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冥殊羽的脸色都是冷怒的,阮琉璃知道,那是因为他知晓婉玉公主要嫁入阮家而不高兴,阮琉璃也不敢多问多说。
翌日一早,冥殊羽去上了早朝,阮琉璃也入了宫。
她并未先去见熙贵妃,而是先到了婉玉公主的住所。
婉玉公主见到阮琉璃也有些震惊,“你怎么来这么早?”
言外之意,婉玉公主也知道阮琉璃前来必有急事。
阮琉璃回道,“家父已经同意公主嫁入阮府了。”
婉玉公主显得有些高兴,“那自然是好,但你这么早来见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阮琉璃眉目深重,“我把这件事告诉殿下了,殿下十分不悦,我想着生怕出什么乱子,就提早过来告诉你。”
婉玉公主知晓这个消息,面容尤为一惊,“皇兄是怎么知道的?”
阮琉璃自责的紧了紧唇角,“我也没想到殿下会对这件事不满,用膳之时就随口说了一句。”
婉玉公主显得有些焦灼,“皇兄对我的亲事十分敏感,到现在我都猜不到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阮琉璃提了建议,“依着殿下的脾气,只怕下了朝就会过来找你,你得做好准备。”
婉玉公主抽冷一笑,“我做什么准备?肯定会被皇兄大发雷霆的骂一顿,这件事母妃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再闹到母妃那里去,就更乱了。不行,我得去找母妃,至少得让母妃同意此事。”
说完这句话,婉玉公主就迫不及待的起了身,阮琉璃便跟在身后。
二人来到熙贵妃的寝殿,刚巧熙贵妃省安归来,瞧见二人便是一笑,“琉璃来了啊。”
阮琉璃施礼过后,言道,“熙贵妃娘娘不在,臣妾就去找公主了。”
熙贵妃入殿坐下,接过阮琉璃怀里的玹霖,慈祥的稀罕着。
婉玉公主等不得,立马就开了口,“母妃,儿臣有事要和你说。”
熙贵妃也并未放在心上,专心的看着玹霖,头也不抬的回道,“说吧。”
“儿臣想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婉玉公主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这样的话,让原本不在意的熙贵妃,立马抬头。目光里夹杂着几许惊异,看了看婉玉公主,又看了看阮琉璃,无声半晌,才开了口,“怎么忽然萌生这个想法了?”
婉玉公主稳了稳情绪,言道,“母妃也是知道的,父皇打算让儿臣嫁给丞相嫡子,那人长得不仅丑陋,还纳了妾室,儿臣不愿意。”
熙贵妃却呵笑了一下,目光重新流转到玹霖的身上,语气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听说御史大夫的嫡子,也纳有一房妾室吧?”
“但至少人长得还算标志,听说去年考取功名,得了探花呢,想必此人也是文采奕奕,如今也入朝为官了。”,婉玉公主语速极快的说着,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下,连忙又跟了句,“母妃,儿臣实在不想嫁给丞相嫡子,您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女儿吧?”
熙贵妃抬手抚摸着玹霖的脸颊,表面无意,但话语却有些肃然,“你和琉璃都商量好了,今日就是来通本宫一声的吧?”
阮琉璃心头一紧,开了口,“娘娘误会了,臣妾只是询问了家父的意思,臣妾和公主也知道此事咱们做不了主,便特地来请示娘娘的意思。”
阮琉璃这话说的倒是中听,熙贵妃脸色缓和了一下,这才抬眼,“琉璃是羽儿的侧妃,婉玉公主若是嫁入阮府,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婉玉公主瞬时一笑,“这么说母妃是同意了?”
熙贵妃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只是朝中权贵所出的嫡子也有几个,母妃还得为你再选选。”
这样的话,使得婉玉公主笑容顿时就散了,更显焦急,“母妃,儿臣都筛选过了,就觉得御史大夫的嫡子还算可以。母妃曾杀了女儿的挚爱,女儿也乖巧听您的话,难道就不能依着女儿一次?”
阮琉璃也跟着附和了一句,“娘娘,公主也是恳求了臣妾数次,让臣妾同家父提起此事。臣妾也是拿不到主意,可是臣妾也是怜惜公主,才瞒着您和殿下这么做的。”
熙贵妃听闻此话,并未回话,而是目光复杂的看着阮琉璃。
阮琉璃便又道,“臣妾说句实话,娘娘您别生气。”
熙贵妃微微颔首,“你说吧。”
阮琉璃稳了口气,言道,“其实公主的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侍卫,可是也知晓娘娘用意。私底下公主也对臣妾说过,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好,是她当初一时糊涂,还和娘娘大吵一架。”
这话,的确让熙贵妃舒心。
阮琉璃下意识的瞧了婉玉公主一眼,又道,“公主知晓陛下决心让她出嫁,但至少也要让公主自己嫁的舒心。同为女子,臣妾懂得婉玉公主此刻忐忑的心情,就像当初臣妾嫁给素不相识的殿下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为贵家之女反对不得,更何况是公主?但这种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娘娘也希望公主能嫁的好一点。至于何为好,何为不好,便是公主自己能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公主不想嫁给丞相嫡子,若是嫁过去,只怕就苦了这一辈子了。”
说了这么多,阮琉璃始终觉得还是不够,便又道,“阮家不敢保证其他,但至少不会委屈了公主,自然是锦衣玉食的伺候着。其实家父知晓公主的意思后,也是忐忑不安。因为家父知道公主身份尊贵,也怕咱们阮家配不上公主。”
这一番话,话语拿捏有道,说的熙贵妃的脸色越来越舒缓。
熙贵妃思索了一下,开了口,“明日让你嫡兄入宫,本宫怎也要见到他本人再做定夺。”
婉玉公主和阮琉璃见此事有转机,相视一笑。
阮琉璃连忙应下,“是,臣妾今日出宫就去通知嫡兄,明日入宫觐见。”
就在婉玉公主和阮琉璃舒心之时,宫女慧心走了进来,禀道,“主子,殿下来了。”
这样的消息,让婉玉公主和阮琉璃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熙贵妃淡淡的回了句,“让他进来吧。”
没一会儿,冥殊羽人就入了寝殿。
当他看到婉玉公主和阮琉璃都在的时候,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朝着熙贵妃施礼,“儿臣参见母妃。”
熙贵妃也是随和,随手指了一下旁边的椅子,言道,“坐吧。好些日子没来了,最近应该很忙吧。”
冥殊羽却根本无意入座,开门见山道,“母妃,儿臣有事想与您商议。”
熙贵妃正视了冥殊羽一眼,“什么事?”
“儿臣听说皇妹要嫁给御史大夫的嫡子,本想去亲自找她,见她人不在寝殿,便过来见您了。没想到皇妹在母妃这里,而且侧妃也在。”,这样的话,顿时就让婉玉公主和阮琉璃的脸色变得沉重。
熙贵妃此时瞧了婉玉公主和阮琉璃一眼,这样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猜到二人今日来的用意,心里一阵轻笑,但却看破不说破,回了冥殊羽一句,“那羽儿是什么意思?”
冥殊羽直接表达了意见,“儿臣不同意皇妹的这桩婚事。”
阮琉璃,眉心微低,面带愁容。她不明白,冥殊羽为什么不同意。
熙贵妃神色从容,“等本宫明日见了阮家嫡子,再做定夺吧。”
这话让冥殊羽意识到,婉玉公主和阮琉璃已经在熙贵妃面前言词过了,显得有几分激动,“母妃,您答应过儿臣的,皇妹的婚事应当——”
“好了!”,没等冥殊羽把话说完,熙贵妃就打断了他,似乎并不想让冥殊羽提起什么,“难得公主喜欢一个官宦嫡出,本宫怎也要把把关才行,这桩婚事是公主自己的意愿,你不会阻拦吧?”
面对熙贵妃的决然,冥殊羽显得脸色难看。
还没等他再开口,熙贵妃就下了逐客令,“本宫知晓你忙得很,那就去忙吧,有玹霖陪着本宫,本宫也不闷。”
阮琉璃瞥见冥殊羽此刻已经紧紧的握起双拳,脸色那叫一个愤怒。紧接着,冥殊羽的冷目就对上了阮琉璃,阮琉璃逃也似的低下头,不敢与其对视。
“哼!”,冥殊羽不悦的冷哼一声,转身就离开了。
阮琉璃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婉玉公主看着冥殊羽离去的背影,不高兴的嘟囔了一句,“真不知皇兄是怎么想的,我如今想嫁给官宦所出,他又不高兴。”
熙贵妃却深邃的回了句,“你皇兄自然有他的想法。”
这句话阮琉璃是赞同的,冥殊羽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他阻拦婉玉公主的婚事,必然有他的其他意思。只是这个男人让人太难猜了,阮琉璃实在是想不出。
这时,熙贵妃开了口,“你们都坐吧,本宫昨日新得了好茶,叫宫人烹上,你们尝尝。”
熙贵妃的话打断了阮琉璃的思路。
她和婉玉公主应了一声,便在椅子上坐下。
阮琉璃瞧了一眼婉玉公主此刻的面容,也是夹带着几许复杂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