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年锁没上,我和母亲,父亲,我们一家三口还会好好活着。”就兴你伤人,我也可以!
“呵,那还真可惜了!”卞沁眼眶红润,恨恨道,“不过,老天很公平!”
阿枝眼里染上泪,“你总觉得我们欠你的,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我们害的,但你从未从自身找过原因。
当年你因为嫉妒母亲疼爱我,就趁他们不在,硬生生毁掉我双手,我那时刚记事,你就下那么狠的手,若非父亲来得及时,我现在就是废人了。”
往事被勾起,黑暗彻底吞噬了卞沁的心,“我狠?”卞沁满脸扭曲,又问了遍阿枝,“我狠?”
“哈哈……”卞沁猛地大笑起来,后来又大哭起来,“你父亲没报复回来吗?我毁了你双手,你父亲砍断我父亲的腿,什么子债父偿,你母亲还是我母亲了,有本事他砍你母亲腿啊!
他明知道我父亲是我家的经济来源,他还砍断他腿,我们要怎么活,怎么活!不就是想要我父女两的命?
你母亲平日对我假惺惺地故作疼爱我,还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免得碍她眼,我偏不,我要活得好好的,活给你们看!”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伤我,我父亲爱女心切,为何不能反报回去?你当时年纪小,父亲自然不会动你,伤你父亲就是给你教训。
他打伤你父亲的腿,却并未真的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顶多在床上躺一个月,这对于你们来说,或许会挨饿,但并未真的致死。
可你当时却害怕躲起来了。我以为你是看到我父亲动手害怕,所以躲起来,后而我就觉得自己想岔了。
你都可以直接对我动手,会害怕这个?果然,你以为你父亲再也站不起来,躺在床上照顾不了你,甚至需要你来照顾,你才害怕的躲起来。”
“一派胡言!”卞沁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戳穿,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因为光源的问题,看得不真切。
卞沁故作镇定道,“他是我父亲,说出去谁相信。”
“不需要别人相信,你心底清楚就好。或许只是一时想不开,大概是因为早年就跟着父亲挖矿养家,一下没了父亲,重担落在自己身上,所以想不开。”
“挖矿养家?哈哈,是,我就是害怕了!你没有过过那种苦日子,你当然可以说的这么轻松!”
卞沁被戳到痛处,彻底撕下伪装,“我刚满三岁,就跟着父亲去矿山,因为挖不动,就捡掉落的。
掉落的能有多少,我几乎每天都要跑遍整个矿山里的矿道。等有了力气,就同父亲一起挖。
我们没日没夜的劳作,好不容易攒下点钱,就被你母亲挥霍殆尽!连维持生命的营养液都买不起!
她一有空,不,她每天都有空。她从不操心生计,也不管我们多辛苦,只活在她的世界,打扮得光鲜亮丽,过着从前一样的生活。
我每次挖矿回来,总能看到她摆弄自己那双手。那双手纤细,白皙,柔软,手指肚饱满,圆润,指甲永远是鲜艳的红色,说不出的漂亮,我当时羡慕极了。
每次看到她保养手,就会情不自禁地看自己的,因为常年挖矿,手心都是茧,手纹,指甲缝里塞满了灰粉,怎么洗都洗不干净,就觉得特别自卑。
我当时就萌生了一种想法,我要保护她那双手,那是我幼年时看到最美的东西。后来,我就特别努力的挖矿,也心甘情愿的挖。”
阿枝突然觉得对不起卞沁。
“我这么努力的想留住她,但她还是走了!靠着我和父亲的努力攀上了你父亲,阮家的嫡系子弟,好大的身份呀。”
卞沁泪流满面,多年的心结在见到阿枝后,终是忍不住,一吐为快。
“对不起……”
“你确实对不起我!你母亲抛弃我们父女,我恨,但更让我恨的是,在你出生后,她变了!
她可以穿得下麻布衣服,可以用双手为你洗衣做饭,在嫌弃我后对你呵护备至,逗你笑,亲你脸颊,即便抱的胳膊发酸还是舍不得放下。
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那我算什么!我嫉妒的发狂,心中的恨日日折磨着我,在你不小心抓伤她手后,她不在意反倒安抚你,我彻底爆发了。
她不珍惜自己的手,我珍惜,谁伤了它们,我就加倍讨回来!”
“所以你毁了我双手?”阿枝一脸不可思议,她没想到卞沁的心会扭曲到这种地步,而这一切最开始是源于她们的母亲。
“没错!谁让你伤她。可我没想到报复来得那么快,你父亲故意当着我的面动手,我至今都记得父亲的血喷满我全身,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外面刚巧下雨,我便冲了出去,让雨冲洗全身。可当我看到地上血水时,想到以后生活重担全部都压在自己身上,瞬间觉得喘不过气来,我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逃到矿洞里。
因为这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我躲在矿洞很安心,没多久就睡着了。等我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父亲。
我彻夜未归,他担心我,不顾腿上的伤,一拐一拐来找我。可我因为淋了雨,一下烧糊涂。
父亲背起迷迷糊糊的我,踉踉跄跄地往出走。可谁能想到,因为暴雨的缘故,靠近出口的矿道会突然坍塌,父亲为救我,忍痛背我奔跑起来。
没撑多久,我们就摔倒在地。我当时特别绝望,就想着死了也好,活着太累了。
父亲却未放弃,他抱着我摔跤,就换背,背不成就跪下托着走,想尽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眼看就要出去,头上方的矿顶忽然塌了下来,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我扔出去,而他却被永远留在那里。我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说的这,卞沁泪流满面,她始终无法接受是自己害死了父亲。
她的执拗,病态心里将自己一次又一次推向深渊。
“你是母亲救起的。她得知你失踪很着急,便同父亲一起找,可还是迟了一步。”
“可她还是默认你父亲动手。”卞沁擦了把眼泪,倔强道。她此刻似乎又变成当年那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