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
李钰也就不再为难候三郎。
折腾了几个小时也累的够呛,开始不停的打着哈欠。
身后坐着的侍女,看到家主不停的打哈欠,就小声问道:
“郎君可是要就寝了?”
李钰听见了就点点头,对大家说:
“好了,本郎君要去内宅了,候三你可要记得,明日叫庄子里,来一些铁匠啊!”
说罢也不顾众人,起身就走,身后的几个丫鬟,赶紧过来搀扶。
候三回道:“郎君放心,小人今夜就使人去通传。”
李钰嗯了一声,一边点头走路,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
四个侍女陪着家主,一路进了二道门,自有一个侍女去上了门栓。
李钰想起来司徒美女,就在这西边的后院居住,自己还没去过她的物屋里呢,对着身边的人说:
“走,咱们去看看司徒姐姐去。”
众人应诺,两个在前头带路,两个在身后跟随。
路上,几个丫鬟还不断提醒,天已经黑了,看不大清楚路面,让李钰小心走路,别摔了。
小郎君刚从秦岭回来养好了伤,这要是再摔一下,谁能担待的起,二十板子,足够把一个女人打去黄泉地府了。
所以几个丫鬟,那是小心翼翼,特别是身后两个,几乎一手扶着李钰走路,另一手拿着灯盏。
待穿过小门,进入司徒云砂的偏院,司徒云砂和凝翠的说话声,从一个亮着光的屋里传出来。
李钰不等众人搀扶,就自己快步走了进去,几个丫鬟紧紧跟随。
司徒云砂今天心情甚好,暂时没有入寝,由凝翠和桃红两个,陪着说些体己的话。
忽然看到李钰进门,也颇有些意外,但还是站起来迎接,欠身行礼后各自坐下。
李钰挨着司徒躺下,还是那种无赖般的老姿势,不过这次把头枕在了司徒腿上。
司徒云砂温柔的抚摸着李钰的鬓发:
“郎君不是在前头问话吗,这会怎么想起,来了奴家这里?”
李钰打着哈欠回道:
“本郎君叫候三明日里,寻些会打铁的匠人来府里,叫他们给本郎君做些物事,因为需要买些铁锭,所以便来姐姐这里。
那候三说,是姐姐掌管的银钱之事,便来知会一声,明日给他们支出些银钱,也好让他们出去置办,采买之事。”
司徒云砂听,完直接对凝翠吩咐:
“翠儿,明日晨起,汝可传与账房,郎君要采买铁锭,支一些银钱使用。”
旁边的凝翠道:
“诺,敢问娘子,支出之数,以多少为准?”
司徒云砂知道,问李钰也是白问,直接决定道:
“便先支出五十贯,倘若不够,使人回来再取就是。”
李钰对这里的购买力,也没啥具体的概念,更不知道五十贯能买多少东西,不过,想来做几十个铁锅应该是绰绰有余吧。
唐朝一贯钱六斤多重,铜的产量低,这价格应该是高于铁的。
也就是说,一斤铜钱的价值在百六十上下,还是制成品,铁锭一斤也就百文左右。
五十贯的购买力,何止是买来几十个铁锅的用铁量!
等买回来几百斤铁,怕不是能打造几百口铁锅。
司徒云砂又对桃红说道:
“桃红,你可去外院柳叔家,走一趟,就说郎君明日要买铁锭,
请柳叔安排一些护卫人手,五十贯也不是小数了,还是谨慎一点好,去吧。”
桃红答应之后,起身离去。
司徒云砂又对着李钰问道:
“郎君可还有事交代?”
李钰摇了摇头,指着刚才在正厅里靠在人家怀里的丫鬟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听见询问赶紧站直身子:
“回郎君的话,奴婢姓林,叫容娘。”
“你去交代下候三,在中院的西厢房后头,腾出来一处僻静的院子,本郎君要用来打铁。
记住要安静的院子,让他尽快安排,不要耽误了大事儿。
对了,木匠的事也得抓紧,最好是今晚就找,明日起来,某家要看到木匠和铁匠。”
“诺,奴婢既刻就去。”
容娘说完,就立马转身而去。
在司徒那里还没坐了一会,李钰就实在困的不行了,几个丫鬟打着灯,将他送回了自己的屋里。
今晚王可馨当值,守夜,所以早就在屋里等着了,看他回屋时一摇三晃,显然已经困级了的。
秋菊赶紧过去搀扶了回来,顺便打发几个丫鬟去打洗脚水。
搀扶着李钰上榻,王可馨也是累的气喘吁吁,三女哄着捧着,把李钰衣服去掉,
李钰迷迷糊糊道:
“娘子快点上榻休息吧,本郎君都困级了。”
即便已经陪了七八个夜班,还是羞的王可馨,满脸通红,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夏竹,秋菊刚忙完李钰,又接着伺候自家娘子,去掉头上的簪子,饰物,脱了中衣,挨着家主躺下。
原因无他,李钰睡觉要搂着一个人才行,最近王可馨和司徒云砂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
刚躺下,两个丫鬟就端来了洗脚水;“启禀娘子,水打好了”
秋菊赶紧一个指头竖起来,放在嘴边,示意两人小声说话。
王可馨才刚躺下,闻言抬起了头小声埋怨:
“怎地这般没有规矩?”
王可馨出自太守府,那可是十分讲究规矩的,家规甚是严厉,
如今家主已经躺下,这小丫头还如此莽撞,说话声音也不顾及一点,就忍不住小声呵斥。
夏竹看自家娘子温怒,赶紧小声解围:
“以后看到郎君躺下,进来只行礼就是了,莫要声张。”
两女不敢吭声,放下木盆,行了一礼,就站在一边等候。
对夏竹的呵斥,两女却也并不害怕。
大家都知道,两位娘子不是真的一等侍女,以后要纳妾收房的,
等纳妾后,夏竹,秋菊,凝翠,桃红这几个,才是真正的一等侍女。
而夏竹不但是四人中学问最好的,为人聪明伶俐,且对他们这些下人又最亲近,训斥一番,也是教他们规矩,并不是真的着恼。
是以,从来没有人记恨,反倒是都喜欢跟夏竹学规矩。
果然,夏竹摆摆手,招呼两丫鬟过来,教他们伺候家主洗脚,两丫鬟从盆里拿起布巾,宁了水,
学着夏竹的样子,给李钰擦脚,到底还是手忙脚乱的,
把李钰又给弄醒了,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对两女说:
“你们弄的,好痒痒啊,还如何就寝?”
王可馨也跟着坐了起来,这次王可馨可是真的生气了,这俩丫头真是百事不成,瞪着眼睛就要准备发火。
只听李钰揉揉眼睛,对夏竹说:“啊竹,本郎君好渴啊,使人弄些茶来吧。”
看两个丫鬟还在害怕,惊扰了郎君,想发的火的王可馨又压低着声音:
“还杵在这里做甚?”
夏竹连忙接指挥两女去制茶。
这后院的厢房里就有厨房,两女趁机退下,去厨房煮茶。
既然这小郎君又醒了,王可馨便也坐直了身子陪着,李钰等着喝茶的功夫,就顺便聊会天,想了想便说道:
“那候三郎说,咱们有五个庄子吗?还说有一千七百多户?”
说着又靠向了王可馨身上,两个手将王可馨环抱个结实。
王可馨顺口就回答:
“嗯,郎君说的不错,咱们的五个庄子,一共一千七百三十六户人家,占据了蓝田县,差不多小半数的人口,具体几何,我明日拿了簿册才能说的清楚。
这里面,有跟过老阿郎的府兵,活着回来的三十九家,都在前头的别院里安置。
柳叔家占据了东厢后的两个院子,还有那战死沙场的一百多户,就安置在府外头的前后左右。
阿朗可怜他们,就围着咱们府邸,修建了房子,将他们安置下来,也便于照顾,就成了咱们现在的李家庄。
剩下的四个庄子,东边十几里外秦岭脚下,就是郎君去游玩的田家村,西边十里坡是小王庄,还有后头的大王庄,和前头的刘家村,一共四个庄子。
围着咱们李家庄,分东南西北供卫着。
府邸后边就是府里的粮仓,前后左右,皆是府里家生子奴仆,的居所。”
“待明日奴家陪着郎君,在庄子上走一趟,便一切知晓,顺便也看看大家,郎君已经许久不曾出去露面,也是该巡查一番了。
阿郎在时,每个月都会在庄子上走上几趟,每年也都去外围四个庄子,查看上两三次,风雨无阻。
如今正直粟米收割,郎君也到了巡查探视的时候,
就是这几日,各处庄子上的农户,和食邑的三百封户,就要来交课租,郎君亦当亲自坐镇。
郎君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奴家和司徒妹子,自当伺候在旁,柳叔也会勤恳照顾,必不叫出了差池。郎君尽可放心便是。”
“哦,如此甚好,”
一边胡乱的应付着,李钰心里已经对整座县男府的一切,了然于胸,原来这府里,可是分为好几个派系的。
这司徒和王可馨合成一派,行伍里退下来的人又是一派,流民难民再一派。
府里原来的家生子奴仆,那是根上传下来的老派,掌管着厨房与粮仓。
两女未来之时,行伍派和流民派,家生子奴仆,三家共同掌握府里的一切。
王可馨来了之后,就慢慢接管了府里的事,可终归身单力薄,
再后来,司徒云砂一来,两女都是读书人,自是惺惺相惜,走到了一起。
于是,两家联手,慢慢的把持了府里的一切。
府里虽然四个派系,却也相安无事,皆因都是老爵爷救回来的,不同程度的受过老爵爷的恩惠。
没有老爵爷,可以说就没有这些人安宁的生存环境,
众人都是对老爵爷感恩戴德,自然不会像别的高门大户那样,尔虞我诈,互相倾轧。
再者说老爵爷走南闯北一生,眼睛何等毒辣,非是那良善之辈,绝不会出手相救。
总之一句话,老爵爷弄的这一堆人马,都是看人品不看能力,只要你人品好,知道感恩,我碰见了就出手相救。
相反,你人品不行,就是死在路边,也不看你一眼,府里虽然有四股势力,却也能相安无事。
当然了,行伍派系的人之所以不争权夺势,是因为大都性情耿直,孔武有力,
看家护院还可以,保护家主安全也也可以,但是其他方面,就不行了。
那流民派,难民派的,则是想争取也没办法,没学问啊,大多不认识字,只能做些洗衣,做饭,打水伺候人的差事,即便把大事交到他们手里,也是一筹莫展。
自从两女进府之后,并不曾克扣银钱,月例,也宽待下人,从不轻易责骂。
慢慢的,那些流民派,难民派诸人,也不去做那些云山雾罩的幻想,安心的各司其职,按部就班。
结果就成了今天这样的格局,两女倒也没辜负老爵爷的期望,
把诺大一个府邸,搭理的井井有条,众人也没有不信服的。
想到庄子里的布局,老李忍不住感叹,这一世的老爹,可真是一个大智慧的人,
将家生子奴仆,安排的守住厨房,和粮仓,这样的话,不怕被人下毒,又保证了最亲信的人守住了最重要的物资~粮食。
行伍里退下来的那些府兵,身体完好的一群人,就安顿在府里前院,相当于安全上有了保证。
这等于第一层包围圈,四个庄子,分东南西北又围着李家庄,算是第二道包防御。
这些安排,就像行军打仗的行营一样,错落有致,看来,老爹一辈子队正也不是白干的。
这种居住模式,县男府就像中军大账一样,座在中间,周围遥相呼应,这老爷子,可是真正的大智慧。
给后代经营下大善人的口碑,再想尽办法,将一群府兵安置过来,施恩于流民,难民,这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条。
也正是因为老爹一生经营与布置,这些忠心耿耿的社会最底层,为他以后留名清史,创下不世功勋,提供了最大的帮助。
这边李钰思考着老爹的英明,丫鬟就端来了茶水,刺鼻的羊油味道,立马弥漫了开来。
这唐朝的茶,可不是后世的清水所冲,而是羊油,葱姜,蒜,等混合而成。
被贵族趋之若鹜。像及了后世的胡辣汤。
当然了,尽管如此,一般家庭平时还是没有的,只在到了贵客的时候,才煮一些拿出来待客。
喝了小半碗,李钰便让丫头端了下去,这味道也太刺鼻,实在难以下咽。
一时间,要改变大唐饮食状态的决定,更加坚毅了
一边想着明天的事儿,一边搂着王可馨,李钰从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