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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老黑蹑手蹑脚的靠上前。

一到门口，老黑猛的一抬脚。

就听“咣当”一声。

木门应声而倒。

几平米的空间内，一老一少，正看着我俩。

老的是躺在一个纸壳铺的床上。

虽然是夏天，但他还是盖着一身脏兮兮的厚被。

少的则是乞丐，他正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见我俩忽然进来，乞丐明亮的眼睛里，透出一丝惊慌。

而蓬头垢面的老乞丐，倒是一脸镇定。

老黑也不废话，举着擀面杖，指着乞丐，骂：

“你个臭要饭的，敢偷老子的钱，给老子拿出来……”

我本以为，乞丐会害怕，乖乖的把钱拿出来。

可没想到，乞丐竟梗着脖子，瞪着老黑，道：

“你个大黑鬼，你才是臭要饭的……”

一句话，的我和老黑同时一惊。

我俩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意外。

本都以为，这乞丐是个男孩儿。

可一开口，竟是个女的。

“你就不是要饭的，你也是个偷，贼，蟊贼，女毛贼！”

老黑继续着。

我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老黑，虽然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神鬼莫近的模样。有时候还憨的泛傻。

可今天接触下来，我发现他还有些碎嘴。

这些特征，和他凶恶的外在形象，实在不符。

乞丐也不认怂，马上反驳。

“我就是贼，也比你们强。你们出老千骗人钱，别以为我不知道……”

乞丐的话，的我心里一惊。

我自认为我的千术水平，还算高明。

一般老千，都不可能看破。

可这乞丐一开口，就点明我的身份。

难道是我的动作手法，被她给看出来了？

老黑并不知道我出老千。

他先是一愣，马上道：

“放屁！老子是凭点子赢的钱。老子要是老千，早他妈去赌场发财了，还在这鬼地方混？”

在老黑的眼里。

老千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出入赌局赌场，赢便赢。

而真实的老千，却是谨慎微，处处心。

既要盯着牌桌，又要防备同局的高手，还要防着各种明灯暗灯。

因为一旦失手，那就是万劫不复。

“切！”

乞丐面露不屑，指着我道：

“他就是老千。他先是等着坐庄，然后又连赢两把蜈蚣那个棒槌。他怕蜈蚣抢他的钱，还特意给你发了一把豹子3。把钱转移到你那里……”

老黑惊了。

乞丐的头头是道。

他不由的转头看着我。

脸上，一片茫然。

我现在可以确定，她并没看清我的动作。

但我还是惊讶。

这么多年，除了六爷。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我内心的计划，洞悉的如此明晰。

老乞丐本来一直安静的听着。

当他听到我们出千这里，忽然站了起来。

右手握拳，左手再上。

接着，左大拇指朝天一立，开口道：

“西山北岳万支花，金戈蓝荣是一家。敢问兄弟，走的是什么道，入的是什么门？”

老黑和乞丐，听的是一头雾水。

而我也同样抱拳，左拇指朝上，答道：

“万水恒流总归海，四方五行称八卦。我走的是蓝道，入的是千门。即是旁门，也是左道……”

我们两人的，属于早些年跑江湖的春典黑话。

金道，指的是阴阳算命。

戈道，指的是江湖卖艺，玩杂耍的。

蓝道，就是我这样，以赌为生的人。

荣道，的就是偷儿。

对于这些春典黑话，我懂的也不多。

也曾见六爷，和人起过。

我本想和六爷学学。

但六爷摇头叹息。

现在的江湖，金钱为大，利益为上。

这些江湖旧派的规矩，早就没用了。

老乞丐马上又：

“五湖四海万条河，太上老君背上驮。能问一下，这位蓝道兄弟的名讳吗？“

老乞丐前面这句春典，是告诉我他姓牛。

太上老君的坐骑，就是一头青牛。

我答：

“爹赐姓，妈赏名，贱名初六。给牛老先生道好……”

牛老听着，微微躬身。

接着，便回身便训斥乞丐：

“虽非同门，但是一道。朵，你学艺不精，拿人财物，被人追上门。还不赶磕头道歉，把钱还给人家……”

叫朵的姑娘却眉头一皱，倔强道：

“不行，这钱还了，明天拿什么给你买药……”

我一听，便明白了。

怪不得牛老这么热的天，还盖着厚被。

并且和我话时，身体还总是不由自主的发抖。

看来，他是得病了。

牛老双眼一立，立刻道：

“没有规矩，就是虚活百年，也是皮囊一副。我们虽是贼，但盗亦有道。恩主上门，就要把钱还回去。你再废话，心我打断你的腿……”

牛老一脸严肃。

朵气的嘴鼓鼓的。

但她不敢违背牛老的意见，还是把那沓一万块钱，拿了出来。

递到老黑的面前，赌气的道：

“给你！”

老黑有些懵，他转头看了我一眼。

而我慢慢摇头，淡淡道：：

“算了，钱不用还了！”

着，我又从兜里掏出一万块，放到旁边的床上。

“牛老，你刚了，我们虽非同门，也是一道。帮不了太多，几餐饭钱，聊表寸心，还请牛老收下！”

牛老和朵明显愣住了。

就连老黑，也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不是什么善人。

更不是同情心泛滥。

只是六爷当年教诲。

江湖之上，但凡遇到山穷水尽，道尽途穷之人。

能帮一点，便帮一点。

不为善缘，只为良心。

牛老也是爽人，见我这么，他也没推迟。直接道：

“好，这钱我收了，初兄弟这情我记下！日后我一定会送初兄弟一份大礼！”

我帮他，纯粹是江湖之情。

根本没想什么大礼回报。

但帮归帮，该计较的事，我还是要计较的。

转头看向乞丐一样的朵，我冷着脸，道：

“钱的事结了，但你出手伤我朋友的事，是不是还得了一下？”

或许朵是出于孝心，偷了我们的钱。

但不管怎么样，她被抓住时，竟出手伤了老黑。

这一点，从道义上，规矩上，都不过去。

我帮他们是帮他们的，要法是要法的。

这叫山归山，水归水，一码是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