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说完情报,那叫长风的汉子,瞪着眼睛看着李代,等待李代判断是否满足要求。
生怕自己的功劳被抢走一样。
李代听了手下汇报,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回忆起李世民的交代:天现异象,必出人杰…
这县男府的小郎君,摔倒在雷雨之夜,可不就是奇怪的事儿?
如今失去很多记忆,可不就是奇怪的人?
半月前他出事那天晚上,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正是皇帝所说的异象?
枉自己辛苦一场,把个蓝田来回翻腾了几遍,竟然忽略了这天象之事?
若是一旦查证属实,自己可是失查之罪,所以李代也没明说出来,不过脸色却好看了许多。
“虽不知那小郎君,是否就是陛下要找之人,但此事也算蹊跷,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收回来,今日以后,本都尉要知道,那县男府里的一切大小事情。”
众人赶紧哄声应诺,困扰这些人半个月的难题,终于有些眉目,大家也可以吃顿安生饭了。
唯独那叫长风的汉子,愁眉苦脸,小心回道;
“启禀都尉,那县男府过世的老县男~李平,为人乐善好施,常救人于水火…
话才说了一半,李代立马就打断了吴长风的话:
“那男爵李老爷的为人,某家自知,不用你来提醒,那是出了名的善良之辈,与某家同出陇西李氏,且人家还是我李氏大门正宗,又是当代族老,身份尊贵无比。
还和当今的金吾卫左右大将军,乃是结拜兄弟,汝等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胡乱招惹。
否则,触怒了程大将军,被砍了脑袋,那可是无处申冤。
翼国公秦琼,更不是我等能轻易能得罪的,尔等千万不可闯祸。
否则两卫的大将军就是按兵不动,单说陇西李氏的那些宗门族老,都不是我等能招惹的起的。”
李代当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贵为李世民的心腹,但是和军功一身的程咬金比起来,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
翼国公秦叔宝,虽说已经不怎么管事了,但当年,那可是陛下的头号杀将。
一辈子不知道灭杀了多少厉害的成名人物。
自己可是万万招惹不起,这些一品的国公。
否则,当今的陛下,可不一定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那李大朗成男之日,就是继承陇西李氏族老之时,自己还是陇西李氏的分支后代,哪里惹的起未来的宗门族老?
那叫长风的汉子,又支支吾吾的解释;
“都尉,请听属下一言,非是属下等人,不尽力而为,而是那老县男,良善一生,不论庄子里,还是府邸里,
都是受过老县男恩惠之人,对县男府那是忠心耿耿,那府邸就如铁桶一般,实在不容易混进去啊。
且庄子里多数都是行伍里,退下来的百战老兵,但有风吹草动,属下派去的人,恐怕被当场打杀了,都是有可能的。”
李代听到这里,也拍打起了大腿,可不是嘛,老县男虽然故去,
庄子里可是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都尉坐镇,那个人,可是身经百战的勇将,多年前就是都尉的。
当年在沙场上的威风,可厉害的紧,若是单论军功和能耐,比起自己,怕是至少要高出一筹开外……
且府里养活的,都是些百战精兵,这如何混进去,又不被发现,可真是个愁人的事儿。
可是这陛下交代的事儿,又不能推脱,这如何是好?
于是便叫众人一块想想办法,一时间,有人出主意,说可妆扮成走乡串户的货郎,
有说从附近的庄子里下手的,还有人说,可盯着庄子里负责县男府采买之人,等等。
众人一合计,倒也并不是没有法子,就各自把重点,全部放在了开国县男府里。
李钰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李世民的一群特务盯上,而且被查的清清楚楚。
还在安心的和几十个铁匠设计,如何制作风箱的事儿。
后院的内宅里王可馨和司徒云砂在书房相聚,两人相对而坐。
中间的案几上,摆放了一副棋盘,二女正在对弈手谈,边下棋边说些家常里短的闲话。
王可馨顺口提了一句:
“听说妹妹昨夜通知了账房,支出五十贯?”
“哦。郎君说,今日使人去采买铁锭,和铁矿石等物,却不知要打造些什么?”
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司徒云砂一边轻轻落下白子。
旁边的凝翠忍不住应了一句:
“启禀两位娘子,奴婢听说,是要打造铁锅,用来制作吃食的。”
两人都好奇的望着凝翠,凝翠接着道:
“奴婢也不知道这铁锅为何物,
咱们大唐的厨房里,都用的是陶盆,铜盆,从未听说什么铁锅,
下头人说是圆圆的,类似斗笠的物件。
还打赏了四十多个铁匠,每人一匹粗布料做衣衫,想来需要打造的铁锅甚为重要。”
王可馨问道:“那安排出去采买之人可出发了?”
“回娘子的话,已经去了,说是明日申时,便能回府。”
可怜李钰还以为,今晚便能吃上炒菜。
司徒笑曰;
“这郎君从秦岭回来之后,躺了半月,如今恢复了少年人的天性,也算可喜可贺。
只是以妹妹看来,似乎和往日里,颇有些不同,姐姐以为若何?”
王可馨慢慢悠悠的道;
“是变了些,不过不打紧,昨夜还将厨房里的人等,加了一半的月例银钱。
今日又赏赐铁匠布匹,倒是变的更像阿郎当年了,奴家也是整日里惦记,生怕郎君随着年岁的增长,变的顽劣难驯,有失本性。
如今看来,已经不必担忧,其品性,也随了阿郎的良善。
如此,你我姐妹的后半生,也要好过上许多了。”
“姐姐所言甚是,郎君纯厚,我等皆能受其恩惠,若心性凉薄,恐怕以后,定是受不尽的磨难。
对了姐姐,昨日郎君为一群府兵,做的诗词,姐姐可有听说?”
“然也,今早便听说了,凉州词,只这一首,恐怕就能载入正史。
真难为郎君了,不及束发之龄,便出此大作,实为不易也。”
王可馨也是对李钰的诗词,非常满意。
司徒又笑:
“只是性子上,有些跳脱了些,今日竟召集了工匠百多人。
还在前院厢房后头,折腾了一个小院子,说是要弄一个打铁得炉子出来。
这以后,还不知道能折腾成何等模样?”
司徒云砂说着,又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王可馨倒是对李钰维护的紧,闻言不以为意:
“跳脱些也好,阿郎太过稳重了,总是步步为赢,每走一步都要思前想后,生怕有失。
弄的咱们李氏和庄户们,都跟着有些小心过度。
这郎君跳脱一些,也好改一改这太过谨慎的门风,叫这五个庄子能多点朝气,别再死气沉沉的。”
司徒接道:“也是,郎君洒脱些也不是坏事。”
又转头对桃红吩咐:
“桃红,你去前头,看看郎君聚集那些木匠做甚,又要捣鼓些什么奇技淫巧,本娘子还真是有些期待呢。”
桃红答应后,就离开书房,带了一个丫鬟,开了二门,
问清楚了下人,得知小郎君正在外院里,召见木匠,就往前院而去。
刚走近隔墙,便听到前院叽叽喳喳的,非常热闹,待转过隔墙,吓了一跳,前院里站满了人,看热闹的怕不有过百之众!
桃红也不打扰众人,带了丫鬟,站在东厢房的回廊里,看着郎君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会也好去后院里禀告。
李钰也很激动,本来在小院里和众铁匠设计炉子和风箱,然后看着几十个人大半都闲着,于是又吩咐制作三处炉子,一时间所有铁匠都忙了起来。
正在观看众人干活呢,二狗在旁边报告,说是府外几十个木匠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才想起来,把这事给忘记了,赶紧带着二狗匆匆来到前院,一边又使人通知,让木匠都进来就在前院等候。
这刚到前院就发现,来了七十多个木匠,那旁边看热闹的,比木匠还多,别院里的府兵家眷,一大堆人。
他哪里知道,这府里整天就是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是按部就班,也十分无趣。
忽然听说小郎君,要找铁匠制作铁锅,都不知道是干啥用的,好多人都是四处打听新闻。
又听说,还找了几十个木匠来府里,便都蜂拥而至。
一时间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奴仆家生子,厨房当差的,
中院值班的,别院里几十家府兵护卫,加上家眷,一大堆人,像个小庙会一般的热闹。
唐朝风气开放,女人上街的也比比皆是,更别说在自家府里了,
好事的,能来的,几乎都在前院,桃红来的时候,李钰也是刚刚过来。
见这么多人来围着自己转,当然大大的满足了虚荣心,又咳嗽了两嗓子:
“汝等哪些是木匠,可上前一步,回话。”
顿时有七八十人站了出来。纷纷见礼。
李钰早已经准备妥当,拿着一根竹炭,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叫众人轮流观看。
众木匠哪里见过太师椅这种东西,唐朝都是席地而坐,就算有胡人传来的胡登,也是很矮小的!
期中几个年岁大点的,都点头说能做,只是不知道具体尺寸……
李钰又比划了半天,众人才慢慢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