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子被骂也不生气。

在石凳坐下来。

“有人来过？”

她看着面前放着的水杯。

故意装作不知道，刚才何东来过的事情。

吴瞎子点头，却也没多说的意思。

伸手收了茶盏。

“喝茶？”

他拿了旁边倒扣着的干净茶盏。

林婆子没拒绝。

既然白鲸要认人。

她自然要给人多一点的时间，认个清楚。

吴瞎子是瞎子，院子里没有开灯。

又坐在枣树下面。

距离门口还是远的。

“刚才来的人是谁？我认识吗？”

林婆子端起来茶盏，有意看看吴瞎子会不会跟自己说实话。

吴瞎子也没隐瞒。

端了面前的茶盏送到嘴边，自然而然的说，“何东”

林婆子心中一松，很是欣慰。

要说拉拢，彼此坦诚很重要。

“他找你做什么？”

“问今天在他家门口摆摊的白老先生的事情。”

吴瞎子眼睛看不见，却知道林婆子现在所在的方位。

他看着人说。

林婆子心口一紧。

知道今天白鲸去何家的事情，让何东起了疑心了。

“你怎么说？”

“不过就是个招摇撞骗的。”

“好小子，你说谁招摇撞骗？说谁！”

白鲸就站在门口处，吴瞎子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还很大声，他自然听见了。

当下摩拳擦掌，暴跳如雷的进入院子，瞪着吴瞎子。

吴瞎子勾唇微笑。

喝茶。

白鲸和林婆子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

吴瞎子这是故意！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林婆子口吻淡漠。

她自以为和白鲸配合的不错。

白鲸只要看清楚吴瞎子的脸就好。

吴瞎子笑，“我看不见，但耳力真的很好。”

所以，他这是从一开始就听出来，他们两个人来的。

是他们在掩耳盗铃。

林婆子眉头紧皱。

白鲸亦是。

不过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被知道就知道了。

就是白鲸现在处境有点尴尬。

明明跟林婆子一起来的。

刚才却是在外面站着，并未进来。

意图不明。

别人一激将就漏了陷。

跑进来耀武扬威。

现在，是去是留？

“林婶子不给介绍一下？”

吴瞎子在石桌上放下来茶盏。

问林婆子。

林婆子道：“白鲸，也就是你刚才说的，招摇撞骗的白老先生”

“你……”吴瞎子失笑，觉得林婆子引战太明显了。

而很快，白鲸果然暴跳了。

“说我招摇撞骗你自己不也是。”白鲸说着在石桌另一边坐下来，“咱们说是一个算命一个看相，但万变不离其宗，你的好处，不过是在上河村久了，有所威望而已，我初来乍到，自然身无寸铁…

但骂我就是骂你自己！”

“前辈这性子…没听出来，刚才我是故意激将？”

白鲸：“……”

他是听出来了，也明白了。

可就是不能让自己被人这么侮辱。

不行？

前辈？

现在承认他了？

晚了。

“那又怎样？你都说给何东了不是？”

人跟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白鲸愁啊。

吴瞎子安静了一瞬。

给倒了盏茶，“我竟然不知道白前辈和何东之间有什么交情。”

白鲸在乎的不是他的那句招摇撞骗，而是留在何东心里的印象。

吴瞎子是意外的。

“我……”白鲸语塞。

他是和何东没有任何交情。

甚至彼此不认识。

但，事关大局。

就很重要很重要。

而现在吴瞎子不是自己人，自然不能说。

“这与你何干？”

“所以两位来找我，会是因为什么？”

吴瞎子真就好奇极了的放下茶壶。

白鲸再次语塞。

林婆子也沉默。

他们原本的主意，是让白鲸认住吴瞎子这张脸。

哪知道吴瞎子一句话让白鲸暴露了存在。

导致现在这样的结果。

话说到这份上，要说没事情。

吴瞎子这里可能就失去了先机了。

两个人看着对方，最后一致决定，有些事情不推后了。

直接拉拢谈和。

何东能为了白鲸白天的事情来找吴瞎子。

可见对吴瞎子的信任。

但吴瞎子真的没有想到，两个人来找他是为了何东身上的秘密来的。

刚才何东离开前，写在他手心里的两个字。

“咳咳咳，我们知道你现在的确还年轻，没有我们这么着急想要……对吧，但，谁还没有老的时候呢？知道何东身上生死之气的秘密，咱们就可以跟他一样啊，说死了还活着，说活着，却好像又…”

白鲸觉得自己表达能力有限，但相信吴瞎子这个同道之人肯定听得懂意思。

能理解到位。

而吴瞎子的确理解。

就是林婆子和白鲸不但想要知道何东身上的秘密。

而且想要拥有这个秘密。

这是他不曾想到的。

他得承认，林婆子和白鲸比他想的多得多。

只是他，好像没必要告诉他们，何东的秘密吧？

毕竟他现在也没能完全理解何东写在他手心的两个字的意思。

到底何东一开始就说了，也不让问。

只让自己悟。

他觉得自己悟性有限的很。

“所以，你们是来拉我入伙的？觉得我更容易接近何东，探知他的秘密？”

“别告诉我，你不想长生不死？”

白鲸反问。

他自认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可能都会感兴趣。

吴瞎子不该是例外。

真要人能活着长生不死，吴瞎子自然是感兴趣。

有兴趣的。

只是，他和白鲸林婆子不一样。

他是个瞎子。

孑然一身没那么的羁绊和牵挂。

生与死看的很淡。

所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林婆子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顺利。

他们拿出了底牌，也没能吸引吴瞎子。

她沉着脸色，嘶哑的声音在人听来多少刺耳。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秘密！”

白鲸蓦地警惕起来。

握紧放在石桌上的手。

“不错，你只能同意不可能拒绝！”

吴瞎子一笑，继续低头喝茶。

“不能让我考虑一下？”

“不能。”

两个人异口同声。

吴瞎子凝眉放下茶盏。

“我能问问，我不同意会如何？”

“上河村可能就没有吴瞎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