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端着东西从厨房出来,看到向暖已经快出了家门,不解地问:向暖,你这是去哪里?
可向暖好像没听到,一晃眼人就不见了。
张妈急得放下手里的东西,解了围裙急忙忙地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孩子,可绝对不能有什么意外。
今天牧高峰和罗筱柔都有事出门去了,只留下张妈一个人在家照看向暖。这会儿向暖急忙忙地往外跑,张妈是真着急了。这孩子可是牧家所有人的期盼,要是有什么差池,她就是以死谢罪都不够赎罪的。
这么一想,张妈的心情和脚步都着急了几分。向暖,向暖!
向暖刚打开车门坐进去,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张妈就已经追了上来,而且是直接扑在车头上,完全是一副螳臂当车的样子。
向暖被她吓了好大一跳,这要是车子已经发动,那可就闯大祸了。
你要去哪里?张妈气都来不及顺一顺,又从车头扑到了车窗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还往外跑,而且还自己开车?
向暖知道她是关心,即便心里着急,也还是耐心跟她解释。张妈,幼儿园那边出了事,我得马上过去看看。你放心吧,我只是恶心吃不下东西而已,身体没甚么事。而且,我也会小心的,你就放心吧。
不行!夫人说了,前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你的反应又严重,绝对不能让你乱跑。幼儿园那边出了事,就让其他人去解决,实在不行先给老爷夫人打个电话,听听他们的意见。
总之,张妈今天是不会让向暖一个人跑出去的。
可是——我是幼儿园园长,有些事情我必须亲自出马,否则别人会以为我躲躲藏藏,问题会越来越严重的。张妈,我保证会好好照顾自己,你就让我去吧。
不行。你要想出去也可以,给夫人打个电话,她同意了我就放人。
向暖没办法,只好推门下车,当着张妈的面给婆婆罗筱柔打电话。
喂,向暖,怎么了?
妈,幼儿园那边出事了,我想过去看看。
什么事?
向暖就以最简单的语言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幼儿园的园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要出面去处理。
在这种情况下,幼儿园再不给予正面回应,人家就会理所当然地认定他们是心里有鬼,就会有更多可怕的猜测和能够杀人于无形的言论冒出来。
网络暴力是极为可怕的,否则国家不会一直在努力完善这方面的监管。
罗筱柔可不像向暖那般单纯,她一听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幼儿园虐童事件确实很容易吸引眼球,只要一爆出来,大家就会死死地盯着。可孩子才刚刚送进医院,记者就立马到位,这绝对不是巧合,而是背后有人暗箱操作。
向暖,这件事绝非意外,也不是偶然,你千万别轻举妄动。现在你给我乖乖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你大着肚子,那些家长记者万一撞了你,可怎么办?
眨了眨眼睛,脑子转了转,向暖总算反应过来了。妈,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
很显然是的。如果只是一个记者碰巧在医院发现了这件事,那还说得过去。可那么多记者,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还有网上那些言论发展得也太快了,这也不合常理。
可是,谁会这样害我?荣城的私立幼儿园满大街都是,而且永远都是供不应求,也没有谁妨碍谁啊。
这个暂时不下结论。总之,你听我的,千万别轻举妄动。天塌下来,也没我牧家的金孙来得重要。
一个小小的幼儿园而已,不要了就不要了,可向暖肚子里的孩子半点马虎不得。
向暖当然乖乖应着,她比谁都看重这个孩子。刚刚之所以不管不顾的就往外冲,也是急疯了。妈,还有一件事,我很担心。网上有人爆出温暖幼儿园是军属开的,有军部背景,我担心会影响到牧野的前程。
我知道了。先这样。
向暖将手机放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她想好好办一所幼儿园也能惹到人?到底是谁要跟她过不去?或者说,是跟牧家过不去?
张妈,我是不是不该办这个幼儿园?
她一心只想着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却没料到会给牧野惹上麻烦。部队纪律严明,一点小问题都可能惹出大麻烦。要是因为她,害得牧野这么多年拼搏的成绩毁于一旦,那可怎么办?
向暖越想越心慌,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别多想。你要相信老爷、夫人和少爷,他们都是有能耐的人。
张妈倒是比她淡定得多,她跟在牧高峰和罗筱柔身边这么多年,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行啦,快回屋去歇着吧。我刚刚熬了酸梅汤,这会儿应该凉了,你喝一点。
既然答应了罗筱柔,向暖只得回到家里等消息。
张妈立马端来酸梅汤。孕妇不适合吃冰镇的东西,所以酸梅汤只是放凉了,并没有在冰箱里冻过。
向暖一手将碗端起来,一手抓着手机刷网上的消息,想起来又低头喝一口,但喝了几口之后终究还是吐了。
恶——恶——恶——
张妈皱着眉头,忍不住唉声叹气。虽说头三个月胎儿能够从母体汲取足够的营养,可向暖这样一天到晚就吃不下两口饭,可怎么熬得住?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
偏偏这边妊娠反应正受罪呢,那边幼儿园又出了问题,简直就是屋漏偏逢雨。
哎,愁人啊。
向暖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确定不会再吐了才回到沙发里。这一吐把她的力气也给吐了个干净,人只能软软地斜靠在沙发里,连坐直都困难。一张脸更是青白难看,完全不像个好好在家里养着的孕妇。
张妈也不敢劝她再吃一些,只是将东西都摆在那,由着她自己拿主意。
向暖闭着眼睛,一面忍着胃里的翻涌,一面头晕脑胀地想着幼儿园的事情,想得眉头打了个深深的结。明知道网上那些言论戳心得很,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来刷一刷,越刷脸色就越白。
张妈见了不由得胆战心惊,生怕她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于是忍不住劝她:别看手机了,好好歇着吧。有什么事情,等老爷夫人回来再说。
向暖听话地将手机放下来,只是不看,不代表可以真的不去想。
那些人骂得实在难听,仿佛她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专门为虐待孩子而生的。
一颗真心被人这么摔在地上肆意地践踏,向暖没办法不难受。她真的只是想办一所温暖的充满爱的幼儿园,让那些外来务工人员的孩子能够在爱里成长而已……
不到半个小时,罗筱柔就匆匆赶回来了,但是不见牧高峰的身影。
妈!向暖赶紧站起来,朝着门口迎上去。网上的那些人说话越来越难听,连诅咒祖宗十八代诅咒断子绝孙的都有,她看得心头火起,实在急得不行。妈,我现在该怎么办?
罗筱柔的手搭上她的肩头,往下压了压。咱们坐下来说。
好。向暖只得按捺住,跟在她身后,一起在沙发里坐下。正襟危坐,一副等着挨训的姿势,连胃里的难受都顾上了。但婆婆大人没有马上开口,她也不敢催,只能巴巴地望着对方。
张妈将冰箱里冰镇的部分酸梅汤拿出来,给罗筱柔盛了一碗,又将点心碟子和水果盘一起往她面前推了推。
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虽然说是坐车出入不用水淋雨晒,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喝上一碗冰镇酸梅汤还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罗筱柔一口气喝了半碗,这才心满意足地将碗放下来,侧头看向向暖。那个出事的孩子叫什么来着?
向暖一愣。哦,他叫潘明昊。
你跟他的父母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向暖纠结了一下,这个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据实相告。
他爸爸叫潘颂阳,我们曾经是恋人。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也很多年没有联系。如果不是因为潘明昊恰好选择了温暖幼儿园,我们根本不会联系上。但也仅仅是园长和家长的联系,没有其他。
婆婆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这些事情,都是潘颂阳和罗玉凤整出来的吗?可是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潘颂阳也不是这种人啊,就算这些年他再怎么变,也不至于如此面目全非吧?做父母的,怎么可能故意给自己的孩子吃老鼠药?就算老鼠药不一定吃死人,可万一呢?谁舍得拿自己孩子的命来赌博?赌命和赌钱又不是一回事,钱没了还有博回来的可能,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妈,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