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真是没用

慕决这半生也算得上是随心，年少时的长剑热血仍有余温，若不是妻女双双离他而去，他倒是有心和那奉常令一较高下的。一件事记了几十年，早晚是要一一清算的，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他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被师门除名的叛徒。

“想不到当年师兄的弟子会回来一雪前耻，遮慕山也总算不用再背负叛离的罪名了。你去陪着小梧吧，那孩子自你走后便一直拼命练剑，说是要把我教他的剑法全部练会才能见他娘......天不亮就起来了。”

这孩子倒真是倔，君攸暗告别了慕决往回走，远远的就听到了郝连玥的声音，急切中带着微微的颤抖，似乎是在生气。心念一动便直接进了慕梧的房间，郝连玥蹲在一旁扯住慕梧的袖子，看着他才有自己三指宽的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新旧相叠的伤痕。

就算是她当初也没有伤成这样的时候，这孩子到底在做什么？

“你身上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小梧显然是被生气的郝连玥吓到，缩在墙角站直了身子低头不语，倒是及时赶来的君攸暗握住了郝连玥的手拉她站起来，用身子挡住慕梧的视线低声解释。

“我原本答应了他不告诉你的，但是如今看来，不解释清楚是不行了。他觉得你不喜欢他，想讨你欢心，所以才为难自己练剑的，你何苦为了这件事生气？”

“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心思怎么就那么重呢......胳膊腿的都没有几块好皮了，还拉着我看他练习。”

一个不算熟识的小孩子就这样凭着一股倔劲儿触到了郝连玥心中的柔软，她最受不了这样的稚嫩话语中满含着期待和痛楚。就像是幼时，她无数次的仰望游乐场里的摩天轮。

郝连玥拉着君攸暗一起蹲下身，看着眼前的慕梧。

“我不来看你是真的有要紧事，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你练剑没错，但是你首先要学会的就是自保，只有保全了你自己，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日后要是被我看到你身上再添新伤，我就再也不来看你了。”

她一脸正色的说完，也不知道慕梧听懂了多少，慕梧沉默了许久，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就落了下来，声音也是小的可怜。

“比家人还要重要的要紧事么？”

郝连玥张开嘴却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在她的心里，找到姑姑确实是最要紧的事，只是，在做要紧事之前，永远会有无数的阻碍等着她，她越不过，只能放慢脚步去解决。

思索答案之间，她下意识握紧了君攸暗的手，随后便是一个坚定而有力的声音入耳。

“是，娘亲要守护的是很多像你一样的小孩子，和像我们一样的家。”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怎么听着会觉得那么戳心呢。郝连玥不由得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忽然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而压抑的话题。

“小梧，我们这次上山可以和你住上好几天，你想好带我们去哪里玩了么？”

“想好了！我跟着仙鹤一起溜出去玩的时候找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还有小鹿和萤火虫，要晚上去才漂亮，到时候就带爹爹和娘亲一起去！”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转换的很快，之前还为了一件事哭，下一秒就破涕为笑拉着两人一起跑出去蹦跶。只是，远在叠陵的另一个孩子就没有慕梧这样的好运了。

叠陵机关室内，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正中操控着眼前的比他还要高出一头偃甲，通过一道若有似无的光华连接，控制着偃甲的所有动作。看起来是十岁左右的年纪，大概是因为她动作还比较生疏，偃甲又大的难以控制，她一时失手便被偃甲忽然弹出的机关伤了手臂。

躲在门外的一个女人赶紧跑了进去抱起那孩子低声安慰，随后走进来的便是一个男人，左侧略显空荡的衣袖下，用金属和机关制成的手，和倒在地上偃甲的手毫无差别。

看到那孩子和女人之后，只是冷哼了一声。

“真是没用，低级偃甲都控制不好。”

那女人扶着小女孩站起身，想要离开机关室却被那男人伸手拦住。

“机关上没有淬毒，上什么药。让她自己领悟，关上几日就什么都懂了。”

脸色发白的小女孩和那女人之间被一道光线分离开来，机关室的门自动关闭，那女人皱眉看着紧闭的门，拉住了男人的手臂。

“域主，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孩子啊。你都已经，把她关在这十几日了。”

“我不需要孩子，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

他需要的是，可以帮助他完成霸业，足够出色的工具。

离开机关室回到房间，他便注意到墙壁上的一根丝线正在轻轻颤动，那是天玄青邑丝，上等的操控材料，也是几年前才送走的一件作品。

这件作品如今在令岚，如今颤动如此剧烈，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毕竟是出自他手的作品，还是注意些为好。

“庚寅，找人到长泾走一趟，找奉常令。消息传回来人就不用回来了，奉常令做事向来决绝，八成也不会留他活路。长泾繁华，去过的人没几个不动心的，令岚已经有人做了前车之鉴，我们端木氏可丢不起这个人。”

被唤作庚寅的人听了吩咐便直接离开，到楼下的偃甲堂内找了个干活利落清秀少年直接便把任务分配了出去。

“到长泾找奉常令，从耳房拿了路引就赶紧动身。”

平日里无论是任务还是吩咐都会有个时限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改了规矩。那清秀少年一愣，抬头看向庚寅。

“不知要几日内回来？”

若是直说没命回来，怕也没人敢去，庚寅故作神秘的揽过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到了那边就不用回来了，要不是看你平日里老实的份上，我也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长泾可是个好地方，留在那听候发落可是个难得的美差，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