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向来是生存之道。
“爹爹不管,我管!”说着,薛锦绣就要出书房的门。
薛常青急忙从座位上起身,拦住了薛锦绣,问道:“你要去哪儿?”
“进宫”,薛锦绣说道。
“你此时进宫去找谁?寄好公主即将出嫁、太后娘娘尚在禁足,还有谁肯站在摄政王这边?”薛常青问道。
“三殿下”,薛锦绣回答道。
薛常青扳着薛锦绣的肩膀,言道:“我的傻丫头。当日,可是你玺王兄亲手绝了沈氏一族的后路,你觉得三殿下会善罢甘休吗?”
闻言,薛锦绣一下子慌了神。是啊,当时周则借周义之手妄图铲除沈氏一族。最后,因为周义之死,苍玺将沈氏一族缉拿归案。这样的鸿沟,周信应该不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吧?
“那到底还有谁能帮到玺王兄啊!”薛锦绣几近歇斯底里。
薛常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为父宁肯让薛家背上不仁不义的名声,也不能亲手将你送上九幽台!”
言罢之后,薛常青打开了门,冲着正在门外候着的婢女喊道:“竹韵,送郡主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门半步!”
竹韵闻言后,想了各种法子将薛锦绣带回了她的院中。彼时,程钺正在赏花,看见薛锦绣如此落魄的回来,程钺心里一凉。
“你爹不愿意助王爷一臂之力?”程钺问道。
薛锦绣双目通红的盯着程钺看了片刻,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我说服不了爹爹帮助玺王兄!”
程钺赶紧上前扶起了薛锦绣,遣散了院子里的所有人。
“郡主,眼下不是难过的时候,为今之计是想个法子能帮助王爷拿下北门”,程钺安慰道。
“你、你还有什么法子吗?”薛锦绣抹了一把眼泪问道。
程钺忖度了片刻,问道:“郡主可知侯爷的虎符在何处?”
薛锦绣摇了摇头,“薛家军是父亲秘密操练的,莫说虎符,这些兵将的模样我都不曾见过。”
“如此便难了”,程钺叹了口气。原本,他想着盗取薛常青的虎符,如此一来他就有私下调动薛家军的权利。
见薛锦绣颓废,程钺接着说道:“我有个保全薛家的法子。只是,得需要郡主你的配合。”
听此一言,薛锦绣回过神来,问道:“我?我能帮什么?”
“我希望郡主能助我找到虎符与薛家军的藏身之地。倘若真的有不测,我会说这虎符是我程钺偷得,与薛家军无关与薛氏一族也无关”,程钺说道。
“这……”,薛锦绣犹豫。
她不是不敢。
只是,薛家军是她父亲倾尽了她父亲一生的心血。
“郡主若是不愿意帮忙,权当陈老将军与我看走了眼!程钺告辞!”说着,程钺就要起身离开。
“且慢”,薛锦绣说道。
程钺站住了脚步。这个时候,他不能因为看不惯薛家这样忘恩负义的举动就轻而离开,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援助。
“我、我试试”,薛锦绣说道。
程钺转过身来将薛锦绣从地上扶起,言道:“我在此先替王爷谢过郡主。”
“不必了”,薛锦绣言罢后分析道:“按照我父亲的推测,想要三殿下出面帮助玺王兄几率渺茫。他们两个之间有家仇,我想程公子应该不会不知道。”
程钺应了一声,但还想尽力争取,遂而言道:“但在我看来,倘若王爷是利刃,那么周则便是刽子手。郡主应该明白,单有利刃伤不了人。”
“你就不怕三殿下为了自己的前程去圣上面前讲你们的计划都捅出来?”薛锦绣盯着程钺的眸子问道。
程钺笑了笑,言道:“他不会。”
薛锦绣从他的眸子中看不出半分变化来。此人就如此相信周信?
“依照在下对三殿下的了解,他性子张扬惯了,如今肯臣服下来,在下没猜错的话,他是在等机会吧?”程钺打开折扇,边扇风边接着言道,“三殿下从小就学着带兵打仗,对于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来说,大部分人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反而他们以死在战场上为荣。况且,三殿下是天之骄子,我相信,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程钺边说边打量着薛锦绣的反应。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对于常年在战场上厮杀的将士来说,大部分人是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而在意自己生死的人无非两种:一种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另一种是有惦记的人。他不相信周信是第一种人。并且,只要薛锦绣参与这件事情,他相信,周信不会坐视不理!
尽管程钺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感情到底如何。但是,陈秋实说了,想要打通长清侯与周信,薛锦绣是关键人物!
为此,程钺决定赌一把!
“好!我帮你”,薛锦绣说道。
闻言,程钺大喜,即刻就要给薛锦绣道谢。
“不必谢我,我现在被父亲禁足在家,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三殿下传消息出去”,薛锦绣说道。
程钺笑了笑,“你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有人知道。”
薛锦绣被她说的一头雾水,程钺朝墙角那处看了一眼,言道:“出来吧。”
薛锦绣顺着程钺的目光望去,正看见竹韵缩在那边偷听。
“竹韵?”薛锦绣诧异。
竹韵见自己被发现后不得不走到这二人身边来。
“你是谁的人?”薛锦绣厉声问道。
先前,她信誓旦旦的说侯爷府绝无他人耳目,没想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都送到她身边来了!
“奴、奴婢只忠心与君主,并不是其他人派来的耳目”,竹韵低头说道。
“那你为何在哪儿偷听本郡主与程公子谈话?”薛锦绣问道。
竹韵抬头来望了薛锦绣一眼,言道:“奴婢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听她这么一说,薛锦绣脸上觉得有些挂不住。她从来不觉得侯爷府里会出现有奸细这种事情,没想到今日偷听他们谈话的竟然是从小一直跟着自己的奴婢。
想到此,薛锦绣愤愤问道:“何人之托?”
“三、三殿下……”,竹韵低声言道。
“他?”薛锦绣反问,目光转向程钺。
程钺幸灾乐祸的看了薛锦绣一眼并不说话。
“你为何忠于他?他又所托你何事?”薛锦绣问道。
“前阵子郡主还没被侯爷关在府里的时候,三殿下找到了奴婢,他说他知道郡主性情顽劣定然是个在府里待不住。眼下,城外兵荒马乱,他、他……”
“他什么?”薛锦绣催促道。
“三殿下希望奴婢可以在郡主遇到危险的时候及时通知他”,竹韵说道。
闻言,薛锦绣的脸微微发红。竹韵接着言道:“奴婢从小跟着郡主,对郡主绝无二心。只是,奴婢觉得郡主与三殿下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奴婢看得出来,郡主心里有三殿下,殿下心中也装着郡主,所以才答应帮他留意着您。”
好一个周信,竟然学会了买通她身边的人!
看见程钺依旧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薛锦绣红着脸问道:“你是如何知晓她就是耳目的?”
听薛锦绣这么说,还不等程钺回答,竹韵就小声嘟哝道:“奴婢不是!”
程钺瞥了一眼正跪在地上的竹韵,言道:“从她见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看得出来她对我有敌意。我来之前,陈秋实老将军告诉我,薛家的家奴都是自己人,皆信得过,让我有话不必隐瞒。但我一带着彩礼进来,其余的家丁、奴婢都是一副笑颜,唯有她对我爱搭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