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书阁胡闹一整晚的结果就是受凉生病。
克洛斯虚软地团在被窝里,任格拉西亚怎么喊也不回答,只是偶尔出含糊不清的应声,双眼紧闭,满脸通红。
格拉西亚火急火燎地找来了曼恩堡的医生。
医生名叫库亚,是曼恩堡的席医生,深受老曼恩的信任,被格拉西亚紧急传唤,急得满头是汗,还以为遇到了什么重大疾病。
但给克洛斯简单检查过之后,库亚笑着宽慰格拉西亚:“不用太过担心,殿下,就是普通的感冒烧,最近要多喝药、注意防寒,情况好转之后,再去大巫那里求一道神明的祝福。”
格拉西亚闻言,才稍稍放下心来:“好,我知道了。”
“我让仆从取药,您在这里保证屋内温度就好,”库亚叮嘱他,“像现在,温度就有点低了。”
“我明白了,”格拉西亚点点头。
送走库亚之后,他回到克洛斯的床边,瞧着满脸通红的病人,轻揉他的脑袋:“小可怜。”
大概他的手掌温度比较低,克洛斯往他的方向挤了挤,低低地叹了一声。
“怎么就感冒了?”格拉西亚小声问他。
“这他妈的不得问你吗?”克洛斯似乎烧得神志不清了,“我说了我不穿裙子……那裙子那么薄……”
格拉西亚哑口无言,半晌,认同地点点头:“说得对,下次换件厚的吧。”
“你自己穿去吧。”克洛斯往被窝里拱,“你穿着皮裙,去街上,不逛够三个小时别回来。”
格拉西亚轻声笑了起来。
仆人的药汤没一会儿就送到了。
“起来喝药,宝贝儿。”格拉西亚拍他的脸颊。
克洛斯直摇头。
药汤是草药煮出来的,闻着一股植物的苦涩气息,呛得他眼泪直流。
环网里的药物多是药丸或注射类,对味觉、嗅觉影响不大,药汁却能从口腔苦到胃里,他想想都难受。
“没那么夸张。”格拉西亚劝他,“我喝一口给你。”
克洛斯睁开一只眼,见对方捏着鼻子,小小、小小地尝了一口,竭力镇定地强咽下去。
格拉西亚努力微笑,点点头:“你……”
他刚开口,舌头接触到空气,脸色随之一变,舌头一阵阵打颤,话都说不出来了。
克洛斯嘿嘿笑了起来:“你自己喝去吧。”
于是,格拉西亚真的端起碗,喝了一大口。
克洛斯惊诧地睁大眼睛,给他鼓掌:“噢——”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格拉西亚把他从被窝里捞起来,强硬地堵住他的嘴,把药水灌了过来。
克洛斯想扭头,但比对方稍慢了一点,被格拉西亚一戳肋骨,条件反射地张开嘴,被迫吞了一口药汁,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涌到喉咙,一边向下灌进胃里,一边向上冲到头顶。
克洛斯流泪了。
格拉西亚也跟着他流泪——他刚才一口喝的太多,多余的药汁跌入喉咙,相当于连喝两口,真的控制不住生理泪水了。
屋里坐着两个泪人。
“滚蛋。”克洛斯哽咽起来,“给我滚蛋!”
“没喝完。”格拉西亚告诉他,“你想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克洛斯刚刚被他戳得肋骨隐隐作痛,没好气地骂他:“我自己来!”
“我给你拿糖。”格拉西亚讨好道,“你等等我。”
“等你回来,药都凉了。”克洛斯抓过药碗,决然地一饮而尽。
“噢——”这回鼓掌的变成了格拉西亚。
“我死了。”克洛斯向后重重栽倒,苦得两眼空。
“活得好好的呢。”格拉西亚亲他一口,又带来一阵药草气息,气得克洛斯直打哆嗦。
屋外有人敲门。
“殿下,摩洛来访。”仆从告诉他。
“我马上来。”格拉西亚应了一声,转头安慰克洛斯,“专心养病,知道吗?”
克洛斯哼了一声表示回应,埋头藏进被子里。
格拉西亚给壁炉又加一把火,这才静悄悄地退出房间。
于是克洛斯闭上了眼睛。
他开始做梦。
他从白天睡到白天,从白天睡到晚上,从晚上睡到晚上,断断续续地醒来,断断续续地入梦,有的时候居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屋里没有挂钟,他也没有光脑,只能外面的天色。
但外面成天下着雪,哪里得出什么“天色”?
克洛斯只能闭上眼睛,重新陷入梦境与现实的轮回。
他梦见自己回到环网,重新做回调度主管,生活恬淡,作息规律。
但他已经不喜欢了。
他不愿意再当普通人了——他受了太多罪了!
所以格拉西亚出现的时候,他很是愉快,笑着喊他:“你来啦!”
“我来了,”对方点点头,“阁下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克洛斯问。
对方似乎没听见他这句话,小声道:“不烧了。”
“来枯霜草真的有退烧作用。”这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镇热的效果很好啊。”
“但也有负面影响,你,容易导致嗜睡、多梦,说梦话说了一整天了。”对方告诉她。
“我明白了。”女孩点点头,静静地在纸上记笔记,出沙沙的响动。
克洛斯困难地睁开眼睛。
床边站着三个人,为的是早上的席医生库亚,后面站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克洛斯还认得——
“乔因。”他小声说了一句。
之前在旅馆里,他认识了一位老医生,他的孙女就叫乔因。
说起来,这应该是游戏序章的情节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再见到。
那女孩惊奇地眨眨眼:“咦?您叫我?”
“乔因。”克洛斯又说了一句。
这回,屋里的人都听见了。
“阁下?”库亚有点惊诧,“您认识乔因?”
“不仅如此,我还认识她的祖父呢。”克洛斯向乔因,“你真的当医生啦。”
乔因十分意外地点点头,再克洛斯时,脸颊微微红:“阁下,真高兴再次见到您。”
克洛斯着她羞涩的反应,觉得不太对劲。
上次那个乔因那么活泼开朗,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拘谨羞涩?
序章结束之后,系统还刷新了人物设定吗?
“您现在身体不好,我就不打扰您了,”乔因告诫他,“您好好休息,等有空了,我们再来拜访您。”
“好,”克洛斯点点头,“期待你的到来。”
于是库亚又嘱托了几句,这才领着自己的学生们出了房间,留下北方的贵客在屋里休息。
房门将屋里屋外完全阻断,形成了两个世界:屋里的克洛斯安然休憩,屋外的医者低声细语。
“帕里索、库亚,你们听到没!”乔因竭力控者自己的声音,“他居然说我们俩认识!天哪,难道我和北方的客人在这里还有过一段情缘?”
“喂,什么情缘!”一旁的帕里索有些生气,“我还在这儿呢,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劈腿!”
“我夸夸他的长相,怎么就劈腿了。”乔因责怪对方,“再说,你现在这副性别中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找了个女朋友呢!”
“这能怪我吗?这是游戏设定啊!”帕里索气得睁大眼,“反正你不许和那什么克洛斯多接触,小心他以后分化成女性,变成克萝丝!”
“真讨厌!”乔因捶了他一拳头,“人工智能的醋你也吃!”
“别忘了,游戏里面只有唯一一个真人演员,说不定就是那个人。”帕里索告诫他,“还是有一个真人的,对不对?”
他后半句话问的是库亚。
“系统手册上是这样说的,”走在前面的医生库亚点点头,“不过你们也现了,这些人的智能度也太高了,我反正不出破绽。”
“那就别了,”乔因安慰他们,“我们第一次玩,把草药图谱的任务做完就够了,其他的剧情以后慢慢解锁。”
“那也行,”帕里索点点头,“说实话,这任务真的不难,拿来打时间挺好的。”
“我没推荐错吧!”库亚笑了,“边玩边练画技,一举两得。”
“是啊,我们练画技,你练医术。”帕里索调侃他,“当时报考医生没报上,在这儿好好过把瘾。”
“唉,我现在才现医生不好当啊,”库亚长长地感慨,“不仅要会病,还要会沟通,真难。”
“知足吧你,”乔因在一旁笑道,“主服务器在你那里,有什么意外系统手册还能提醒,我们可连手册都没有……”
一楼左侧的房突然开了门,走出格拉西亚和他的客人。
库亚立刻收了自己的愉快表情,将手背到身后,示意另外两人安静,接着正经地向格拉西亚鞠躬汇报:“殿下,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克洛斯阁下的身体有所恢复,暂时没有大碍。”
“好,辛苦了。”格拉西亚点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您留步。”库亚领着自己的学生离开。
假摩洛礼貌地目送三个医生离开,回头盯着格拉西亚:“我还是那句话,婚姻无小事,一定要好好考虑。”
“我会的,”格拉西亚点点头,“达利那边怎么说?”
“抱歉,”假摩洛摇头,“这段时间有拜神礼和婚礼两个重要仪式,城内外的监管比较严,达利·曼恩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那我回头亲自问问他吧。”格拉西亚应道。
他这话暗示了自己离开的倾向,所以假摩洛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那就好。距离仪式还有一段时间,您好好考虑。但我个人而言,还是建议您离开。”
他的语气隐隐有点急切,格拉西亚着实有点不太理解。
自己走不走和假摩洛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真的是为了追求什么“自由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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