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绰约先是一愣,而后回以傅青满一个淡淡的微笑,并且开口问道:“可是有哪儿不适?我命人去找傅太医”,傅绰约说着,就要出门。
傅青满一把拉住了傅绰约的手腕,笑着说道:“我没事。这一会,多谢长姐出手相救。”
看到傅青满又变成了从前在傅府里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孩后。一时之间,傅绰约心中有点五味陈杂。
傅绰约平了平情绪后,说道:“你我姐妹,不必客气。”
傅青满点了点头,问道:“姑母可有怪过长姐擅用令牌?”
闻此一言,傅绰约又是一愣。继而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令牌不用不就成了快冷冰冰的金疙瘩了吗?再者说,姑母怎么会怪罪我?”
傅青满似乎是被傅绰约这一番话给糊弄住了,也没再问。
两姊妹就这么干巴巴的坐着。傅绰约多多少少有些受不了这么沉默的人。没到一刻钟的时间,傅绰约就率先打破了这凝重的氛围,说道:“姑母已经派人去调查司徒氏的事情,你且安心。”
傅青满不甚在意的应了一声,好似这件事情与她无关一样。
“姑母会让太子还你一个公道”,傅绰约又补充了一句。
傅青满笑了笑,“不必强迫,顺其自然吧。”
傅青满这个回答在傅绰约的意料之外。这就好像一场还没醒的梦,梦里她看见了跋扈的傅青满,也看到了心如死灰的傅青满。
一觉醒来,傅青满似乎一夜之间就想明白了这些。
周则根本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什么青梅竹马的佳话,全是传给外人听的。
若非有所求,周则怎么会放这一个嫡女不娶而执意迎自己一个庶女过门?
一会儿功夫,青茗端上来了些精致的小吃食。
青茗听说孕妇喜欢吃辣吃酸,特地备下了两份。
看到青茗后,傅青满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璧鸢。
那还是个孩子,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我还有一桩事情求长姐安排”,傅青满几乎有些要跪在地上一样,说话的语气里也掺杂着几分凝噎。
“能帮的、不能帮的,本宫都帮了。你尽管将”,傅绰约说道。
傅青满扶着已经隆起的十分明显的肚子,起身对傅绰约说道:“厚葬璧鸢。”
傅绰约应了一声,这些举手之劳我还是能做得来的。
“你放心吧”,傅绰约叹了口气,对着身后那个长相年轻、行事相对稳重的的小婢女唤到身前来,说道:“这丫头叫苏果,跟在我身边也有两个年头了。你且先使唤着,若是不喜欢尽管跟我说。”
对于傅绰约将苏果安排到自己身边的决定,傅青满没有欣然接受也没有提出反驳,反而是微微一笑,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累了”,傅青满下了逐客令。
傅青满既然这么说了,傅绰约也不好再留在这儿。
“你好好休息,我过会再来看你”,傅绰约留下这句话就与一众宫女一起出了寝殿。
待傅绰约走后,傅青满遣散了所有的仆婢,一个人坐在卧榻上发呆。
璧鸢的死给傅青满带来了极大的创伤,理智渐渐恢复,也开始考虑这些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委实不明白司徒妙境故意摔那一跤到底是为了什么。一个孩子加上太子的宠爱,足够司徒妙境这一生衣食无忧。这样害死自己亲儿的举动,她也真的干得出来?
思前想后,傅青满实在搞不懂其中玄机。
不过,这一回倒是真的所亏了傅绰约。若非傅绰约拼死相护,傅青满可能早已经殒命在周则的剑下。
杀我何须三尺剑,一捧落花便已然。
傅青满算是看透了周则这个人。他不是坏人,只是周则心里已经被司徒妙境与皇位填满,连一条缝隙都不属于她傅青满。
傅青满想着想着,眼泪沾湿了一大片枕头。哭着哭着,傅青满再次入梦。梦里她看见总角之年,周则带着她放纸鸢。看着飞的老高的风筝,傅青满笑的天真烂漫,周则温润如玉的面庞带着暖暖的笑意。
印象里,周则在人前总是那么温文尔雅,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人。然而,当他还是谋划皇位时,这位谪仙人就像掉入了凡尘俗世,惹得一身尘埃。
梦里,傅青满跑着、笑着。继而,梦境一转。傅青满看见周则提着剑,轻功飞到她面前。傅青满使劲儿向前跑,但周则很快就又驾着轻功堵住了傅青满前方的路。
最后,傅青满实在没了力气再跑下去,捂着肚子跌坐在地上。
周则毫不留情的挥剑刺向自己,还故意捅在了自己的腹部。腹部传来的剧痛,好似让傅青满都能听到腹中一双儿女的啼哭。
傅青满这个梦做的很是惊恐、很是伤情。
此时此刻,与她相同的还有司徒妙境。
司徒妙境还沉浸在失子之痛之中。周则在一旁作伴、悉心照顾。
如今的司徒妙境,双眼肿的跟核桃仁一样。两日米水未进,让司徒氏看起来当真是人比黄花瘦。
周则端着一碗肉糜羹在司徒氏床前,轻声细语的哄着。司徒妙境侧身朝里,背对着周则,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周则将碗放到了桌子上,给司徒氏的贴身婢女递了个眼神就出了藏娇楼。
周则回到书房后,一拳打在了镂花的书架上。架子上的书本掉落了一地,周秉闻声进来,却被周则呵斥了出去。
古人常说“因果报应”这个词。看样子,报应来了。
自己授意周秉对宋清月下手,而今,上天这是在惩罚他吗?
周则一个人闷在屋里呆了许久,周秉不敢进去打扰。
好在,季十七给他创造了这个机会。
三日前,两人约定今日再来太子府为宋良媛开新药方。尽管傅瓷那边已经得知了宋氏已经殒命的消息,但却没有向季十七透露半分。
“爷,季十七来了”,周秉拱手一揖怯怯的禀报。
看到周秉进来,周则原本想将火气撒到周秉身上。但以听到季十七来了,周则还是强忍着将火气咽下。
“你带他去给良娣诊治诊治,开几副好药给她调调身子”,周则说道。
周秉听后没接着离开。周则瞥了周秉一眼,说道:“宋氏的事情该怎么说还要本王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