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对李幕遮的批判,顾青瓷他们几个迫切地想做一个专题。
李幕遮运用他身为掌柜的特权,将这个议题给一票否决了。
本来熬到大半夜,大家都有些疲倦了,现在又要开会讨论一些枯燥的事情,伙计们顿时就没了什么兴头,看起来都有些蔫了。
做为真正的大股东,沐堂堂当然要这时候激劢士气,她反正觉得这个专题还挺不错的,只是眼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等他们回到了京城万能客栈,再好好地让大家过过瘾。
李幕遮脸上笑嘻嘻,心里……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沐堂堂看了李幕遮一眼:“现在可以愉快地讨论案情了。”
李幕遮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先说一下,为什么我觉得这案子像是别人做的局。”
顾青瓷:“不就是因为太顺利了嘛。”
汤够:“对啊,我们还没用力呢,有人就已经倒下了。”
汤不够:“那个什么易总管未免也太怂了吧,比起结野衣还差几个档次的感觉。”
宁小鱼:“如果他是结野衣,那幕后做局那人就是孟大成喽?”
李幕遮皱着眉头:“这次的幕后黑手比孟大成厉害多了,至少目前为止我们还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盯上了。”
汤够:“等等,当家的,我们来江南不就是来查赈灾粮失踪案的嘛,现在算不算已经有眉目了?”
李幕庶摇头:“不算。那位易总管虽然口气很大,但其实手上的赈灾粮并不多,也就二三十万石而已。”
沐堂堂心中有一个疑惑:“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位易总管手上的赈灾粮,到底前面失踪的那两批,还是刚运过来的这批。”
李幕遮愣了愣,他好像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被沐堂堂这么一提醒,立即就串起了几个疑点:“应该是这一批的。”
汤够:“当家的,你怎么确定。”
李幕遮:“刚才马知县跟我说话的时候,提到了奸商滑吏。以前那两批粮食都是在金陵丢的,锅是南京户部和一众地方官员的,跟奸商滑吏关系不大,跟马知县更是没什么关系。只有这次的赈灾粮,是在清水县装船然后经由过桥县运往金陵的,如果这批粮出了问题,马知县也难辞其咎。”
汤够:“那他对当家的这么热情也很正常了。”
李幕遮瞪他一眼:“本来就很正常。”
顾青瓷:“如果是这批灾粮出了问题,那这个案子跟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吧。”
宁小鱼:“谁说的。都是赈灾粮,哪批出了问题,我们都要查清楚。”
李幕遮对宁小鱼的三观表示赞赏:“这次的灾粮我们一路跟来,要是它出了问题,你们心里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汤够干脆:“一点也不会。”
李幕遮:“……”
汤不够踢了汤够一脚,笑着冲李幕道:“肯定会不舒服,当家的,你继续说。”
李幕遮无视这俩货:“有人迫切地想要我们跟这批赈灾粮扯上关系,把我们绑在这里,没办法再去查赈灾粮失踪的案子。”
汤不够:“谁啊?”
李幕遮摇头:“不知道。”
汤够:“那不废话嘛。”
李幕遮:“不是废话。先要捋清楚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才能去揣测做这个局的人的意图,再去推测他的身份。”
宁小鱼:“能推测出来吗?”
李幕遮:“这个谁能百分之一百保证,我们尽力而为吧。”
汤够打了个呵欠:“那还是废话。”
李幕遮:“那你们谁有好点子,能一下子找到幕后那人?”
空气忽然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出声。
李幕遮:“怎么都不说话?”
顾青瓷:“在等你说啊。”
汤够:“对啊,一般这种时候,你都会顺口把你的想法说出来的。”
汤不够:“可能当家的今天确实没什么想法。”
宁小鱼:“这算不算江郎才尽?”
李幕遮如风中凌乱。
沐堂堂说道:“其实要推测出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也不难,我们只要弄清楚三个问题就差不多了。。”
顾青瓷他们立即凑上来问道:“哪三个问题?”
沐堂堂推了李幕遮一下:“你来说。”
李幕遮愣道:“我才想到两个问题,你这多出一个,我上哪儿编去。”
宁小鱼有些困了:“有几个说几个呗,说完大家就散了,各自去睡觉吧。”
李幕遮:“你们这是虚心听取意见的表现吗?”
汤够强行瞪大眼睛:“你说。”
汤不够支着下巴:“嗯,听着呢。”
顾青瓷捂着打哈欠的嘴巴:“大家都等着呢。”
李幕遮:“算了,大家还是先去睡觉吧。明天早上再讨论,现在说了也是白说,估计睡一觉你们都忘了。我再捋一捋,明天顺便安排些事情你们做。”
宁小鱼拍掌:“好。”
汤够和汤不够也非常赞同这个意见。
只有顾青瓷忽然一脸精神:“当家的,其实我还很精神,非常乐意听取你的宝贵意见。”
宁小鱼三人一愣,瞪着顾青瓷:“想不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书生居然叛变了。”
李幕遮:“都去睡吧,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去搞事情。”
这一天确实比较折腾,连李幕遮自己都有些疲惫了,有点集中不了精神了,在这种状态下聊什么都是空的,还不如都早点休息。
汤够他们看李幕遮不像是在说反话,就都各自散去,回房休息了。关于房间的分配也无需多言,依照惯例就是了。
沐堂堂留在了李幕遮身边,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李幕遮:“你还不去睡?”
沐堂堂脸红了一下:“还不困。”
李幕遮心领神会:“那、那陪我说说话吧。”
沐堂堂点点头,接着问道:“对这个案子,你是什么看法?”
李幕遮:“严格来说,这都不能算是一个案子,什么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那位易总管盗卖赈灾粮证据确凿,判个抄家灭族都是死有余辜。但牵扯出来的东西却是相当复杂,首先他手里的赈灾粮是从哪来的?其次他到底要把赈灾粮卖给谁?最后蓦后那人把我扯进这个案子里究竟想干什么。”
沐堂堂:“这三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李幕遮摇头:“没有。只是有些模糊的猜测,作不得数。”
沐堂堂依在李幕遮肩上:“说给我听听。”
李幕遮:“第一个问题,如果能确定易总管手里的粮食就是现在这批赈灾粮,那么问题就相对简单一点。粮食只从清水县以及过桥县的码头上装船,只要查查负责这件事的人,事情真相多半就能清楚明了。”
“第二个问题,粮食要卖给谁。这个不好查,只能从易总管的嘴里撬出点信息来,不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当然也可以去查查清水九仓这段时间的物流情况,只是我们没这个权限。”
“第三个问题……”
沐堂堂:“第三个问题怎么了?”
李幕遮:“有点想不通。”
沐堂堂:“你不是说那人的目的就是想把你留在清水县吗。”
李幕遮:“就是这个目的让我想不通。如果他是赈灾粮的相关者,能量应该很大才对,想阻止我查案有无数个方法,甚至地派拔杀手过来都比现在这个办法管用。”
沐堂堂:“如果是他只能用这个方法呢?”
李幕遮一愣,扭头看向沐堂堂:“你的意思是?”
沐堂堂:“我没什么意思,只不过跟在我爹身边时常听到一些官场上不可思议的操作。有的事情看似复杂,背后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简单的方法对他的身份有碍,他只能复杂。”
李幕遮:“你说这次的幕后黑手是官?”
沐堂堂:“我只是提供这么一种可能,他到底是谁,还是要你去查证。”
李幕遮:“你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如果他是官,那他弄这么多障眼法就说得过去了,只不过结野衣又为什么会掺进这个局里。”
沐堂堂:“结野衣不是说过怡红楼的幕后老板是高田礼么,会不会就是这个人搞的鬼?”
李幕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说道:“不太像。一个王爷的谋杀想对付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没必要费这么多的心思,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沐堂堂打了李幕遮一下:“这什么破比喻,有说自己是鸡的吗?”
“口误口误。”
李幕遮道歉两声,接着说道:“如果真是高田官设的局,那他阻挠我去去江南,岂不是说明……”
沐堂堂倏地坐直了身体,有些惊疑地看着李幕遮。
李幕遮摇头:“没道理啊,那个人没道理会做这种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
沐堂堂忽然说道:“你困不困啊?”
李幕遮有些奇怪,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刚才明明说过不困的。
扭头对上沐堂堂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以及已然酡红的脸蛋,李幕遮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真是蠢得可以,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出来。
“嗯,是有点。”
“那、那我们也休息吧。”
“你还去小鱼儿那边吗?”
“她可能已经睡着了,现在我过去,会不会吵醒她?”
李幕遮一脸肯定:“她睡得那么浅肯定会被吵醒的,今天她也累到了,还是别去吵她吧。”
沐堂堂低声:“那我睡哪儿?”
李幕遮眼珠子在天花板上乱转:“总有地方睡的。”
沐堂堂:“嗯。”
又聊了几句没什么营养的废话,两人也都累了,然后自然而然地,半推半就地,心照不宣地睡在了一起。
当然,只是手牵手地睡在了一起,什么禽兽或者禽兽不如的事情都没做。
第二天早上,李幕遮是被一阵鼓声吵醒了,发现边上睡着的是顾青瓷,吓得差点把枕头都给甩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