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是不介意往芙蕖院里多安插些人,好管束祝爱莲,但是就像姚允妩说的,这不合规矩。虽然《大虞礼律》里没有规定功勋世家用多少下人,但是里面规定了郡主、县主、郡君、县君和乡君身边伺候的人数和品级,功勋世家的姑娘也知趣的依次降等。规矩不能错,一错就会后患无穷。
“香姐儿,不早了,带妹妹们去书堂。”韩氏没有立刻驳祝氏的话,而是先把小辈们的遣走。这样既给祝氏留着颜面,也避免祝氏为了面子死撑。
“是,大伯母。”姚静香站起身,屈膝给韩氏行了一礼,“妹妹们我们走吧。”
姚允姝四人起身行礼,和姚静香一起往外走。
韩氏目光一转,看着祝爱莲,“表姑娘不去上学吗?”
祝爱莲没理会韩氏,嘟着嘴,坐着没动。
祝氏轻轻拍拍她的背,“去吧。”
“外祖母,那爱莲去上学了。”祝爱莲起身道。
蔡、田四人暗暗摇头,这位表姑娘是个拎不清的,要教她会费很大的神。
“你们先退出去吧。”韩氏道。
“是,夫人。”蔡、田四人恭敬行礼,向后退三步,转身出门。
韩氏见四人做得规矩,满意地勾了勾唇,道:“老太太,国公府家大业大,多养几个人是不成问题的,但是僭侈逾制,会被御史参的。”
姚家的男人在朝中为官,不可能没有竖敌,若有人就抓住这点小事,参上一本,纵然不伤筋动骨,可也让人厌烦。
祝氏看着姜氏,冷笑道:“只有那些闲得没事的御史,才会去管人家内宅用几个下人。”
姜氏对祝氏找上她,一点都不意外,只要一提御史,祝氏必然会想起祝成闻被弹劾的事,就会话里含酸的刺人。姜氏淡淡地道:“朝中不养闲人,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纪者,劾。凡……。”
“够了,别念了。”祝氏厉声喝断姜氏的话。
姜氏轻摇了下纨扇,不甚在乎地扯扯嘴角。
韩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问道:“老太太,这四位都是从宫里出来的,都在贵人跟前伺候过,规矩都挺好的,您看选哪两位好呢?”
祝氏耷拉下眼皮,不悦地道:“你都说了,她们规矩都挺好的,那还有什么好选的,就蔡、田两个,喊着也顺口。”
“是,老太太。”韩氏淡笑道。
“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祝氏不想看到这三个让她堵心的继子媳。
妯娌三人退了出去,韩氏让人把蔡、田二人送去芙蕖院。范、万二人,一个被王氏要去给了姚静甜,补上她奶嬷嬷的缺;一个去了暄爽院伺候柳氏。
这天下午书堂的选修课又有乐,祝爱莲这几日勤练指法,刚上课,给黎若澜问了好,就娇声道:“黎先生,您来看看我抚得可对?”
黎若澜走了过去,看罢,笑道:“姿势没错,指法正确。看来祝学子这几天,下了苦功。”
祝爱莲笑道:“黎先生,我想抚首曲子送给疼爱我的外祖父,您说抚哪首曲子好?”
黎若澜沉吟片刻,道:“《仙翁操》,应该合适。”
“我听黎先生的。”祝爱莲乖巧地应道。
“你先对照曲谱练着,不懂得再问。”黎若澜笑道。
“好。”祝爱莲笑眯着眼道。
黎若澜去看其他人抚琴的情况。姑娘们在家都有练琴,每年的六月六,都要跟秀慧书堂的学子比拼才艺,黎若澜已告诉她们要练什么曲子,大家丝毫不敢懈怠。
“嘣”突然传来了琴弦断掉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倒吸气的声音,黎若澜觅声看去,就看到姚心萝痛苦地看着她的右手。
“心儿。”萧咏絮、高乐灵和罗素约齐声惊呼。
黎若澜箭步窜了过去,问道:“伤到哪里了?”
“手指头被琴弦割了道口子。”姚心萝看着流血的中指,泪眼盈盈。十指连心,疼痛难当。
“我看看。”黎若澜没想太多,伸手抓住姚心萝的手腕细看。
姚心萝愣住了,没有马上把手抽出来,呆呆地看着他。
“还好,伤得不深,擦点药,别碰水,养几天就会好的。”黎若澜庆幸地道。
“四姐姐,抚个琴,用得着使那么大的劲吗?把琴弦都挑断了。”祝爱莲阴阳怪气地道。
萧咏絮三人怒目看着祝爱莲,姚心萝听而未闻,并不理会她,抽出手,屈膝行礼道:“先生,请容学生先行出去上药。”
“好,劳烦哪位学子陪姚学子同去?”黎若澜问道。
“我。”萧咏絮最积极,“我陪她去。”
高乐灵和罗素约对视,眼中带笑,这丫头可以趁机偷懒。
姚心萝莞尔,和萧咏絮一起出了琴室。
姚心萝手指上只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流了一点血,并不是什么大事,可韩氏忧心地道:“乖囡前几日才受了惊吓,今天又被琴弦割伤,诸事不顺啊。”
“夫人,囡囡也说了,是她心不在焉,不小心勾断了琴弦,没有什么不顺的。”姚训铮搂住韩氏的腰,手从她的衣襟探了进去,“夫人,不早了,我们上床歇息吧。”
韩氏娇嗔地瞥他一眼,边往床上躺,边道:“十九日,我要带囡囡去广济寺里上炷香,求个安心。”
“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姚训铮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被浪翻滚,夫妻和谐。
第二天,韩氏亲自去丹霞院向祝氏禀明此事,又遣人去问姜氏和王氏的意思。
姜氏身体不适,婉拒了。王氏恰好约了人在广济寺见面,为她年满十七岁的长子姚致方挑选姑娘。王氏思前想后,收拾了一番,去蕴真堂找韩氏。
“大嫂,是这样的,我那天了约翰林院编修樊太太见面。要是大嫂有空,能不能和樊太太见上一见?”王氏忐忑不安地笑问道。
韩氏微蹙眉,这个弟妹过于小心谨慎了,她是庶女,嫁得是庶子,总觉得身份上低人一等,为儿子挑媳妇,也不敢往高官里挑,可是不管怎么样姚致方都是国公爷的孙子,国公府的三少爷。
“弟妹,见樊太太不过是小事,可是,你不觉得樊大人的官职太低了,不适合与我们家结亲吗?”韩氏问道。
王氏低头,绞着手中的帕子道:“老爷如今也是七品官。”
韩氏暗叹了口气,庶女的眼界就是有限,“三弟是七品官,可小三还有一个做国公爷的祖父,当户部尚书的伯父。今年是大比之年,要是小三考得好,入了翰林院,比樊大人的官职还要高,你让小三如何自处?”
王氏经她提醒,立刻明白犯了什么错,忙道:“大嫂说的对,我犯糊涂了。”
“小三的事,你不用这么心急,等过了荷花宴,再慢慢挑也不迟。”韩氏笑道。
“大嫂说的是。”王氏对韩氏很是感激,这些年,韩氏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庶子媳而敷衍过她。
“不过你既然已和樊太太约好,这次就见见,不能失信于人、若是那樊姑娘不错,到时候在说吧。”韩氏笑道。
“我听大嫂的。”王氏看门口管事婆子探头探脑的,连忙起身,“大嫂您忙,我就不打扰了。”
“弟妹慢走。”韩氏扶着酸胀的腰,起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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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第二次强推,莫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