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为天酒楼门前有官差把手,看官差严阵以待的架势,他们不由地皱紧了眉头,这种关键时候还是低调行事,免得引人耳目,将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毕竟药酒是徐府的酒庄供应的。
徐老爷看着徐鹤宁道“我们从后门进去。”
徐鹤宁会意的点点头,与他爹一起绕到后门,后门同样也有官差把守,不过只有两个小卒,徐鹤宁稍微花了点银子,便让官爷放行。
对他们的到来,顾佑安颇为意外,他彬彬行礼“徐老爷,鹤宁兄。”
徐老爷客气的摆手“顾掌柜,出了这事,老夫也深感惭愧,不知顾掌柜可调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顾佑安看了一眼徐鹤宁,谦恭道“徐老爷,相信鹤宁兄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您了吧?”
徐老爷尴尬的讪笑一下“呵呵,小儿的话老夫我不尽信,所以还是亲自来查看一番,心里才有谱。老夫觉得,酒庄的伙计做事谨慎勤恳,我徐府酒庄已经盛名在外,从没出过这等严重的纰漏,所以老夫前来,是想跟顾掌柜一同琢磨一下,是不是酒楼其他方面出了问题。”
杜兰站在一旁,听徐老爷的话有点委罪于人的意思,药酒是从徐府酒庄送来的,这个绝对错不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徐鹤宁总是闲得无聊,时常待在酒楼,他曾经就说过,徐鹤鸣最近插手酒庄事务,他才能得以空闲,从药酒出事,她就怀疑过徐鹤鸣,而且徐老爷从未跟酒楼有过任何接触,往常送酒也都是伙计们直接送来,而订货的事一向由大公子徐鹤宁负责的,徐老爷此次亲自前来,更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他是来为徐鹤鸣开脱的。
杜兰勾唇冷笑,“不知徐老爷可猜想出,究竟哪出问题了?”
徐老爷转眸看向杜兰,脸上不经意流露出轻蔑的神色,男人说话哪里有女人插嘴的份,他冷笑一声,“呵呵,你们酒楼人龙混杂,吃的东西更是应有尽有,老夫怎么敢断定究竟哪出问题,不过,你们酒楼除了酒水,米,面,蔬菜,瓜果,甚至酱料,这柴米油盐酱醋茶里有没有问题,也需得引起注意。”
“徐老爷,我们酒楼开业已经一些时日,之前从没任何问题,更没令人吃坏肚子,可就引进药酒才一天,第二天就有食客找上门寻仇,徐老爷,我觉得最有嫌疑的,该是药酒吧?”杜兰毫不含糊的挑明。
顾佑安歉意的扫了一眼徐鹤宁,跟他爹对峙,确实让他为难了,只是事关酒楼清白,这一点恕他不能念兄弟恩情。
他转眸看向徐老爷,据理力争道“徐老爷,如果您想再一步确认的话,不妨我门当面做个试验。”
徐老爷额头渗出冷汗,“什么试验?”
顾佑安淡笑着从杜兰发髻里拔出一根银簪,对楼下的杜良喊了一声“良子,抱一坛药酒上来。”
不一会,杜良抱来一坛药酒,顾佑安严肃的瞥了一眼徐老爷,随后将银簪插入药酒中,拔出银簪时,在看到银簪底端泛黑的那截后,眼睛里陡然迸出一抹狠光。
“徐老爷,请过目。”顾佑安将银簪递了过去。
徐老爷没有伸手去接,可眼睛却像被银簪锁牢一样,死死盯着不肯移开。
“徐老爷,我已经派人将酒坛里的药材拿去给大夫查看,相信很快就有结果。”顾佑安看出他脸色异常,故意不急不躁的说道。
徐老爷眼中黠光一闪,佯装动怒“这一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我们酒庄,容我回去好好查个明白,一定给你们夫妇一个满意的交代!”
徐鹤宁看着他爹在顾佑安和杜兰面前卖弄愚钝,心里如同压上一块大石,沉甸甸的。
“鹤宁,你速速同我回酒庄查明真相,我们决不能让奸人把酒庄毁于一旦。”
说完,徐老爷急匆匆的转身下楼,徐鹤宁哀伤的看着杜兰和顾佑安,无力的摇了摇头,也转身下楼而去。
一回到马车里,徐老爷就努不可制,“哼,看刚才那夫妻俩的阵势,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爹,这件事换作谁,也不肯退让的,这不仅仅事关生意名誉,落实罪名,更是律法难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就是这个道理。”徐鹤宁痛斥他爹。
徐老爷根本听不进他的话,“总之,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弟弟受死,这件事是谁动手的,谁便是罪魁祸首。”书袋网
“爹”徐鹤宁无奈的轻唤一声,他即便这次救了弟弟,弟弟仍旧不肯悔改,将来早晚要自食恶果的。
“不要说了,眼下你陪我去一趟山洼村。”徐老爷目光一沉,打定主意,这次的黑锅那个逃跑的伙计背定了。
薛岩已经将峒城的事处理好,却在回来的途中收到陈敬亭传来的密信,他立刻马不停蹄奔了回来。
杜兰和顾佑安见到薛岩,心里难以抑制激动,他回来的太是时候了。
陈敬亭与薛岩交换一个眼神,二人心领神会,陈敬亭安心的点了点头。
“薛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顾佑安关心道。
“无妨,带我先查看药酒。”薛岩没想到,洛安城这边也不是风平浪静。
“也好,这件事带给酒楼的损失不小,早一日查清事实真相,就早一点还我们清白。”杜兰冷静的道。
“薛大哥,请吧。”顾佑安对薛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薛岩打开药酒坛子,先用鼻子嗅了嗅,除了酒气,并无其他异常气味,薛岩拿起筷子搅动了几下酒坛,看见酒水里浸泡的药材时,双眸顿时迸出亮光,他毫不迟疑,夹起酒水里的滕根仔细端详。
忽然他大吃一惊“这个根本不是鸡血藤,而是断肠草的根茎!”
杜兰和顾佑安,陈敬亭,以及身后的杜良,海云,店小二等人纷纷疑惑的看向那湿,淋淋的,盘根错节的藤蔓,听名字就知道断肠草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薛大哥,这二者有什么区别?”顾佑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薛岩给大家普及一下断肠草与鸡血藤的区别的药理,大家当即恨得牙痒,这分明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海云怒不可制的瞪圆双眼,“夫人,公子,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啊。”
杜良也紧攥拳头,“可恶,究竟是哪个龟孙子如此歹毒,用这么多条人命来陷害姐姐姐夫。”
这回,两人立场一致。
陈敬亭亦是嫉恶如仇道“哪个龟孙子,除了徐府那个混蛋,谁能在徐府酒庄捣鬼,我这就去把徐鹤鸣那龟孙子抓来,让他给死去的百姓偿命!”
“不必去了,这次洛安城出这么大的事,相信白望远也包庇不了他了,上次他深陷牢房,还是顾春燕动用将军府的关系,让白望远放走了他,这次想逃,没那么容易。”顾佑安冷静的分析。
杜兰狐疑的看着他,他这般笃定,可见他对朝堂的势力了如指掌,庆王府失势,白望远失去背后靠山,他一介小小父母官,哪里能担得起这么多条城中百姓丧命的责任,除非他不想要乌纱帽了。
不过以她对白望远的了解,他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爱权如命,事关仕途,就算徐府散尽家财,白望远都不为所动。
这回,徐鹤鸣也算坏事做尽,自食恶果了。
“等着吧,明日仵作和大夫就能查清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徐鹤鸣必定难道法网。”杜兰一提起徐鹤鸣这个混蛋,就气得咬牙切齿,这回终于能将他绳之以法,除掉后患。
顾佑安沉默着,他忽然微蹙眉头开口说话“现在高兴为时过早,之前徐老爷来找我们,分明是带有意图的。”
“嗯,他想让徐鹤鸣逃避责任。”杜兰赞同的点头,从他的话里就可以猜出。
“不急,咱们先看官府的态度如何。”顾佑安淡然转眸看向窗外,他眸光放远,相信他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冯大哥的监视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