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璇玑回来的时候,身边便跟着春梳。
临到殿门口的时候,璇玑提点道,“春梳姐待会儿见到娘娘了也别紧张,娘娘时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叫你来就是唠唠家常。”
春梳随之一笑,“侧妃娘娘能时常提起你,还是要多谢妹妹呢。”
“咱们姐妹之间还讲究这些做什么,快进去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这一声“姐妹”,这一抹笑意,璇玑说的很是敷衍,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大局着想。珍珠走了,她也就再无那般亲昵的姐妹了。
二人入了殿,便看到阮琉璃和高山同坐在软榻上,高山见有外人来,立马就起了身。
璇玑早就习惯了,平日里无外人的时候,他们和阮琉璃都是这样随性的,春梳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敢多言。
璇玑走上前,笑着说道,“主子,奴婢把春梳带过来了。”
阮琉璃放下手里的热茶,朝着春梳笑道,“春梳来了啊。”
这样随性而亲昵的话语,让春梳少了几分拘谨,走上前施礼道,“奴婢参见侧妃。”
阮琉璃打量了春梳一眼,目光落在春梳的手腕上,问了句,“本宫送你的那镯子怎么不见你戴着?”
春梳瞧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腕,笑着回道,“那么好的东西,奴婢哪里舍得戴,平日里都是做粗活的,也怕弄坏了。”
阮琉璃无所谓的笑了笑,“你若是喜欢,本宫再让璇玑给你送过去,我平日里没什么场合,也不过就戴那几套首饰,还有很多一次都没戴过呢。”
春梳受宠若惊,忙道,“奴婢卑微,不敢如此。”
阮琉璃见春梳还是有几分拘谨的意思,便道,“本宫的意思是让你不必珍惜,首饰就是用来装饰的,若是压箱底才是可惜呢。”
春梳连连点头,“是,娘娘所言极是。”
璇玑看着春梳还是有些放不开,便笑道,“春梳姐,我都和你说了,今日娘娘叫你来就是唠唠家常,你不用那么紧张。”
高山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平日里春梳姐开朗得很,今日怎么这么拘谨?主子亲和,平日里咱们在主子面前都随性着呢。”
高山和璇玑的一唱一和,倒是让春梳自在了些,她笑道,“我方才瞧见高山你和侧妃娘娘坐在一起也是惊讶,一看便知侧妃娘娘随性的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阮琉璃也是会看眼色,对璇玑道,“给春梳搬把椅子过来。”
璇玑搬了把椅子过来,春梳也不好不坐下。
她这个做下人的,何时在主子娘娘面前坐过,一般都是站着,弄不好便要跪着。今日在阮琉璃面前坐下,她怎能不高兴,高兴的心里都要开花了。
阮琉璃瞧着春梳微微一笑,言道,“这段日子,本宫想什么,厨房便送过来什么,而且做的极其用心,本宫心里清楚,是春梳你心里挂着本宫呢。”
这话不假,自上次十五元宵过后,春梳的确对阮琉璃的膳食很是上心。
上次灯笼会上阮琉璃的说春梳的膳食做的何等好,不过都是为了和她套近乎,春梳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给阮琉璃准备。但自打那次之后,春梳便极其用心,几乎日日都给阮琉璃加菜,有时候下午还会送来一些上好的甜点。
春梳付之一笑,“娘娘待奴婢这般好,奴婢自当得上心了。况且平日里和璇玑妹妹走得近,更得多加顾及。”
阮琉璃笑得深邃了一些,瞧了璇玑一眼,“看来本宫这是沾了璇玑的光了。”
璇玑听闻此话,忽然一笑,“主子真是说笑了,春梳姐也是真心想要关心主子,奴婢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奴婢不过就是个小小宫女,在春梳姐这个掌事面前可差得远呢。”
高山这时开了口,“璇玑这话说的没错,主子可能还不知道,在咱们王府里啊,厨房境地可是春梳说了算,她一瞪眼睛,所有的下人可都得紧张几分。”
璇玑和高山把春梳捧上了天,春梳那叫一个得意。
阮琉璃也故作惊讶的样子,“是么,那春梳可真是厉害,本宫看钟浦都没那个震慑力。”
春梳听闻此话便紧张了几分,“娘娘真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可没有总管钟浦那么大的本事,人家可是殿下面前的红人。”
阮琉璃脑子转的也是快,立马跟了句,“那是自然,有个主子依靠,你们当下人的也能少受些委屈。”
璇玑伶俐,接了话,“就是,春梳姐别看我只是小小奴婢,但有主子照拂,在王府也没人敢随便欺负我。”
阮琉璃故作停顿,整了整缎裙,将一缕不听话的青丝拂会胸前,轻轻打理着,漫不经心道,“春梳若能依附本宫的话,本宫自当会给你撑腰的。”
哎呦,这话阮琉璃说的语气虽轻,但这含义却一点都不轻。
春梳怎听不出阮琉璃话中何意,她这个小小掌事,手底下管再多的下人也是个奴婢,在王府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所受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掌管膳食,哪一点做错了都得受罚,身后有无主子撑腰,可谓是风雨中飘摇了许久。
人在利益面前都是贪婪的,阮琉璃如今又这般得宠,春梳为了能在王府混得一席之地,她没有任何理由拒绝阮琉璃,激动的起身就给阮琉璃跪下了,“娘娘能如此看得起奴婢,奴婢真是三生有幸。”
阮琉璃凤眼微眯,微透精光,得意的笑着。下一秒转为和善,弯腰扶着春梳的手臂,“快起来,好端端的跪什么。”
春梳起了身,面带几分委屈,“娘娘有所不知,奴婢虽为掌事,掌管王府膳食,在王府下人中混得有些地位,但也是卑微得很,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阮琉璃轻叹一声,“一个弱女子倒是委屈你了。”
春梳难过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奴婢和璇玑妹妹不一样,她有娘娘做依靠,身份虽没奴婢高,但府邸中人冲着娘娘您也不敢冒犯璇玑妹妹。可是奴婢就不同了,无依无靠的。”
阮琉璃抬手将春梳的手握在手里,言道,“瞧你这可怜样子,瞧得本宫都不忍心了。日后谁若是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出气。”
璇玑附和道,“就是,日后府邸下人知道你有主子给你撑腰,看谁还敢欺负你。”
春梳瞬时一笑,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奴婢真不知自己几世修来福气,能得娘娘照拂。”
阮琉璃这戏码也不能做的太假,说道,“本宫待你好,是因为你曾待本宫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待本宫好的人,本宫自然不能亏待。”
春梳不假思索的回道,“那日后就劳烦娘娘多加照拂了。”
阮琉璃松了手,示意春梳坐下。
春梳坐下后,阮琉璃便说了正事,“最近倒是没听说沈侧妃那边有什么动静。”
阮琉璃也不好直接开口说出目的,只能先引个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春梳也没了方才的拘谨,倒是说了实话,“沈侧妃那边过得可不怎么好,侍奉的宫人调走了大半,前些日子奴婢去送膳食的时候,发现就连庭院也没人打扫,心想着是不是手底下人手不够。见了沈侧妃才发现,她脸色十分不好,好像是病了,奴婢也没敢多问什么。”
阮琉璃心底冷笑,喝了她的汤药,脸色若是能好才怪呢。
阮琉璃凤眼微挑,嘴角泄出一丝厌恶的笑意,毫不掩饰自己对沈沛凝的反感,“本宫可是不喜欢这个沈侧妃。”
春梳看着阮琉璃这样子,她也言道,“奴婢平日里就见着沈侧妃压着娘娘呢,如今也削去了王妃的职位,倒是给娘娘出气了。”
阮琉璃却甚不满意的说道,“出气?她曾那般谋害本宫,不过只是禁足,怎能泄了本宫心头之恨?春梳可能还不知道,她不仅想害死本宫,还想害死玹霖呢。”
春梳微微一惊,“奴婢倒是听说沈侧妃这人人品不怎样,在她手里的下人,可都没有一个念着她好的。听说曾有个上夜宫女,不过就是睡着了没听见沈侧妃传召,沈侧妃就给打死了。没想到她对娘娘还这般心狠手辣?”
阮琉璃发恨道,“岂止是心狠手辣,她巴不得本宫早点死了才好呢。”
高山这时开口道,“春梳,你可得帮着主子出气啊。”
春梳既然都想依附阮琉璃了,那她总得做出点事来,她要让阮琉璃知道,阮琉璃看重她是一点都不亏的。
春梳言道,“娘娘若是不解气,奴婢日后就不给沈侧妃送好吃好喝的了,让她过的再苦一些。”
王府内斗,就是这般无情。人人都未自己的利益考虑,却无人去体恤旁人的冷暖。
春梳这下正中阮琉璃下怀,阮琉璃眸子一亮,言道,“若是如此,那日后沈侧妃的膳食便由璇玑来管吧,粗茶淡饭的伺候着,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不知内情的春梳欣然应下,“那有什么不可的,奴婢掌管厨房内事,这种事情奴婢倒是能说了算,只是娘娘不能做的太过,毕竟沈侧妃也是主子,禁足期间本来就是要粗茶淡饭的伺候着。”
阮琉璃朝着春梳安心一笑,“你放心,本宫岂能连累了你,一切自有分寸,不过就是想委屈委屈沈侧妃罢了。”
春梳放心的点了点头。
阮琉璃心中燃起一丝阴冷,暗道:珍珠,我是不会让你枉死的,沈沛凝那个贱人,马上就要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