头。

看到简禾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孩儿也这么好,玄衣心中莫名有点堵。他伸手拉住了简禾的手臂,皱眉道:“浪费时间管他作甚?既然还知道跟野狗抢吃的,怎么着也不会饿死。走吧。”

简禾袖下的手指微微一蜷。

她其实没有收回手的打算。但贺熠却误解了她的动作,以为眼前的人有了退意。

他呼吸加促,生怕她跑掉似的,倏地伸手拽住了简禾的衣袖。脏兮兮的手指在月白色的衣裳上留下了几个黑印。

玄衣面色微沉。

“平时是平时。”简禾背对着玄衣,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只解释道:“但今天是除夕夜,反正我们也没还吃东西。带他吃顿热饭,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市坊一带酒肆林立,可今天过节,不少前来信城猎魔的仙门子弟都在里面吃饭,高谈阔论。玄衣作为魔族人,要是踏进去了,跟长了两条腿的活靶子没什么差别。看来年夜饭只能吃煎饼小摊儿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