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地处汉羌边界,位于大汉和西域之间的咽喉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在这种地方成长起来的民众自然也不好惹,自古以来,陇右精骑便以骁勇善战、耐苦战而闻名,有“凉州大马,纵横天下”之称。
在东汉王朝与羌人之间连绵近百年的交战之中,无数将星层出不穷,在最近的数十年中,凉州三明、皇甫嵩以及之后的董卓无疑是其中最为闪耀的。
与皇甫规、段颎、张奂这三位老前辈,皇甫嵩这位出身将门世家的老上司相比,董卓的出身要差了许多,他虽然出身于颍川郡,但随着父亲董君雅离职返乡,他便回到陇西老家,开始了游侠生活。
董卓生得孔武有力,擅长骑射,尤其擅长在奔驰的骏马之上左右开弓,作为凉州著名的游侠儿,他经常游历周边地区,跟附近的羌人豪强都有往来,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董卓用人不拘一格,只要有才能或是讨他喜欢,就都能被提拔起来。
这其中就包括李傕和郭汜二人,李傕是北地游侠儿出身,郭汜甚至是个盗马贼,若是在皇甫嵩那里,他们可能连从军的机会都没有,然而董卓慧眼识人,不但对他们委以重任,还把麾下最精锐的飞熊军交给他们指挥。
御人需要利益和感情笼络,这点不假,但是,对于李傕、郭汜,还有许多出身低微、甚至是低贱的士卒来说,作为西疆坚盾、守卫家园、捍卫大汉王朝和大汉官军的荣耀和骄傲,也是他们内心深处最为珍视的。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没了。
恩主和精神领袖董卓祸乱天下,残杀天子,然后死了;李傕郭汜反攻长安,把持朝政,最后又逼死了一位天子,然后成了丧家之犬。
这一系列事件,彻底抹杀了凉州边军的荣耀和骄傲,使他们从抛头颅洒热血,百死而不旋踵的国之利刃,沦落成了只为自己活着,可以践踏和残杀一切的贼寇。
他们的武艺还在,丰富的战斗经验还在,求生的欲望还在,但是,支撑他们继续战斗下去的精神气没了。
他们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为何而战了。
郭汜的慨叹,正是由此而。
“不管怎么说,先击败这些乌合之众,带着弟兄们返回凉州再说。”李傕面色平静地说道,“贼兵势大,却是以马腾韩遂二贼为,而那韩遂又是个油滑的性子,只要击退马腾,余者便不足为惧。”
击退马腾,实际上就是击溃那支仗着龟壳一般的步卒,趁机突击己方的轻骑兵部队,只要机动力量被灭,马腾的步卒很难对西凉军的骑兵部队造成多大威胁。
啃不动就啃不动,大不了不啃便是。
“你还是我?”郭汜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李傕的意思,然后问道:“要么一起上,灭了那个耀武扬威的子?”
“这天下除了那个吕布,还有别人配得上我们合力去杀?”李傕傲然一笑,弯腰伸手,从得胜钩摘下钢枪,“郭多,你就留在这里,看看老兄弟的本事。”
山坡下方,李傕的侄儿李暹和外甥胡封等人早已经战意高昂,准备与敌人放手一搏了,李傕飞马而下一声招呼,他们便高声呼啸着,兴高采烈地跟了上去。
郭多是郭汜的本名,他曾经顶着这个名字成为凉州最著名的马贼之一,直到加入边军,跟李傕樊稠等人相识相知,逐渐升官到都尉之后才改了现在的名字。
如今听了李傕的豪言壮语,又听他叫自己的本名,郭汜没来由地感觉到一丝悲凉,本欲抬手叫住老友,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目送李傕带着自己的核心部队冲入乱成一团的战场。
李傕是董卓麾下最会带兵的都尉,飞熊军是董卓麾下最强力的部队,他们的出现,令联军将士们产生了不的骚乱。
这些联军将士汉羌混杂,本就是资深叛军,跟凉州边
军打了不知道多少仗,相当了解对手的本事,之前仗着人多势众来堵截围攻,也都是各怀鬼胎,想要保存实力,此时见到李傕这个能打的来了,顿时像是有默契一般一触即溃,任由其冲向马腾军所在之处。
“李傕在此,不想死的都给老子滚开!”随着标志性的高声呼喝,李傕挥舞长枪,久违地冲在阵型最前方。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李傕这个名字在凉州叛军那里可谓是如雷贯耳,别人不愿意拼命,马腾军的那个年轻将却兴奋不已,当即抛下对手迎了上来。
“李傕贼子休得猖狂,我马来取你性命!”
此人正是马。
来到近前,李傕才看清了对面将的面貌,只见这马面色白皙得不像汉人,细目长眉,鼻梁高嘴唇薄,像极了他的父亲,却又带有浓厚的异族感觉,再回想起传闻中马腾那位羌人妻子,一丝冷笑便爬上了李傕的嘴角。
“杂种,敢跟我斗?”两柄长枪在空中对撞,爆出一蓬火花,二马错镫而过,李傕嘴里便抛出一句恶毒的咒骂。
李傕的嘴是出了名的能说,也是出了名的臭,就像后世足球场和篮球场上的垃圾话一样,他很喜欢用这种戳痛处的侮辱方式激怒对手,使其丧失理智。
毫无悬念的,马在听了这一声“杂种”的称呼之后,眼珠子瞬间就红了,面容也扭曲得有些狰狞。
“祸国贼子受死!”马几乎狂吼起来,招式也变得更加凌厉果决,浑然不顾李暹等人挥来的兵刃,一心想要将李傕刺死在马下。
“老子为大汉守了十几年的边疆,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轮得着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子说三道四?”李傕反倒变得轻松了许多,一边招架对手的攻势,一边口中喋喋不休地喷了起来,“反倒是你那个窝囊废老子,他才是真正的祸国贼子。”
“住口!”马怒火更盛,进攻更加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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