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殊羽就那样默默的看着阮琉璃,一声不响,过去了好久,他的语气包含着苍凉,“琉璃,本王万没想到,你会说出这样的话。”
阮琉璃也不瞧冥殊羽,只是将眼睛抬起瞧着某处,语声也是淡漠,“我体恤你的感受,知道阑珊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也知道你一直想娶她过门,我让你娶了她,我还做错了么?”
冥殊羽眉头一紧,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似乎说什么都已无用,索性也就不说了。
他叹了口气,一时觉得心好累,满肚子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直接站起身就走了。
直到再也听不到冥殊羽的脚步声,阮琉璃才转头瞧了一眼门口。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鼻子一酸,阮琉璃有些想哭,却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方才的话,的确也都是阮琉璃赌气的话,但却又是阮琉璃心底最伤心的话。
冥殊羽走出了阮琉璃的寝殿,夜里冷风袭过,吹醒了冥殊羽烦杂的思绪。
抬头仰望,残月当空,偶尔会有浮云略过。
回到寝殿,谴退所有下人,独留一人在偌大的寝殿。
走到暗格前,冥殊羽抬手打开暗格的那道小门,那张画像浮现出来。
曾几何时,冥殊羽不只有多少次独自一人对着这张画像思念阑珊,可如今阑珊回来了,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的面前,他却感受不到一丝快乐。
冥殊羽从来都没想到过,阑珊的出现会让他如此惆怅。
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画像,冥殊羽抬起手,将那张画像摘了下来。
卷起,收好,放在最隐蔽的地方。
他再也不想看到这张画,只是不去看却也无法逃避进退两难的选择。
一面是他的旧爱,苦熬数年,再寻他。
一面是他的新情,是她的妻,更是玹霖的母。
如何选择?到底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萦绕在冥殊羽的脑海里太久了,折磨的他喘不过来气。
他也知道,他身为摄政王迎娶阑珊过门做妾,也是常理,这也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是这么做了,那阮琉璃呢?
他很清楚阮琉璃对待感情的态度,由始至终,共一人白首。
冥殊羽坐在软榻上,整个人都是一副慵懒的状态,身体仿佛已经透支了。
好累,真的好累。
身子一软,倒在软榻的垫子上,长长的深输一口气,闭上眼睛,连呼吸都缓了下来。
……
翌日,午时一过,高山就入了寝殿对阮琉璃说道,“琉璃姐,陛下今日的确传召阮大人入御书房了。”
阮琉璃立马来了精神,问道,“可打听到什么了吗?”
高山回道,“我直接去了宫门口,刚巧遇见阮大人出宫。”
既然高山都见到阮恒了,那消息必然是准确的,阮琉璃直起身子,竖着耳朵听着。
高山找了椅子坐下,详细的说道,“阮大人说陛下同他商议了公主的亲事,阮大人早有准备,把自家嫡子叫去面圣了,而且丞相大人也在。”
阮琉璃一听这么多人,脸色变得深邃,“然后呢?这件事成了吗?”
“阮大人说刚开始丞相还有些心有不悦,但后来婉玉公主来着,在陛下面前楚楚可怜的落了泪,丞相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听闻此话,阮琉璃抿唇一笑,“公主都落泪了,他丞相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还上赶着让公主强嫁吧?”
高山赞同的点了点头,“说的就是这个理儿,阮大人让我给琉璃姐带句话,说琉璃姐最近还要忙正事,这样的小事就别劳你费心了,阮大人自己可以处理。”
阮琉璃知道阮伯伯这是好意,让她专心处理太子和太尉的事情,她自然也是相信阮伯伯的能力,所以这件事她必然不会再插手。
这时,璇玑从外面走了进来,言道,“主子,殿下病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让阮琉璃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打断,面露担忧的问道,“殿下好好的怎么病了?”
“奴婢听说是殿下昨夜一宿没睡还吹了风,今日一早便发了高烧起不了身了。”,璇玑解释着。
阮琉璃片刻耽搁都没有,直接起身就往冥殊羽的寝殿赶去。
待到了寝殿,便看到冥殊羽的头上敷着一块湿毛巾,躺在床榻上。
走近一瞧,冥殊羽的脸已经烧的通红,鼻塞口干,耳烧脸热,浑身滚烫,盖上厚厚的棉被,还直打哆嗦,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可想而知,那种滋味是真不好受。
阮琉璃一阵焦急,转头问向钟浦,“殿下怎么忽然烧的这么厉害?”
钟浦脸色也是难看,“因为昨夜殿下吹了一夜的风。”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怎么能让殿下在寝殿还能吹一夜的凉风?”
阮琉璃太过焦急,不悦的呵斥着,钟浦也为难,“娘娘应该知道殿下的脾气,殿下不允宫人入殿,奴才也没办法啊。”
当下再追究这些已是无用,阮琉璃给冥殊羽把了脉,摸了摸冥殊羽的滚烫的额头,问道,“太医可来瞧过了?”
钟浦点了点头,“已经瞧过了,也开了方子,殿下也服下了。”
“药单子拿来本宫瞧瞧。”,阮琉璃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
钟浦立马把药单子拿过来,阮琉璃仔细瞧过,拿起笔又在上面添了几味药材,言道,“按照这个方子抓药,然后赶紧叫人煮上。”
钟浦点头应下,立马跑出去办。
阮琉璃随后对璇玑道,“璇玑,去拿一壶上好的酒来。”
璇玑一时不解,想着阮琉璃此刻要酒作何,但也没多问,赶忙去取。
等璇玑拿了酒过来,阮琉璃便将其倒在碗中,燃了蜡烛,吩咐宫人将门窗关好。
宫人按照吩咐照做,阮琉璃便掀开了冥殊羽身上的被子,然后将其外衣全数脱下,拿起拉住燃着的蜡烛将碗里的酒点燃。
阮琉璃让璇玑拿着酒碗,伸手就往燃着的酒里伸,吓得璇玑惊叫一声,“主子小心火!”
阮琉璃却来不及理会璇玑,沾了带火的热酒便往冥殊羽的身上擦,手指上还带着火苗,伴随着擦拭在冥殊羽的身上而熄灭。
一碗热酒全数擦在冥殊羽的身上,阮琉璃赶忙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冥殊羽的身上,随后问道,“本宫安排的汤药可煮好了?”
璇玑放下酒碗,忙道,“奴婢去瞧瞧。”
阮琉璃坐于塌边,刚擦了热酒的冥殊羽,此刻连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热滚热的。
阮琉璃将毛巾重新打湿,盖在了冥殊羽的额头上。
待璇玑回来,手里端着热热的汤药,言道,“主子,这药刚熬好,太烫了。”
阮琉璃赶忙命人再拿个碗来,将汤药来回折着降温。
等汤药温度差不多了,阮琉璃便亲自喂冥殊羽,一勺药刚喂下去,冥殊羽就艰难的呻吟了一句,“好苦。”
阮琉璃见冥殊羽还有些意识,多少放心了些,至少没烧糊涂,柔声细语的劝慰着,“良药苦口,喝下去把汗发出来就好了。”
冥殊羽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阮琉璃的脸,他想说话,胸口却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冥殊羽见阮琉璃将盛着汤药的勺子递过来,便也放弃了要说话的念头,乖乖的张开嘴,将苦汤子喝下去。
一碗汤药下肚,阮琉璃掩了掩冥殊羽身上的被子,声音柔软贴在冥殊羽的耳边道,“待会儿可能会有些难受,忍一忍,我会一直陪着你,等汗发出来了,烧也就退了。”
冥殊羽此刻意识越发的模糊,头一歪,便睡了。
可是睡了才不过一个时辰,冥殊羽就躺在床上开始按耐不住,不停的想要把身上的被子掀开。
此刻的冥殊羽,已经是大汗淋漓,觉得热的快要爆炸了一样。
阮琉璃却仍旧死死的压着被子,喊道,“来人啊,快把殿下身上的被子按住。”
钟浦赶忙叫了几个太监进来,将冥殊羽身上的被子死死的压住。
冥殊羽此刻闭着眼睛,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清醒,反正就是在床上不安分的来回打滚,用力的撕扯着身上的被子。
他太热了,真的太热,他恨不得此刻跳进冰河里,他非得要把身上的被子掀开不可。
钟浦瞧见冥殊羽如此难受,担忧不已,不由问道,“娘娘,您这法子可行吗?奴才看殿下太难受了。”
阮琉璃此刻正压着钟浦胸口的被子,声音铿锵有力道,“本宫岂能害殿下?殿下突发高烧,必须要让殿下把汗发出来才行,现在若是掀开被子吹了凉风,殿下会病得更厉害!”
钟浦一听阮琉璃的话,便更是用力的按压着冥殊羽身上的被褥。
冥殊羽尚在病痛中,昏昏沉沉的浑身无力,只能大口大口的呼着热气,意识也是不清楚。
过了一个时辰,冥殊羽才安静下来。
而身旁的宫人包括阮琉璃在内,也是累得疲惫。
阮琉璃见冥殊羽安静了,便拿来热毛巾为冥殊羽擦掉脸上的汗珠。枕头已经被他的汗水浸,连被子里面都是潮湿一片。
但好在冥殊羽的已经退了烧,此时正在昏睡中,阮琉璃让人换了干净的枕头和被子,守在冥殊羽的身边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