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瓷看着一脸认真的李幕遮:“当家的,我们要怎么做?”
汤够:“要不直接把那两个混蛋揍一顿,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顾青瓷瞪了汤够一眼:“打人是没用的,还是要动动脑子。”
汤够:“那你想个办法出来啊。”
顾青瓷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实在是一愁莫展。
李幕遮在后衙来回踱步,脑子高速运转,正思考着怎么把这个案子破了,最好是还能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五六分钟后,李幕遮脑门上亮起了一个小灯泡。
汤够:“这灯泡有点眼熟啊。”
顾青瓷:“你不会又想吞了吧。”
汤够摇头。
李幕遮:“汤够,你现在立即赶到鱼鳞镇,详细查察李府内外,最好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别让府里任何一个人跑了。”
汤够愣愣地瞪着李幕遮:“当家的,我就一个人,那老头子府上起码有上百个仆人吧,我怎么看得过来?”
李幕遮:“这是个问题,那你先回去,保证别让人跑了就行。稍后我找田捕头借一些捕快回去帮你。”
汤够点点头:“那行。”
顾青瓷道:“那我干什么?”
李幕遮:“你去附近找找钦差大人还在不在清水县,糖糖和小鱼儿有可以去找他去了。”
顾青瓷:“那你呢?”
李幕遮:“我当然得留在这里,不然那个方主薄直接说我一个畏罪潜逃怎么办。”
汤够:“这么说,当家的你又要坐牢了?”
顾青瓷:“最近我们一直很倒霉啊,下江南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没翻皇历啊。”
在李幕遮他们三人商量对策的时候,马知县以仵作需要时间验尸为由,暂停审理案子,直接回了后衙。
李幕遮还在后衙,脑子里已经想好了打动马知县的说辞,好争取到搜集证据的时间,给自己洗刷冤曲。
这件案子发生得有些突然,现场肯定会遗下不少痕迹,只要找到这些痕迹再顺藤摸瓜,那么抓到凶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马知县回来,李幕遮站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李幕遮说话,马知县劈头问了一句:“案子是你做的吗?”
李幕遮愣了一下,摇头道:“不是,上午我离开的时候,那老爷子还活得好好的。”
马知县不禁陷入了沉吟之中。
李幕遮趁机说出自己刚才酝酿好的台词:“马大人,这件事……”
“你不必多言。”
马知县打断了李幕遮的话:“既然不是你做的,那这事就说得通了。本官知道怎么做了。”
李幕遮肚子里有大段大段的话还没说出来呢,实在是憋得慌。
“等等。”
李幕遮见马知县转身就要走,连忙说道:“马大人,这件事情分明是人故意针对我。虽然他们来势汹汹,又蓄谋已久,但我已经有了对策。只要大人给我三两天的时间,我一定能破了这个案子,抓到真凶,还我自己清白。”
马知县奇怪看了李幕遮一眼:“你脑子没事吧?”
李幕遮:“马大人,难道不相信我?”
马知县:“本官当然相信你。若不是你帮着把赈灾粮追讨回来,不但本官要人头落地,那些受灾的千千万万灾民也会因此饿死,所以我不信你会为区区亿万家产而谋财害命。”
李幕遮:“那就请马大人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的朋友去搜索现场寻找线索,晚了的话,只怕那些人会把所有的证据都毁了。”
马知县大手一挥:“没这个必要,你有些多此一举了。”
李幕遮:“马大人,你不会是想……”
马知县:“本官从不循私枉法,只是这桩案子实在是错漏百出,也不知道方主薄犯了什么浑,居然搞出这种事来了。”
李幕遮:“马大人觉得是方主薄做的?”
马知县:“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必与他有关系。好了,我要去把这案子结了,你在这里等着。”
李幕遮看着马知县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实在有些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马知县快步回到了前衙正常,再次开堂审案,方主薄也边上陪审。
壮汉甲乙在没有得到明确指示之前,一直跪在堂下,不敢乱动。
马知县一拍惊堂木:“本官审案向来重证据实,你们口口声声说是李幕遮毒死了你们老太爷,那是你们亲眼所见吗?”
壮汉甲有些疑惑:“不是应该先传唤李幕遮吗?”
马知县拿起惊堂又是一拍:“你是在教本官断案吗?”
壮汉甲差点没吓尿:“不敢,小人不敢。”
壮汉乙连忙说道:“今天早上只有李幕遮等人进过老太爷的房间,他们出来后没多久,老太爷就死了,不是他干的那还会是谁?”
马知县冷笑:“那就是说并非你们亲眼所见?”
壮汉甲犹豫了一下,壮汉乙却道:“小人虽然没有亲眼见他下毒,但却是亲眼看见他从老太爷房间里进出。小人敢拿性命担保,就是那李幕遮见财起意,毒杀了我们老太爷。”
马知县:“那本官问你,李幕遮与你们家老太爷是什么关系?”
壮汉甲有些结巴道:“是、是祖孙关系。”
壮汉乙拉了同伴一下:“回知县大人,我们老太爷昨天开始就有些怀疑李幕遮不是他的亲孙子。”
马知县:“哼,到底是与不是!”
壮汉乙:“不是。”
马知县:“那本官手上族谱和资料怎么显示他们就是祖孙关系?究竟是你在欺骗本官,还是说有人帮着你们老太爷伪造了这些材粮?”
说这话时,马知县不着痕迹地瞥了方主薄一眼。
方主薄仍旧面无表情,只是坐姿微微挪了挪。
壮汉乙忙:“小人也不确定,只是听老太爷念叨过几句。”
马知县再拍惊堂木:“如果李幕遮与你们老太爷是祖孙关系,那他便也是你们的主人。家奴告主,依大明律先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捕快们反应迅速,上前就把这两人给按住了,抡起板子就狠狠地打了起来。
壮汉甲乙惶恐不安地看着方主薄:“这、这……?主薄大人,事先你没说过这种情况啊。”
方主薄:“刁奴还敢污我清白,给我掌嘴三十!”
于是,壮汉甲乙一边被打屁股一边被按住下巴打嘴巴,那是相当的惨。
李幕遮在后衙看得都有些替他们疼得慌。
大概五分钟后,板子打完,壮汉甲乙疼得浑身冒汗。
马知县接过仵作递来的验尸报告,冷眼扫视堂下两人:“本官再给你们一个机会,到底是谁杀了李造玛?”
壮汉甲不敢开口说话了,壮汉乙勉强撑着:“是、是李幕遮。”
马知县:“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官问你们,李造玛是怎么死的?”
壮汉乙:“被李幕遮毒、毒死的。”
“是吗?”
马知县目光如刀,扬了扬手里的验尸报告:“验尸报造就在本官手中,你们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官不妨告诉你们,家奴诬告主人罪加一等,不用等刑部勘合,本官就能将你们当场打杀!”
也许是被马知县的官威所慑,也许是真的被吓到了,壮汉甲痛哭流涕:“老太爷是自杀的,在李幕遮他们走后,他接到了一封飞鸽传书,看完后就服毒自尽了。”
马知县:“那你们为何污告李幕遮?”
壮汉乙忍着痛楚:“那是我们老太爷临死前让我们这么干的。”
马知县追问:“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主薄这时候忽然站起来,在马知县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马知县疑惑地看了方主薄一眼,提起惊堂木一拍:“原告李府家奴壮汉甲乙状告鱼鳞镇李幕遮忤逆不道、毒杀祖父一案,经本县查明,实乃污告。今判壮汉甲乙以奴污主,罪大不赦,判斩监候,押下去。”
壮汉甲乙听到这判罚,脸色大变,张嘴就想喊冤却被捕快一脚踹在嘴上。两人只得奋力爬向方主薄,也没什么用,很快就被捕快给拖走了。
马知县断案神速,明察秋豪。
衙门晚,果然有不少人齐呼青天大老爷。
李幕遮在后衙,不禁心生感概,官,真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他要想自证清白,那就必须去搜集线索、调查案件,最后汇成证据,呈交到堂上。
对于官来说,证不证据,其实无所谓。
不只是大明朝,自古以来,真正重证据实的官实在是太少,而这种断案方式才是地方官断案的常态。
作为此案的受益者,李幕遮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