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此一举!
苍玺眉头紧蹙,目光尽头是擅自行动的傅瓷,一张刀削斧刻的面上浮起一丝不耐,这女人究竟耍什么花招?
傅青满虽面上煞白,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借淀茶一事让傅瓷身败名裂。
毕竟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
偏院的吵闹声惊动了国公傅骞,他披上外衣便迅速赶了过来。
老脸上全是对傅瓷的不满,瞧瞧这丧气的女儿又给他折腾出什么麻烦了!
傅骞赶到别院时,恰好见到那一室的血腥,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他二话不说先向太子与二殿下请了罪,又回过头来怒视傅瓷,“我没想到,一手养出来的好女儿竟然视人命如无物。”
傅骞面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倒真像家严。
傅瓷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磕头,声线颤抖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完整。
“爹……爹爹息怒,我没想杀了淀茶的,只是她,她太胆大,竟然妄想跟了玺王,我不同意,她便同我争吵,我……我也是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才失手伤了她。”
“你这叫伤?人都死了!”
傅骞只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堂堂国公府竟闹出了人命案,还是在两位爷都在的时候,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国公府的脸往哪儿搁?!
“爹,您别怪三姐,她也是为了咱们国公府的名誉着想啊!”
傅瓷是声泪俱下,一副要将眼泪哭干的架势,傅青满也识时务的跪了下来,为她求情。
外人看来,确实姐妹情深。
傅骞瞪了眼凑上一脚的傅青满,他人老心可不老,若说今日这事儿没有她一份,说出去鬼都不信!
但如今情势所迫,不容他多想,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
“让两位爷见笑了,我若不罚她,便对不起这条人命,更对不起傅瓷死去的亲娘。”说罢大袖一挥,命人搬来刑具:“嫡女傅瓷,有意行凶,鞭刑二十。”
傅瓷被捆在刑凳上,嘴上不断的求饶,凌乱的发丝之下,眼神却凌厉如刃,锋芒毕露。
这出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之所以主动揽下罪责,为的就是将自己与苍玺捆绑在一起,只有同生共灭,才能让他出手。
她必须保证她在如今弱势的情况下,找到个靠山,即便这靠山极有可能先压死了自己。
不过,只要苍玺承她的情,起码可以在今天,她能得到性命安虞的保障!
富贵险中求,生存亦是险中求!
呼——
侍卫一鞭已呼啸在空中,带起的凌冽的风刮过脸颊,带着火辣辣的灼热感。
傅瓷死死的盯着苍玺,然而后者始终不动如山,冷眼旁观着这一出大戏,隔岸观火般的淡定让她心生焦急。
难道她看错了人?眼前这男人从来都是个冷面活阎王,她巴望着从他身上露出人情味,就相当于白日做梦?
当鞭子落在身上的前一秒,傅瓷绝望的闭上眸子,细长的指甲划过刑凳,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啪——”
料想中的疼痛未曾袭来,细细的长鞭在距离傅瓷一寸处时,被一颗棋子弹开,掉落在地。
周则眯起眸子将苍玺收手的动作看了去,他话似有警告之意:“这是国公的家事,二哥以什么身份插手?”
苍玺置若罔闻,只冷冷抬眼,答非所问:“死者为大,还劳烦四小姐先将这名爱慕本王的小婢女抬下去安置好。”
傅瓷闻言猛地看向傅青满,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后者面色剧变。
坊间曾言,玺王目光如炬,既有战场杀敌之勇,也有沙盘布局之谋。
当真是,名不虚传!
倘若傅青满派人抬淀茶,必定会碰到她的肌肤,到时候淀茶的死因也就公布于世了。
可傅青满到底也不是无胆鼠辈,当即冲两个侍卫挥手:“且听王爷安排。”
“慢”苍玺淡淡制止侍卫,在傅青满几乎兜不住的怨怼中,缓缓扬起眼睫,狭长的眸子里恍若看死人般,空无一物:“素闻三小姐与四小姐姐妹情深,想必彼此侍女之间也该情同姐妹。”
傅青满听明白了苍玺的言外之意。
因此,当他准确无误指向自己身后时,她没有半点意外。
“让她来。”苍玺骨节分明的手指尽头,正是跪在傅青满身后的她的贴身婢女。
刹那间,那婢女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一个劲儿的磕头:“奴婢……奴婢跟淀茶不熟,玺王明鉴啊!”
她说着又忙抓住傅青满的衣衫,一脸惊恐:“四小姐救命啊,她身上有毒,奴婢不想死……”
傅青满如同接到烫手山芋般,忙甩开了婢女的手。
“哦?有毒?”
苍玺骤然眯眼,目光掠过傅青满,看透一切般的犀利眼神让人不安。
“是四……四……”
婢女没来得及说完,便一口血吐在傅青满的衣服上,后者尖叫一声,一副受了惊的仓皇模样。
苍玺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婢女,虽不语,但屋内的气氛却是如盛夏陡然转入深冬般,冷的几乎叫人喘不过气。
太子眼看着事情脱离计划范围,及时撤手,出声解围:“傅国公,如今看来,淀茶的死恐怕有诸多蹊跷,依本宫看,三小姐这顿鞭刑暂时先搁着吧,以免冤枉了人。”
傅骞长舒口气,感恩戴德的谢过太子,转身便换上一副面孔对傅瓷:“还不快谢过太子?”
傅瓷忙从刑凳上爬起,似被这一环接一环的事情给吓蒙了。
傅骞急着要去催她,太子温和的道:“想来三小姐是受惊了。”
傅骞赔笑着连连称是:“太子宅心仁厚,实乃我承周之幸!”
周则笑了笑,接着面露难色:“今日之事看来,三小姐的性子太过乖巧,恐怕……”
他的尾音拉长,傅骞心中一个咯噔,假笑的面上再无法挂上笑意,太子下一句落实时,他脑中恍若平地惊雷,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三小姐恐怕难为本宫贤内助,不过傅国公放心,本宫定会还三小姐一个体面的名声。”
言下之意,他要退婚。
此话一出,傅骞的脸色更是如白纸般惨淡,甚至顾不上君臣之礼,急急上前的举动实在有违他作为国公的身份。
“殿下,您这,这是何意,阿瓷与您的婚事是皇上赐婚,怎可轻易说退就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