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钰心想,我能不慌嘛,要是真泥玛穿越了,岂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这得是多闹心的事?
“…哎呀……”
正在心里牢骚不满的李钰,冷不防脑袋像被火车头碾压了一样,
顷刻间就抱着头,滚落在榻上……
“郎君!”
“郎君”!!
在场的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面无血色!
那些胆小的,吓的浑身发抖,却又不敢乱动。
刀疤脸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忧心如焚:
“郎君。”
眼疾手快的按下李钰的肩膀,浑厚得力量,压制得李钰动弹不得。
李钰痛苦的双手抱头,浑身直冒冷汗。
脑海中,错乱不堪的记忆碎片,交叉重叠,再从新分开。
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诡异的组成了一个圆圈。
悬空在混沌的识海中央,呈现出泾渭分明的S型隔离带。
一个十几岁的古装少年,手拿折扇,站在古代画风的边缘……
现代世界的这一半,三十岁的李钰,纯黑色的阿玛尼,一尘不染,与那古装少年遥相对望……
两个人分别出现在~太极图案的阴阳鱼~阵眼之上……
各种画面不断合离重叠,一会古代,一会现代,两三岁和七八岁的样子反复切换,
古装少年朗朗读书的样子,和穿着户外运动服,开着越野车的画面,来回穿梭……
甚至错乱的出现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穿着古代的装束,坐在越野车的驾驶室里,随着颠簸的山路,上下窜动……
黄衣女不停的擦着李钰额头上的汗珠,一脸焦急,恨不能替李钰承受。
似乎经过了无数岁月,又仿佛只一刹那间!
李钰的识海里,两个时空的神魂,逐渐合二为一。
残破的记忆,如变形金刚里那机甲魔方一样,有次序的组合起来,一层又一层……
老天爷呀……
这里竟然是大唐,贞观初年!去年还是武德九年!
李世民发动著名的玄武门兵变,逼迫李渊让位。
这里是~一千多年前的唐朝?
这具身体也叫李钰,这到底是梦幻之旅,还是平行时空?
这是李钰再次昏迷前,最后的想法,来不及跟众人核对,就两眼翻白!
两手像面条一样耷拉了下去。
“郎君?郎君!”
即便众人再呼唤,李钰同志,也已经彻底昏迷。
绿衣女转过身子,厉声吩咐:
“二狗何在?”
杜二狗紧步上前:“小人在!”
“今日郎君之事,再也休提!切不可外传。
前日郎君登山,先是暴雨如注,后又遭遇雷电,以致摔落龙闸口。
伤了身子,又淋雨受寒,可寻一先生,慢慢调理,待他日复健,自当如初。
倘若是有谁,乱嚼舌根,风言风语的,伤了郎君的声名,
定当家法伺候,严加惩处,或发卖,或送有司,
届时,自有法度!尔等可听清楚了?”
听着绿衣女声严色厉,众人除了黄衣侍女和刀疤脸!
其他人惧是低头弯腰,整齐的回应:
“诺!”
绿衣女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说道:
“自今日起,郎君身边不可缺人,至少两名小厮,或是三等侍女跟随,
这段养伤的时间,每夜值守,我与司徒家娘子轮换,再配两名二等女使为伴。
具体何人当值,我与司徒妹子定夺,庄子上的事,则自由柳叔安排。”
旁边的刀疤脸,和黄衣女子也不做声,只是默默点头应允,余下众人皆不敢言语。
可能觉得自己太过严厉,又或是觉得一味的苛刻,并非御下之术。
绿衣女子,语气稍微柔和了一些,继续言道:
“昔日,有阿朗在世,举止行动,皆有章法,阿郎虽是少言寡语,却是天性良善,又德高望重。
想当初,这几个庄子上上下下,不是沿路乞讨,路边等死,
便是在那人牙市里,等待发卖,再不就是,行伍里退下来的老弱残兵。
我朝初定之时,也曾论功行赏,阿朗本可高官厚禄,
却毅然推却不受,退隐在这蓝田县上,耕读传家。
太上皇念老阿郎,有功于朝廷,随颁布诏书,封阿郎为开国县男,
自此,我李家踏入大唐勋贵行列。
太上皇又赐下金银田产,以彰显朝廷恩泽,…”
可能说话太多,绿衣女顿了一顿。
旁边自有懂事贴身的丫鬟,奉上清水!
这女子轻轻端起陶瓷碗,微翘兰花指,张开樱桃小口。
缓慢大气,又不失节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自然生成。
一般的农家,如何生的出,这种清高的品质,和典雅娴熟的做派。
此时的李钰,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
又因穿越大唐,这等惊世骇俗得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又惦记着前世的老父亲,几番交加之下,浑浑噩噩,如梦似幻……
说话的女子,湿润了嗓子,又继续发言:
“老爵爷与我等无情无份,却悲天悯人,
不忍心看着大家受苦受难,便用这金银田产,置办下这几个庄子。
咱们才能在这蓝田一方,安居乐业,才能有这安安稳稳的一日三餐,而不至于沦落街头,生死由命。
唐朝已经初步开始一日三餐,部分地区,还是一日两餐,豪门贵族也有一日四餐,五餐。
此等大恩大德,我等应当终生不忘,如今,老爵爷归去,
只留下小郎君一丝骨血,我等应仔细伺候,小心呵护,
待来日,郎君承袭了爵位,娶妻生子,延续李家血脉,
百年之后,就是去见了老爵爷,咱们也是无愧于心。
诸位,以为然否?”
“姐姐所言甚是!”
“大善。”
另一个女人和刀疤脸,应声相合。
余人虽然没有言语,却不是不想说话,而是百姓之子,从未读书识字,又哪里说的出来,这些台面上的文章。
不过,众人心里,也都各自点头赞同,老爵爷的恩情,自然要舍命报答的。
既然老爵爷去了,肯定要衷心陪伴这小郎君,一生一世的。
王家娘子的言语,大义凛然,掷地有声,况且又是实情,众人也就没有异样的情绪滋生。
闻之安然若泰。
旁边的黄衣女子,看着说话的空挡,插了一句,嘤嘤而语,仙音动人:
“虽老爵爷宽己待人,忠厚善良,可这开国县男,也是太上皇亲封的功勋爵位,
府里上下,也有章程可寻,非是那小门小户,任你胡来。
此翻郎君遭此劫难,不能轻易了之!”
“妹妹之言,甚合吾心,不知柳叔以为该当若何?”
刀疤脸闻言,怎能不知期中缘故,这定是要惩治一些,懒散不力之人,
杀鸡儆猴,否则,都以为老爵爷不在,便懈怠了。
柳万泉朗声表态:
“某家在老爵爷在日,也只管外门之事!
这家宅内院,两位娘子定夺便好。
某家性情耿直,又不善言辞,实在不知从何处下手!”
众人均想:柳叔不插手内宅之事,两位娘子又好的穿一条裤子,这次,恐怕有人要倒霉了。
果不其然,绿衣女顺口问道:
“当日是何人当值,跟随郎君左右?”
人群里立马走出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从,小声应到:
“回王娘子的话,当日是小人当值,侍奉左右。
那天,小人陪伴家主,在庄子里行走,一转眼间,就不见了家主踪影。
小人吓得六神无主,赶紧找寻,一路打听到田家庄子里,
方才找见,小人也不好多说,就一直跟随家主左右。
中间有那么一会,肚子实在疼的不行,便向家主告急!
等小人从茅房出来,又不见了家主的身影,遍寻不着。
这才赶紧回来,报与两位娘子知晓。
小人疏忽大意,请娘子惩处!”
“候三郎,平日里你勤恳老实,行事稳重,这次亦非是你一人之过。
但郎君遭难,却与你脱不开干系,这府里上下,若是没个规矩自然不成。
今日便要动用家法,该当杖责二十,念及你平日忠厚,又是无心之过,减半执行,你可服气?”
“回娘子的话,小人服了!没有历代家主,哪有小人家族的今日!
如今家主受难,小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甘愿受罚。”
“如此便好,待行了板子,你可修养十天!不必当值。
伤好之后,再来听候郎君差遣!
还请柳叔执行家法!以正家规。”
刀疤脸点头允应,扭头对着候三道:
“走吧,随某家去往前院。”
刀疤脸带着几个护卫,后边跟着候三,去往前院执行家法。
众人皆出!
整座庄园,又恢复了往日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