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之辉首都长安,大元帅专用病房中,急火攻心呕血昏迷的老元帅终于是在医生们的抢救下苏醒了过来,手臂枯树皮般的皮肤上插满了管子,输送着调剂好的药物,胸口连接有心电图以及生命监控仪的线路,随时观察身体状况。
因为需要静养,不得打扰,病房里除了医生,只有柳扶苏一个人。
老元帅在睁开眼睛后,第一句话就是:“冷鸢回来了吗?”
柳扶苏知道,老元帅是肯定会追问下去的,此时与其不回答让他着急,倒不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说出来:“没有,她决意要死守国境。”
老元帅缓缓地闭上了眼,或许是早已经意料到答案会是这个,他的情绪并没有太大起伏,又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去发火了。
柳扶苏的神情有些犹豫,他心里藏着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这件事说出来老元帅估计又该着急,但不说出来隐瞒情况,以他一个上将的权力做不了主,最后只能无奈坦言:“各地军区也出了问题,中央宣传部下发了报刊,大肆渲染冷鸢被困一事,现在大批荒野远征军要求支援北伐。”
“我不是早有令在先,封锁消息,不许向各地透露此事!”老元帅的眉头紧缩,呼吸也变得急促,“你一会派人去趟中央宣传部,调查是谁失职,负责人全部追责!”
“我们恐怕没有时间处理这件小事了。”柳扶苏苦笑着摇了摇头,愁眉不展地说,“一些城市的荒野远征军冲进了军区,已经有流血冲突发生,最严重的是临安军区,那边已经彻底失联,可能已经打翻天了。”
“什么??!!”老元帅惊得心跳加速,生命监控仪的响声也变得急促起来。
几名医生赶紧跑了过来,主治医师用责怪的眼神看了柳扶苏一眼,随后好言安抚道:“大元帅,请您先躺床上静养,这几天就不要劳心国事了。”
“静养什么!再静养共和之辉都没了!”老元帅冷哼了一声,拔掉了身上的管子和仪器连接线,披好了衣服,不顾医生的劝解,执意走出了病房,对柳扶苏说,“把将领们都召集起来!”
很快,各将领再次聚集于会议室中,老元帅那枯树般的双手接过一份份文件细细阅读,都是各地军区呈上来的报告,越看越是心惊,在他昏迷过去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天都塌了!
老元帅着急地说:“中央宣传部到底干了什么好事?他们教唆荒野远征军叛变???”
柳扶苏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各地哗变和中央宣传部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但根据部分军区提交的报告,哗变的导火线大同小异。”
“据悉,各处都是荒野远征军与守军对峙,发生冲突后突然有人开火,连锁效应下冲突快速升级,引发流血哗变。”柳扶苏深沉的目光扫过在座的诸位将领,幽幽地说,“不像是随机的突发事件。”
老元帅听后彻底惊了,怎么回事?难道有人在暗中操控着,意欲趁乱谋反?
可如果是个别军区也就算了,现在全国各地的军区基本都乱了,哪个将领有能力布下这么大的局?
这最少也得是中将以上的军官,也就是说,很可能是长安会议室在座的这批人!
老元帅微微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眼神也变得如同刀锋般锐利,扫过在座的各位将领,将领们或多或少也意识到了老元帅的想法,纷纷屏住呼吸,默不作声,生怕引火烧身。
就在气氛变得沉默,会议室中的所有人各怀鬼胎时,一份报告被亲卫送了进来,柳扶苏代老元帅看了一眼,突然神情凝滞:“有三个军区抓到了率先开火的士兵。”
“扣押起来,日后严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妄图发国难财!”老元帅这句话是对柳扶苏下令,但也是旁敲侧击了在座一批将领。
不过,柳扶苏仿佛没听到一样,他急忙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子设备,验证身份后进入了共和之辉资料情报库,一边操作一边失神地说:“这些人我见过好像都是‘那个人’的部下,但这怎么可能”
不一会儿,一向镇定风度的柳扶苏脸上失去了血色,他呆呆地抬起头,把电子设备递给了老元帅。
老元帅很少看到柳扶苏失神,整个人的心情也沉重起来,他接过电子设备一看,当看到那张“已故者”的脸时,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一颤:“冷鸾?这些士兵,全都是冷鸾的旧部??”
一开始,老元帅还在考虑这是不是巧合,毕竟冷鸾生前受人崇敬,旧部很多,有可能是阴差阳错,而且冷鸾都死了7年,一个死人怎么可能谋反?!
然而,接下来的事击碎了老元帅的幻想,各地陆续找到了第一个开火的士兵,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冷鸾的旧部,无一例外!
刹那间,在座的将领不禁四肢发寒,莫名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有一个死人在会议室中,站在黑暗角落阴森地盯着他们。
张公博拗断了手中的钢笔,脸色苍白地说:“冷鸾都死了7年,怎么还阴魂不散?!”
这一刻,老元帅心里突然浮现起了很多画面。
冷鸢递交的《讨逆匪檄》,强势纵深的挺进,光复京首的辉煌,封狼居胥的豪情,水淹叛军的奇谋,再到后来强硬抗命的顶撞,执意追击的反常,败走雪原的荒谬,困守国境的决死。
莫名地,这些零碎的事情仿佛串成了一根线,趋势飞流直下,指向了一个令人胆寒的事实。
一直以来,老元帅在北伐问题上对冷鸢都有些不解,起初的一些事还说得过去,但随之而来的抗命,到后面像失心疯一样葬送掉龙裔卫队和中央戍卫军,这已经不能用“性格”因素来解释了。
尤其是败走雪原一事,真的是让人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荒谬的事。
再细细一想,冷鸢在整个北伐中的表现都很反常,她的每一步看似都是为了剿灭叛军,但总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无法理解,表面上似乎可以解释得通,但每一个决策又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加上现在发生的这件事,老元帅的脑海中,莫名将冷鸢和冷鸾的身影开始融合,毫无征兆地,一条引线穿过了所有零碎线索,在黑暗中爆发出了灼目的光,他的额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如同癫痫般发颤:“如果不是巧合,那么现在的事绝不是突然发生!而是早就预谋好的!是什么时候今年冷鸢晋升上将的时候?4年前卫国战争的时候?不很有可能是在那天在‘她’牺牲的时候就已经预谋好了”
老元帅近乎呆滞地看向了脸色惨白的将领们,面如病鬼,颤声说:“难道说,冷鸢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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