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众位皇子便又和皇帝笑谈起来,冥殊哲倍感冷落,偷偷的出去了。
阮琉璃坐在那里只觉浑身不自在,在冥殊羽耳边低声道,“臣妾胸口有些闷,想出去透透风。”
冥殊羽看了阮琉璃一眼,到没说什么,淡淡点头允了。
阮琉璃便起身从暗处走出了大殿,她到了一处僻静之所,站在门廊外。
深秋的风袭过,将阮琉璃抑郁的心绪吹散了不少,夜空繁星点点,看来明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阮琉璃觉得这地方比大殿好得多,至少可以歇下所有的虚伪不必再伪装,更不必那么累。所以阮琉璃便准备多呆一会儿,等宴席差不多结束了,再回去。
阮琉璃呆的无聊,便开始仰头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数着数着就乱了,阮琉璃也不烦躁,反正是打发时间,再从头数。
就这样反复了两三次,忽然她听到了有人说话,“大哥,臣弟有要事启奏。”
阮琉璃一阵好奇,是谁?
虽然那人说话将声音放的很轻,但是夜里四处寂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阮琉璃小心翼翼走到门廊尽头,生怕被人发现,隔着拐角只探出一只眼睛,她便看到了四皇子冥殊杰和太子冥殊澈站在黑暗的角落里。
阮琉璃赶忙收回头,紧张的不敢再动,生怕发出什么声音被他们二人发现。
冥殊澈的声音夹杂着严肃,“有什么事非要出来说?”
冥殊杰的声音更严肃,“大哥,臣弟得到可靠消息,丞相当初被害时,西祁鄯州刺史田大人私底下写了一道奏折,上面写着臣弟这些年和大哥私底下所做的一切,以及大哥如何窜通太尉结党营私。”
!!
阮琉璃倒吸一口冷气。
惊讶的神色简直无法隐藏,她不敢发出声音,只能用手去捂住嘴巴。
冥殊澈这时又道,“田大人不都被咱们除掉了吗?那道奏折呢?”
“田大人的确是死了,但奏折至今都没有找到。”
“你这次会西祁,挖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奏折,明白吗?”
“这个臣弟自然明白,只是田大人都死了快一年了,只怕这奏折不是消失就是落入他人之手了。”
“不论如何,本太子都要拿到那道奏折,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是,臣弟竭尽所能。”
然后,便是太子极其不悦的声音,“当初让你刺杀田大人的时候,你就没想过再搜查一番吗?”
“是臣弟疏忽了,臣弟一定找到那道奏折。”
“这件事你尽快办吧,咱们回去吧,出来太久会让人起疑。”
随后,阮琉璃便听到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直到阮琉璃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她才探出了身子,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阮琉璃此刻呼吸加快,她竟没想到,如此偶然的机会,能够知晓如此惊天秘密。
原来四皇子冥殊杰也是太子的人!
还有从方才的话里,冥殊杰说“丞相被害时”,那么就说明太子和他也知道丞相是被诬陷的。
如今又听说西祁鄯州刺史田大人临死前留下一道奏折,那么此地必定和父亲有关,冥殊澈又如此在意这道奏折,难道父亲的死和他们有关?
阮琉璃从一开始就怀疑,不然她当初不会去北辄的,看来她的出发点是对的。
此事非同小可,阮琉璃此时没有确凿证据还不能声张。
就在阮琉璃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不是觉得很惊讶?”
突然的声音,吓得阮琉璃猛然回身,她便瞧见冥殊哲站在他的身后。
难道冥殊哲也听到了?
阮琉璃赶忙问了句,“你怎么在?”
冥殊哲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树,言道,“我一直就呆在树上,刚开始只看到你一个人,后来就看到大哥和四弟了。”
阮琉璃脸色一沉,“这么说你也听到了?”
冥殊哲点了点头,“没错。”
冥殊哲看着阮琉璃,目光深邃了一下,“这件事既然你知道了,是不是也就等于二哥也会知道?”
阮琉璃站在原地没有说话,这件事她要不要告诉冥殊羽,阮琉璃还没有想。
冥殊哲见阮琉璃不说话,又道,“我劝你还是少插手的好。”
“为什么?”,阮琉璃问道。
冥殊哲冷笑了一下,“丞相被害一事,朝中已经有人知晓,但却无人敢伸冤。”
阮琉璃顿时眉头一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侧妃如此聪慧,难道猜不到吗?”
“丞相为胤漓为陛下忠心耿耿数十载,难道就这样枉死了?”
冥殊哲冷笑更深了几分,“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提起此事?判丞相有罪的可是父皇,谁敢明目张胆的指出父皇审判有错?这种事情,不过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也就罢了。”
阮琉璃心头生恨,旁人能够坐视不管,她不能!
冥殊哲瞧了瞧四周,言道,“我就不多留了,免得被二哥知晓,又该生气了。”
语毕,冥殊哲便转身离开,转过拐角,不见了身影。
阮琉璃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父亲遇害这么久,这件事一直没有任何进展,今日的消息可谓是惊天绝密,阮琉璃不能错过。
她想着如今和冥殊羽正在冷战,她唯一能够寻求帮助的,就只有阮伯伯一个人。
想到这里,阮琉璃对身后的珍珠道,“珍珠,你去大殿通禀殿下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想要先行回府。”
珍珠应了一声,便转身回了大殿。
等到回来的时候,珍珠言道,“主子,殿下允您回宫了。”
阮琉璃不再耽搁,立马朝着宫门走去,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阮府。”
车夫驾着马车到了阮恒府邸门口,门口侍卫见是阮琉璃,自然不敢阻拦。
阮琉璃入了府,见到了阮恒,阮恒就疑惑的问道,“你今晚不应该是去参加家宴吗?怎么来我这里了?”
阮琉璃迫不及待的说道,“阮伯伯,父亲的事情有进展了。”
阮恒一听这话,也来了精神,“你查到什么了?”
阮琉璃将今夜所听所闻讲给了阮恒,阮恒也是一阵惊讶。
他站在原地思索半天,言道,“西祁鄯州刺史田大人与你父亲关系较好,你父亲死后他写下圣旨,只怕不仅是弹劾太子和太尉那么简单。”
阮琉璃立马反应了过来,“阮伯伯的意思是说,那上面可能还写着诬陷父亲的事情?”
阮伯伯点了点头,“没错,田大人身在西祁,定是知道一些太子和太尉还有西瑞王的一切勾当。当初朝廷上报田大人被贼人所害,陛下派人调查,结果却是被歹人入府劫财就了事了,这件事我也怀疑过,也派人去查过,但是一无所获,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与陛下提起此事。”
阮琉璃点了点头,“田大人是太子杀的,他必然会毁灭证据,以防后患。”
阮恒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趟,深思熟虑过后,言道,“此事千万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咱们要想法子拿到那个圣旨,这样便是还你父亲清白最有利的证据。”
阮琉璃赞同颔首,“阮伯伯说的没错,此事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阮恒便问了句,“你可有什么法子?”
阮琉璃低眉想了一下,言道,“这一路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思索这件事,的确想到了个法子,此计若是成了,便可知是谁谋害的父亲。”
阮恒迫不及待道,“说来听听。”
阮琉璃将自己的办法说给了阮恒,阮恒听后就赞同颔首,“还是琉璃你聪明,这样一来不仅能查出谋害丞相的罪魁祸首,还能由此打乱太子寻圣旨的阵脚,这件事我会尽快安排。”
阮琉璃面容严肃道,“那就有劳阮伯伯了。”
阮恒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那这件事就这么办,时辰不早了,你不便多留,回府吧。”
阮琉璃随后便出了阮府,乘坐马车回了王府。
此时,月亮已经高挂当空,夜有些深了。
阮琉璃踏入寝殿,就看到冥殊羽坐在软榻上。
阮琉璃为之一惊,但还是稳健的走上前施礼道,“臣妾参见殿下。”
冥殊羽淡漠的瞧着他,语气有些不高兴,“你不是说身体不舒服要回府么?怎么现在才回来?”
原来,冥殊羽早就怀疑阮琉璃了。
阮琉璃百口莫辩,实话实说道,“臣妾去见了父亲一面。”
冥殊羽眉头一挑,知晓阮琉璃见阮恒必然有事,便问道,“见阮大人做什么?”
阮琉璃却防备着冥殊羽不肯说,“臣妾见一面自己的父亲,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这样的话,让冥殊羽很不高兴,“可你告诉本王的是你身子不舒服!”
阮琉璃理直气壮道,“皇室家宴众人再次,臣妾总不能言语要见父亲吧,所以才说自己身子不舒服。”
冥殊羽冷怒了,“所以你连本王都骗?”
阮琉璃反而淡然,“臣妾这不是告诉殿下实话了吗?”
“你这叫先斩后奏!”,冥殊羽语气大了些。
阮琉璃只是静默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冥殊羽也知道,阮琉璃找阮恒必然有事,但他生气的不是这个,而是阮琉璃不肯告诉她实话。
冥殊羽越发的觉得,她和阮琉璃之间已经疏远了好多,若是方才过去,阮琉璃肯定会告诉她去找阮恒所谓何事。
冥殊羽未免有些心灰意冷,索性不再理会阮琉璃,起身就气愤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