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小鬼比较讨厌(1 / 1)

房间中静得可怕,关上房门,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楚昀干脆坐在房中的凳子上闭目养神,一直等到暮色来临。

天色渐晚,阴气又浓了几分,隐约间,听到孩子的哭声,在这寂静的房中若隐若现。

果然……阴魂不散呐!遇到自己,只能算它倒霉。

楚昀取出火折,将蜡烛点亮,扫视了房间一眼,忽然目光一凝。

床边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孩子啼哭的声音不止,又多了阵阵细微的啜泣声。

楚昀举起灯台,向床边走了两步,正要细看,忽然手中灯烛“噗”地一声灭了。

房间再次陷入黑暗中。

他放下灯台,微闭双目,双手掐着诀在眼前抹了两下,口中默念一声,再睁眼时,眼中青光微现。

可床边的人影已经消失。

吚吚呜呜的啜泣声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直到贴近耳边。

待他扭头看去,身边并无一人。

回过头,那身影又出现在床边,安静坐着。

楚昀准备再往前走,腿下一沉,低头看去,一个小小的身影抱在他的腿上。

随后又顺着腿往上一直爬到他的后背。

衣物被人抓着向下坠,连道髻都被人从后微微扯了一下。

楚昀不由眉头一皱,敢弄乱我的发型?!

他顺手向后一抓,只觉抓到一根软乎乎却异常冰凉的东西。

拉到面前一看,竟是一个男婴,看那模样,颇有些眼熟,随后反应过来,竟是先前玉娘的尸首怀中所抱之婴儿!也就是害了张老汉未出生孙儿的鬼童。

只不过此时的鬼童分明是一个可爱的婴儿模样,但行动迅捷。

那鬼童在他手中忽然嘻嘻笑了两声,伸手要来抱楚昀。

楚昀双手抓着他,不为所动,只是盯着他打量了片刻。

果然,没片刻,男婴的面容再次一变,可爱模样不在,如同那具干尸一般无二,黑洞洞的骷髅眼中泛着红芒!

他两片嘴唇向外翻着,嘴角竟然裂到两耳后,一张口,露出满口的獠牙!

扭动着脖子,似乎想撕咬楚昀,却发现自己被两只手钳着,只能无力地咬了几口空气。

挣扎了好一会,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鬼童再次幻化成可爱的婴儿模样,扯开嗓子忍不住大哭起来。

声音尖锐刺耳。

然而在外的赵大元等人,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楚昀一手提着他,一手缓缓抽出剑来。

他不讨厌小孩子,但他讨厌嗷嗷直哭的小孩子,就像是没完没了的喇叭一样,很讨厌!

对于没有礼貌的小鬼,需要给它一些小小的教训,让它知道社会的险恶。

鬼童见他动作,本能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止住了哭声,扭头向床榻的方向挣扎着伸出手。

楚昀松了手,鬼童跑回了女子身边。

不知何时,女子的啜泣声已经停歇,俯身伸手将鬼童抱起,在怀中一下下地轻拍,口中咿咿呀呀地小声哄着。

楚昀走到她面前,透过披散在肩的头发,能看到半张白的诡异的面孔,正是玉娘。

玉娘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微微一愣。

“你是谁?”

楚昀心中无语,你儿子跟我闹了半天,现在你才问我是谁。

但口中还是回道:“午阳山的一个小道士。”

“道士?你是道士……”玉娘的声音带着诧异,“那……你是来对付玉娘的么?”

“打打杀杀多不和谐,我只是好心来劝你的,你若是听劝,我自然不用出手……”楚昀和善地笑道。

“能感觉的出来,你很厉害……”玉娘沉默片刻轻声道,似在低语,“没想到还有长得这么好看的道士。”

“陈夫人,你话题偏了……”

“不许叫我陈夫人!”

玉娘忽然一声冷喝,吓得怀中的鬼童子又哭喊了出来。

她忙低头再次哄起了孩子。

楚昀皱了皱眉,看这玉娘的年纪,不像是到了更年期,怎么脾气这么古怪,难道和那个陈大黄有关,要不然为何听到陈大黄的名字这么激动。

楚昀试探道:“那陈大黄是你家相公,我不称呼你陈夫人,又如何称呼?”

在提到陈大黄时,楚昀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怨气又重了几分。

“陈大黄他在哪里?是不是他找你来的!”

玉娘的脸扭曲了起来,化为一张骷髅鬼脸。

楚昀皱着眉,淡淡地道:“我只是偶尔路过此地而已,并不认识陈大黄,是听村民提到的罢了。”

鬼脸消失,玉娘再次化为女子模样。

“你与陈大黄之间莫不是有什么纠葛,若是他害了你,我或许可以出手……”

玉娘闻言看了看他,怔怔地道:“我只是害人的阴魂,你……会帮我?”

“也不是单纯帮你,是行道罢了,他若作恶,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只不过……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玉娘沉默片刻:“我为何要信你,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怎么会为我出头,更何况如今的我只是一只阴魂。”

楚昀听着这地图炮实在是耳熟,也不恼,道:“正因为你是阴魂,我才不会骗你,况且,你若是现在不说……可就没机会再说了。”

他摊开一只手,掌心竟亮起一道咒文来。

玉娘也明白了如今的处境,沉默片刻,面色凄苦地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如村民传言一般,她的确是临安城的妓子,只不过她与陈大黄的事,根本不是村民口中那般。

陈大黄是个落地的士人,回到临安后,便一蹶不振,留恋于风月场所,平日里便卖弄些文采,写写词,让小姐们去唱,也算混得熟络。

后来在红芳馆见到玉娘,一见倾心,便常常光顾,那陈大黄生的白净,又生得一张巧嘴,惯会花言巧语,还有些文采,一来二去,便惹得玉娘动了私心。

二人既然生了情意,玉娘也有意从良,不再做卖笑女,便商量着赎身之事。

这陈大黄虽然在风月场,但除了做些词曲白嫖姑娘外,就只会赌钱,又或者是跟着一些个纨绔子弟厮混,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家底,为玉娘赎身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