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琉璃到了熙贵妃的住所,便瞧见熙贵妃正背对着殿门坐在软榻上。
阮琉璃走过去,施礼,“臣妾参见熙贵妃娘娘。”
熙贵妃闻声回首,见是阮琉璃,抿唇一笑,“免礼。”
阮琉璃直起腰身,熙贵妃就指了指她对面的空位,笑道,“坐吧,尝尝本宫新寻的好茶。”
阮琉璃走过去坐下,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儿,便看到一汪绿莹,绿叶浮上,清澈至极,屡屡茶香扑鼻,不必饮,便知是好茶。
阮琉璃品了一口,眼底就亮了,赞道,“果真是好茶,白毫显露,色泽翠绿,真是一杯在手,馨沁肺腑。”
熙贵妃听闻此话,笑意更浓了,“这天山云雾茶啊,产于天台山诸峰,以最高峰华顶所产为最佳,本宫娘家人前些日子送来的,也不过只得了三五两而已。”
这茶品尤为珍贵,阮琉璃听后已不敢多饮,将茶盏放下,笑道,“所谓物以稀为贵,臣妾品过的好茶不在少数,但就数这天山云雾最为好喝。”
熙贵妃似乎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其他的意思,顿时眉头一挑,开了口,“阮大人还真是宠着你,这么好的茶,你一个庶女也喝过?”
此话一出,阮琉璃的脸色就难看了。
先不论熙贵妃这话说的难不难听,但却让阮琉璃心里有些慌乱几分,她原本喝过这茶,也是当初身为丞相嫡女才喝的上的,如今被熙贵妃质疑,她赶忙解释,“臣妾虽是庶女,但却是家中长女,嫡夫人并未诞下一女,臣妾也是借着光才喝的到的。”
好在熙贵妃并为多心,付之一笑,“本宫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随口一说,你如今也是侧王妃了,自然有资格品这种好茶。”
熙贵妃果真是看中地位的人,不过就是一杯茶,她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随后,熙贵妃眼眸流转,神色深邃了一下,开了口,“皇后的那件事,本宫准备今天就给它办了。”
如此一句,就让阮琉璃神色一惊,“娘娘都准备好了?”
熙贵妃自信一笑,“年根儿底就开始着手准备,这都过去五六个月了,本宫自然准备好了。”
阮琉璃清楚,熙贵妃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十拿九稳。而她等了这么久,就是在等这个借刀杀人的机会,她没有半点异议,赞同道,“既然娘娘都准备好了,那自然是要办的,只是为何要选在今天?”
熙贵妃解释道,“此地是楚行宫,随行过来的也就只有些妃嫔。这种事情公开出来,陛下的脸上自然是无光的,若是选在皇宫,便不妥当了。”
熙贵妃果然思虑周全,这件事若是被太多人知晓,就算这件事办成了,熙贵妃也未必得到什么好处。
阮琉璃想到这里,便问道,“娘娘是打算何时办这件事?”
“当然是选在今日了,这种事不好公开来办,等陛下回了住所,你便跟着本宫一起去。”
熙贵妃这是要阮琉璃给她做人证,阮琉璃为了对付皇后,当然也是同意的。
之后,阮琉璃便一直没有离开过熙贵妃的住处,一直陪着她说着话。阮琉璃瞧着熙贵妃悠然自得的样子,便知对此事已是信心百倍。
晚膳的时候,冥殊羽便来了,熙贵妃自然高兴,叫人备了晚膳。
三人用过膳后,熙贵妃便言词着有事要办,临走的时候,还提醒着阮琉璃在此处等她。冥殊羽自然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一言不发。
熙贵妃这一走,冥殊羽就开了口,“本王回去见你人不在,就知道你在母妃这里。”
阮琉璃得知冥殊羽是来找她的,便笑道,“熙贵妃娘娘让我过来喝茶。”
冥殊羽脸色淡漠着,“看得出母妃很喜欢你。”
阮琉璃面容也沉了,她不知道冥殊羽高不高兴,思来想去,想着瞒着冥殊羽他恐怕会更生气,便开了口,“熙贵妃娘娘要对付皇后了。”
谁知,冥殊羽一点惊讶的样子都没有,“本王知道。”
阮琉璃有些意外,但想想也是于情于理,这么大的事情,熙贵妃告诉冥殊羽也不稀奇。
冥殊羽又开了口,“母妃叫本王去查过一个宫女,那个宫女也是本王派人救出来的。”
阮琉璃当然知道那个宫女是谁,定是怀有陛下骨肉的那个宫女,再一听是是被救出来的,看来皇后已经将她关起来了。
只是,冥殊羽抬头将目光落在阮琉璃的身上,眉头一皱,“母妃让你等她,就是为了这个?”
阮琉璃既然选择告诉冥殊羽,那么自然不会再隐瞒,点了点头,“嗯,你还记得北辄的那个灵贵人吗?她当初同我一起被抓到枭雄山,临死的时候,告诉了我这个秘密。”
冥殊羽有些不高兴,“你就这么喜欢背着我做事?扳倒皇后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这么做是为了讨好母妃吗?”
一连三个问题,阮琉璃一时不知道回答哪一个,更多的,是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三个问题,每一个都要让阮琉璃费尽心思的解释许久,与其这般繁琐,阮琉璃选择了沉默。
冥殊羽见阮琉璃不说话,沉闷的舒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他如今喜欢阮琉璃没错,但他却不喜欢有人瞒着他做事,他更厌烦先斩后奏的做事行为,更何况阮琉璃是他的侧妃。
他越发的觉得掌控不住这个女人,她做什么事情,向来都是我行我素。
但他又舍不得对阮琉璃发脾气,当下也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阮琉璃看得出冥殊羽不高兴了,抬手挽起冥殊羽的胳膊,言道,“不高兴了么?”
冥殊羽本想阐诉自己的不满,谁知这一回头,瞥见阮琉璃可怜巴巴的样子,怒气一下子就消了。
他终究还是不忍,上次他收不住脾气对阮琉璃发火,已经让两个人冷战了那么久,这也是冥殊羽不想要的。
他的眼眸一软,索性收起了怒气,语声软了下来,“下次你做什么事情之前,可不可以同本王商量商量。”
阮琉璃见冥殊羽这样子,便知他不打算计较,笑着点了点头,“好,我这也是生怕事后你知道了生气,才和你说的。心里也是紧张,好怕你会发火。”
冥殊羽微微一笑,抬手抚上阮琉璃的额头,“本王怎么舍得对你发火。”
阮琉璃心头一暖,小鸟依人的栽进冥殊羽的怀里,冥殊羽顺势抬手环住阮琉璃,心底也是一阵无奈。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如今自己怎么会如此在乎一个女人。当初阑珊不在了之后,他就已决定不会再在乎任何女人。
感情这种事情,谁能又能说得准呢?
过了一阵子,熙贵妃还没回来,冥殊羽就打算离开了,言道,“这件事本王不会插手,也不好插手,本王就先回去了。你且小心,该你说的便说,不该说的一句话也不好多说。此事是母妃主张,就让她来办吧。本王会等你回来,若是出了事,也要记得少说话,有本王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阮琉璃笑着点了点头,“好,我都记住了。”
冥殊羽随后起身便离开了,心里还是担忧着阮琉璃的安危,便嘱咐钟浦,盯着今晚的动静,阮琉璃一旦有事,立马来报。
夜深,天边的月牙挂在了当空,熙贵妃便动了身。
到了陛下的寝殿,就被守门的太监拦下了,“熙贵妃娘娘,陛下刚歇下,不方便见人了。”
熙贵妃严肃的说道,“进去通禀陛下,就说本宫有要事启奏。”
太监一阵为难,“娘娘,您这不是难为奴才么,陛下都躺下了。”
熙贵妃不屑的瞧了那太监一眼,“若是耽误了此事,你担得起责任吗?你若是担得起,本宫现在就走,明日再来也可以。”
太监抬眼看了一下熙贵妃马上就要发怒的脸,想着这个时辰,熙贵妃前来必有要事,倘若真被他一个太监给耽误了,他自然是担待不起的。
太监便道,“那奴才就进去通禀一声。”
熙贵妃却唤住,“等一下,你就对陛下说,本宫前来是要通禀关于皇嗣的事情。”
太监也是一愣,不敢多问,点头应下。
太监上了台阶,推门进去,消失不见。
熙贵妃理了理身上的缎裙,回头瞧了阮琉璃一眼,问了句,“可想好待会儿怎么对陛下说了吗?”
阮琉璃微微颔首,“臣妾就实话实说便好,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熙贵妃唇畔一勾,“临来的时候,本宫手底下的人说瞧见钟浦在附近,看来羽儿果真是记挂你呢。”
阮琉璃神色一慌,忙道,“殿下也是牵挂娘娘。”
熙贵妃目光深邃的瞧了阮琉璃一眼,笑道,“本宫就喜欢你这能言善辩的机灵劲儿。”
“娘娘过奖了,臣妾说的是事实。”,阮琉璃神色尴尬的回着。
这时候,那太监就出来了,走下台阶道,“启禀熙贵妃娘娘,殿下已经起身了,您稍微等等便可进去。”
熙贵妃瞬时满意一笑,对身旁的慧心道,“都准备好了吧?”
慧心极为确认的点头道,“都准备好了,该带的人都带来了。”
熙贵妃转过头正了正身子,悠长的吐出一句,“今夜皇后怕是睡不好了,呵呵。”
话到尾处的那一声冷笑,阴冷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