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天的观察和适应,现在的李钰,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畏首畏尾,
因为他发现,这里和前世完全不同,而且很多地方正好相反,
不但没有男女平等这一说,封建制度的等级森严,在这里表现的非常残酷,而且更加现实。
身份,地位,一旦确定,就像钢铁一般,难以撼动,如今身临其境,才能充分感受到,每个人,每个阶层的现状。
说直接点,就是更加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和前世里,坐在书桌前,从书本里读到的历史相比,身临其境,能感受的更加清晰,细致。
慢慢的,李钰已经开始逐步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生活节奏自然也慢了很多,
节凑虽然慢了,反而叫李钰有更加充足的空间,去考虑,这一世到底该如何生活。
是凭借自己超越千年的知识,出仕做个权臣?
还是用先进的理念经商,最后富甲天下,富贵一生,
再或者,安安生生的做一个奉公守法的百姓…
经历了前世的三起三落,李钰思来想去,决定不再折腾,既然老天这样安排,那就听天由命好了。
这一世虽然不算大富,起码是不愁吃喝了,还有现成的爵位,在等着自己去继承。
另有几千亩地的收入,养活自己,不如,就安稳的做一世,地主大老爷吧,也能少操心一些。
前世活的那样累,那样苦逼,为何这辈子,还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既然老天,让自己重生在这太平盛世,又不愁吃喝,不如就放开手脚,去享受一番,也算对的起自己了。
对李钰的说话方式,下人们也逐渐习惯了。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一旦习惯了,也就那样了,反而大家有种错觉,郎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子。
随着慢慢融入这个环境,确切的说,是融入这个开国县男府里,李钰和司徒云砂,还有王可馨,越来越顺其自然。
这一世的身体,在秦岭跌落龙闸口的前后经过,也整的明明白白。
原来那天,这个世界的李钰去秦岭游玩,从山上一脚蹬空,落下龙闸口,再被救了回来。
后脑勺也摔了个大血包,经过这半个月的修养,才慢慢消肿。
对于李钰的康复,府里的所有人都十分开心,尤其是王可馨和司徒两女。
最开心的莫过于两人身边的四个丫头了,都盼着李钰早日把两个姑娘收房,然后他们也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当然四个丫头也有各自的私心,收了他们的主子,两位娘子在府里,名正言顺到也是真的。
最主要的还是,自家娘子若是被收房纳妾,那自己才能有机会,登上那通房丫头的位置。
不过,能不能得到家主的青睐,就看各人的造化了。
别小看这个通房丫头,有了这个名份,在这府里也能安心的生活下去,这一生也就有了依靠。
不再被谁小看,便是说话行事也能硬气许多,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
尽管唐朝十分开放,可封建制度,还是非常严格的,两种情况并不冲突。
各种规矩制度,充分继承了前朝的遗风,这丫鬟,侍女,奴仆,婆子,都清楚严格的划分着等级。
像王可馨和司徒云砂两个人,若是被正式纳妾,那就相当于府里的女主人之一了。
而通房丫头的身份,一旦被确认,就是除了主子最大的人物。
这可不是前世里,你想怎么就怎么,在这里,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受到各种身份,地位的约束。
说难听点,什么身份吃什么饭,说什么话,做哪些事儿,丝毫不能马虎。
不过,李钰能接受那几个侍女的上进心,因为李钰觉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只要没有特别的心思在里头,李钰也不介意成人之美,再说,有时候不是你想或者不想的事儿。
比如你不收留他们,他们就得永远以奴婢的身份活下去,等着主子开心了,
或者给你指定一个同样身份的男仆,再随便打发几个银钱嫁了,然后生几个孩子,辛苦劳累一辈子,还终究是个奴婢下人。
那种生活,怕是一年也吃不上几回肉,那样的话,他们的命运也就更加凄凉。
李钰总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所以他总是尊重身边的每一个人。
这也是府里上下,都更加拥护,更加爱戴李钰的原因。
试问,谁不想被尊敬!!不想被看得起??
尤其是司徒云砂和王可馨,二人的身份,在这府里非常敏感,如果你说,他们是纯粹的丫鬟,侍女吧,
人家一个是四品太守的嫡女,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若不是家庭骤变,落为罪人,你这小小的开国县男府,人家还不一定拿正眼瞅你呢。
司徒云砂更加如此,人家的老爹是山东大儒明士,如果不是被隐太子连累,那可是超级清贵的上等门第。
和戎马一生的兵头老爹,压根儿就不在一个等量级别。
在人家眼里,熟读圣贤之书,耕读传家,解读圣贤经义,著书立作,那才是最重要的。
可你要说不是丫鬟吧,两女已经落入了奴籍,连个良民都不是。
这一生,除了指靠家主李钰,还能有别的归宿?
连身契都在府里存放,除了这县男府,哪里还有别的出路?
即便是家主仁义,放免了良民户籍,以罪臣的后代身份,哪个不是躲的远远的?离开这里,又该如何生存?
所以两个人在这府里的身份,和地位非常敏感,老爹在的时侯,已经把事几乎说透了,两个人就是给纳妾用的。
对此,两女当然高兴,可是老县男还未来得及落实这些,就旧伤迸发,一命呜呼。
突然的变故,让两女忧心如焚,新任家主还未成长起来。
将来倘若不同意接受自己,再没有了老县男主持公道,那就真的要变成彻底的一等侍女了。
一辈子的丫鬟身份,这让两人如何接受,出身高贵的他们,当然不想真的去为奴为仆。
随着彻底融入这个大家庭,李钰慢慢变的自然起来,这不,这天下午没事,就把两女召唤到身边,一边聊天,一边了解这府里的来去始末。
李钰觉得,自己应该一手掌握府里的一切,这样,大权在握,才不会有危机感。
想要掌控整个府邸,首先你得了解,这个府邸的一切,这两女自然是最好的探知对象了。
李钰实在很不习惯,这唐朝的跪坐方式,这会四仰八叉的半躺在床榻上,二人跪坐两边,对于两女的性格,李钰也基本摸清。
司徒云砂外揉内刚,王可馨表面上严肃的不行,骨子里,却十分害羞,内心的脆弱,和外表的严谨反差很大,跪坐的姿态也是最正经不过。
有时候李钰也忍不住调笑二人,司徒的反应很热切,王可馨却总是羞的满脸通红,也不反对,也不赞同。
如今两人已经完全习惯了李钰的说话方式,也不像刚开始那样,惊奇了。
三人像一家人一样,有说有笑,四个丫头,在旁边也表现的非常活跃,却也谨守着,自己的奴婢身份。
对于这种能掌握分寸的人,李钰是非常喜欢的。
可是想到以后如何生活,始终还是一团乱麻,虽然决定了这一世要做一个安稳的地主老爷,
可终究对这陌生的时代,有种说不出的抵触和不安。
一边继续思考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向两女:
“两位娘子,可与我说些阿耶的事,或是府里的事也好。
自从龙闸口回来,好多事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两人同时点头答应,对这郎君失去记忆的事,两人没觉得诧异,经过先生诊断,证实了这小郎君地确是得了脑疾,失去记忆也算是常情。
不过没事儿,在两人看来,这样反而更好,自己和新任的家主,可以从新开始。
这样,更有利于郎君接受自己,两女互相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肯定的眼神。
王可馨整理了思路,觉得自己先说比较好,毕竟自己来府里已经三年多了,知道的也比较清楚:
“不知郎君叫奴家从何说起。”
李钰想了想这才说道:
“就从阿耶的爵位开始吧,这爵位到底是个多大的官职呢,你们说说,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王可馨是官员子弟,当然最清楚不过了,便开始长篇大论:
“这开国县男,不是个官职,只是个功勋爵位的等级而已。
郎君首先要知道,这大唐的功勋等级,咱们大唐的爵位,分为九等:
一曰王,食邑万户,正一品;
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
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
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
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
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
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
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阿郎便是这开国县男,从五品的功勋爵位了。”
旁边的司徒云砂,也是不停的点头,证明王可馨说的一点不假。
李钰闻言,直起了半躺的身子,旁边的司徒云砂,温柔的扶着他坐正。
“阿耶竟是最末端的,那九等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