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县衙之后，汤够和汤不够就加快了脚步，几乎将身后跟着的那两个衙差给甩掉了。

不过，汤够有些不确定，伸手捏着鼻子，张望着四周。

汤不够一脸的不理解：“你在干嘛？”

汤够：“看看还有没有尾巴跟着我们。”

“那你直接看就是了，捏鼻子干什么？”

汤不够问道。

汤够答道：“我捏鼻子是为了看得更仔细一点。”

汤不够：“扯蛋。你说捏着眉心能看清楚，我还能凑合着相信你，捏鼻子跟视力有什么关系。”

汤够：“好像是没什么关系。”

“那你还不松开。”

“不能松。”

“这么倔？”

“不是倔。”

“那是因为什么。”

汤够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小茅屋：“因为臭。”

汤不够抬眼一看，那茅屋的墙上写了两行大字【公共厕所，每次一元】。

“你有病啊，我们就是找个借口避开马知县的视线而已，你真跑这儿来干什么！”

听着汤不够的训斥，汤够一脸的坦然：“因为那不是借口。”

汤不够好一阵无语：“那你快点！”

交了一个铜板之后，汤够拿着一卷草纸，施施然地走了茅房。

汤不够站在外面像根柱子似的守着，表情相当的不爽。

汤够一进茅屋，立即将草纸一扔，矮身下去，迅速在泥坯墙上抠出个洞来，钻了出去，外面就是一堵院墙，只要翻过去，就是另一条路了。

这倒不是汤够要骗汤不够，而是他们两兄弟在江湖中长期厮混得出来的救命经验，有时候就得这样，才能保住一人，甚至两人。

汤够刚钻出去，一柄长刀就架在了汤够的脖子上。

“真当我们哥们这么好骗？”

说话的正是马知县派来盯着汤够和汤不够的其中一名衙差。

汤够：“我们这么绝妙的主意竟然都被你们识破了，你肯定不是普通人。”

衙差甲笑着说道：“实话跟你说吧，哥哥我是东厂的人，在过桥县的朱门酒楼，我们还见过呢。

汤够激动道：“幸会幸会，那敢问公公贵姓？”

衙差甲：“你才是公公呢，信不信掏出来比你的都大。”

汤够想不明白：“你不是东厂的嘛。”

衙差甲：“东厂又不全是太监，只有厂公是太监，其他的番子都是从锦衣卫里挑选出来的。”

汤够：“难道你们的反侦查能力这么强。”

衙差甲忍不住翻个白眼：“没文化就闭嘴，我现在是衙差，你是犯人，你做的蠢事叫反侦查，我们是侦查。”

汤够：“你真有文化，不过还不是上了老子的当。”

衙差甲一愣，刚要做出反应，蓦地头上就重重地挨了一记闷棍。

只见一道瘦削的身影，上前扶起汤够：“汤老大，你没事吧？”

汤够：“你来得也太迟了点吧。”

瘦猴子：“来得不迟了，那边都打起来了，好容易才脱身过来。”

汤够：“哪边打起来了？”

瘦猴子：“就是我师父带着灾民跟江滩军营里的兵打起来了。”

汤够忍不住夸了一句：“张三鲜这老骗子居然这么硬气吗？敢跟全副武装的兵马硬杠？”

瘦猴子摇头：“我师父是带着我的几十个师兄师侄，在殴打三个手无寸铁的裸男。”

“什么意思？”

汤够没听明白，“你师父怎么跑江滩军营里去了，你们那些师兄师侄又是怎么回事？”

瘦猴子：“汤老大，昨天不是你让我扮成粮兵逃回来报信嘛。结果我没走两步就露馅了，然后也被抓进了江滩军营里。谁知道我在那军营里发现了好多之前失踪的师兄师侄，他们都是被骗进了这座军营里，没日没夜的操练，心里早窝了一肚子的火。他们帮我逃了出来，让我去找师父想办法救他们出去。”

汤够：“然后呢？”

瘦猴子：“然后我师父就让他新收的徒弟，也就是我师弟陈狗子，把城外所有的灾民都召集了起来，打算去江滩军营要人。”

汤够：“再然后呢？”

“再然后，马知县就带着一大帮人过来了，以聚众闹事的名义，把我师父师弟他们抓起来了。”

“再再然后呢？”

“再再然后，马知县把他们都送进了江滩军营。”

汤够：“马知县到底是聪明人还是蠢货？”

瘦猴子：“我不知道，反正江滩军营里，真正的军官就那么几百个，但是底下管着上万个从全国各地骗来人的。经过我师父一顿煽动，就直接炸营了，把那些折磨过他们的军官以及那位柳参将都给抓了起来，现在正在清算恩怨呢。”

汤够：“这么牛？”

瘦猴子：“我师父让我来找你们当家的，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汤够：“我当家的被马知县扣着呢，还想让我们来找张三鲜那骗子问问怎么办呢？”

瘦猴子懵了：“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汤够：“不知道，直接回去找我当家的。”

“那行。”

瘦猴子点点头，然后又扭头冲身后嚷道：“我们现在去县衙，你们继续安静，别发出声音。”

汤够：“你在跟谁说话。”

瘦猴子：“我师父怕我被欺负，从江滩军营里挑了一些人暗中保护我。”

汤够扒上墙头往外看，发现茅房院墙外面，密密麻麻地站着少说有两三百人，手里都拿着武器，脸上满是【老大我们去砍谁】的表情。

“你管这叫暗中保护？”

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两三百人，汤够也有些底气了，就算是杀到县衙去带马知县放了李幕遮他们，也足够了。

汤够带着瘦猴子绕到前院，叫上了还在傻等的汤不够。

汤不够一脸震惊：“老实说，你到底去拉什么了？”

汤够：“拉了一帮人去救当家的。”

身后两三百人浩浩荡荡，看上去气势如虹。

汤不够：“你是不是要改名叫山鸡了？”

汤够：“为什么要改名山鸡，我就不能是陈浩南？”

汤不够：“废话，我是你师兄，肯定我才是浩南啊。”

汤够：“你要是浩南，当家的岂不就是蒋天养？”

瘦猴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汤够和汤不够对视了一眼，然后说道：“有什么听不懂，说的是牛腩和烧鸡，我们饿了，在商量中午吃什么呢。”

瘦猴子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